自舊城區回來後，柯林抱著他的袋鼠往客廳地板上一坐，便開始目不轉睛地重溫瘋龍從到大的各種比賽現場、發布會錄像以及飯拍視頻……

    我洗了個澡就早早爬進被窩，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刻意避開了阿龍所的關鍵詞，有關棄子的新聞少之又少，搜索了很久也收獲甚微。似乎除了那幾個主流的明星研究員，在高級城區這種地方，大家真正在乎的也就隻有和自己專業相關的晉升和比賽。地下世界如此，莫爾科林亦是如此。

    我極其失望地關掉便攜終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也睡不著，思緒被舊城區的種種攪得紛繁複雜，隻要一閉眼，所有的畫麵就開始爭相在我麵前湧現。

    高級城區的繁榮興旺，高級研究員的嚴謹忙碌，一切都是那井然有序，一切也都是那不可侵犯，就是我們日思夜想渴望進入的莫爾科林，就是我們夢寐以求且一直拿來當作人生標杆的高級研究員。可誰又曾想到，就在距離這片繁榮不遠的地方，竟然有那樣破敗的低級城區，有那樣糜頹的“低級研究員”……

    或許他們知道，隻是他們從不在乎。

    嘻嘻哈哈的怪笑聲穿過記憶的屏障在我腦海炸開，舊城區的一一張臉，再一次出現在我的麵前，從模糊到清晰，從正常到扭曲。

    他們看著我，既麻木又興奮，既認真又輕佻，警惕、疲憊、輕蔑、向往……種種矛盾的情緒在他們眼中交替，臉上的神色也陰晴不定。讓我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魘。

    失眠了整晚，我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間，發現同樣也一夜沒睡的柯林，正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觀看阿龍的新品發布會視頻。艾米麗蹲在旁邊，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看出什門道了嗎？”我問。

    柯林轉過頭來：“是本人無誤了。”

    “那確定？”

    “習慣性擦手、大拇指戳梨渦、後頸下方的陰陽魚紋身……以及，聯絡器上的薄荷味……”

    “薄荷味？”

    他點點頭：“骨灰級粉絲都知道，瘋龍總是隨身攜帶一瓶薄荷油，塗在太陽穴上有提神功效……”

    確實，如果細枝末節的習慣都能模仿，實在沒必要刻意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副和瘋龍人設相差甚遠的樣子。我摸出口袋的聯絡器，湊到鼻子邊嗅了嗅，很淡，但確實是薄荷味。如果不是這個東西，或許真會以為昨是做夢吧？

    柯林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哇唔……腿都麻了，我去洗漱，艾米麗準備早餐！”

    艾米麗點點頭，然後把手的熱毛巾往我臉上一蓋，甜甜道：“主人，抹個臉。”我把熱毛巾用力地在臉上按了按，剛剛的焦慮不安好像立刻就緩解了大半。

    “叮叮叮——”一陣清脆的門鈴聲響起，洗漱後滿血複活的柯林急急忙忙衝過來關掉電視，然後才按下接聽鍵，虛擬屏上是丹的臉，他帶著一貫的微笑：“嗨，我沒打招呼就過來，不會打擾吧？”柯林一路跑前去迎接：“不打擾不打擾，快進來。”

    掛掉通話後，我故意問他：“你知道丹會來？”

    “這種時候還能是誰？”柯林神秘一笑。

    我有些欣慰，這家夥終於不隨手亂扔腦子了。

    話回來，自上次柯林挺身而出之後，派遣隊就微妙的形成了兩個陣營，老家夥們一派，我和柯林跟丹是一派。丹雖是我們的上級，但卻絲毫沒有上級的架子，不僅平易近人，還為我和柯林親手策劃過幾次有趣的旅遊行程，或許是因為年紀相差不大，溝通起來也比較容易，所以漸漸的，他也成為我們在莫爾科林為數不多的朋友。

    丹才把手的大箱子往地上一放，柯林就指著箱子上的卡通袋鼠，激動地嚷嚷：“傑爾！艾米麗！你們看你們看！！！”丹挑眉：“冬至節，我覺得你們可能有點想家。”

    艾米麗蹦蹦跳跳地把箱子抱進廚房：“哇哦，今要準備一頓大餐了！”我瞄了一眼，麵是新鮮的袋鼠肉，丹對我笑笑，又衝著艾米麗道：“下層盒子裝的是絞肉，可以給傑瑞米包些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