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智哥兒訂親(全文結束)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淼仔 本章:第四章,智哥兒訂親(全文結束)

    明華時時有候著她用的信使,見信出來,就藏於懷中,上馬星夜去送給趙赦。趙赦帶著家人和世子分手,就此陸路返京,便衣並不招搖,做進京前的最後一次遊玩。

    信使打聽著奔出十幾天,尋到趙赦住的客店。王爺不在客店,他到一處住下,就和真姐兒、孩子們出去逛集市。

    駐守店的家人領著信使到街上,出門沒多久聽到打鬥聲,還有孩子“好哇”地喝彩聲,家人露出笑容:“就在前麵。”

    集市上人不少,這打鬥的圍觀人堵住街道。走幾步,就見到滿麵笑容的兩個隨從漫不經心地站著,再往圍觀人群,也有隨從。

    “讓開,我們進去有事情。”信使和家人用力分開人群,兩個人嘻嘻笑起來。場中智哥兒飛拳踢腳,正在和三、四個孩子打在一處。

    這些孩子身著破衣爛衫,是當地的乞丐小孩。“當當當,當當當,”旁邊有一個雙手各搖著一個撥浪鼓,發出當當響聲的更小孩子,是趙佑的兒子趙晉。

    “五叔打得好,五叔加油,五叔揍他!”這是趙晉起勁兒響的聲音,一聽就是一個優質啦啦隊。

    這是在一處廟門前,這個廟在城,不太大,廟前照例有幾級台階。趙赦隻著普通布衣,和男裝的真姐兒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在台階上,都有笑容看著小兒子和人打架。

    晉哥兒奶聲奶氣的聲音,比這的人聲拳腳聲還要響:“五叔小心!”他賣力地喊著,雙手更用力搖著撥浪鼓製造噪音,一個人的動靜比幾個人都要大。

    有幾個擠出來的乞丐孩子看到他,再看幾個人都打不過趙智一個人,他們擠一擠眼:“看這個小孩。”

    大人們全退後,新來的這幾個覺得這兩個穿著光鮮的孩子,並沒有大人陪伴,看上去應該是偷溜出家的富家小公子。

    “怎和他打起來?”一個看上去為首的小乞丐問道。在他身邊拖著鼻涕的乞丐道:“王小五偷他的錢沒偷到,他手髒弄上他衣服,他就不答應。”

    小乞丐不敢相信:“就為弄髒衣服打起來?”又一嘴鄙視:“王小五向來吹自己手腳快,這一下子沒得吹!”

    瞅一眼還在尖叫助威的晉哥兒,對他脖子上掛著的金鎖犯饞的看著:“咱們去打那個小的,搶他的金鎖,要他的腰帶,還有他的簪子,看上去是塊好玉。比魯財主家的,都好幾分。”

    幾個人摩拳擦掌,一臉壞笑:“走。”拔腿就對著趙晉奔去,晉哥兒人小腿軟,往後退了兩步,險些摔倒,雙手撥浪鼓也不搖了,瞪圓眼睛奶聲奶氣變尖聲:“拿下!”

    幾個隨從不等他說,早就從人堆出來。他們是跟著趙赦出生入死,上戰場也來得的親隨。對付幾個小乞丐,隻伸手一拎,不等他們明白過來,已經被拎在半空中。

    “啊啊,放開老子,老子要殺了你們!”為首的小乞丐大聲咒罵,隨從們嘻嘻哈哈笑起來:“你想當我老子,這輩子沒指望。”

    信使來到王爺麵前,躬身一禮呈上懷的信件,趙赦接過來就展開,和趙小毛頭碰頭看起來。趙小毛嫣然:“表哥,我隻想知道江陽王是什心思?”

    “早就給他說過,老子不是嫁一個軟弱女兒過去。”趙赦把信丟給趙小毛收起來,對著還在打鬥的智哥兒道:“行了小子,還有完沒完。”

    趙智先是惱怒他們弄髒自己和晉哥兒衣服,弄髒小王爺衣服可是件不得了的事。這一會子打得痛快,流出一身熱汗正覺得舒暢,聽到父親發話,百忙之中應道:“是。”

    他是小王爺之尊,又進了學,每天學的不僅是詩書,還有民生疾苦。對窮人原本有同情心,今天遇到頑劣的小乞丐,不偷就要搶,趙智小脾氣被弄上來。

    原來他打人,還覺得勝之不武。到幾個人一起上來打他,智哥兒火了,不客氣地打起來。見到他們去打侄子,又有父親發話。智哥兒當下用力,見一個小乞丐劈麵一拳過來,那拳頭髒兮兮,不知道上麵是泥土還是灰跡。

    想用衣袖擋著手,為著路上好行走,身上是件箭袖衣服不是長袖。剛才一直打到現在沒有拿下,是趙智嫌他們太髒不願意碰。此時要速戰速決,用兩隻手臂夾住這隻拳頭,使了使力,“咯吱”幾聲脆響,這隻拳頭齊腕而斷。

    當乞丐的小孩平日時挨打是常事,他受得苦沒有痛喊,隻用力咬住嘴唇,額頭痛出冷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別的小乞丐嚇了一跳,手腳有些瑟縮中,趙智一步邁過來,當胸一腳踹出去一個,直飛到圍觀的人身上,直撞到那個人痛喊一聲,摔倒在地。撞人的這個小乞丐落到地上,脖子伸幾伸,一口鮮血吐出來,一半落在他自己衣前。

    “殺人了,報官啊,有人殺人了!”餘下的兩個拔腿就跑,不忘放聲高呼。圍觀的人轟然一聲散開幾步,再見智哥兒,正顰著小眉頭,低頭在看自己的鞋子。

    腳上鞋子是石青色竹林蘭花的絲履,是二嫂傾城為他縫製。傾城針線活計不錯,是智哥兒僅次於母親和兩個姐姐後麵喜歡做活的人,現在他一隻腿站著,穩穩提起另一隻腳,好似賣弄功夫一樣,隻微伏下身子,把腳快拎到眼睛上麵去瞅灰塵。

    散開的圍觀人中,還沒有走的喝一聲采:“好!這小公子功夫不錯,腿紮得穩。”跑開大喊“殺人了”的兩個小乞丐見到,傻了眼有一會兒忘了喊。

    趙赦和真姐兒忍俊不禁,看著兒子小眉頭更皺,對著腳上的灰塵直直的看著。“五叔,我給你擦擦。”晉哥兒跑過來,奶聲奶氣遞過他的帕子來。

    “你擦擦自己鞋上吧,”趙智對侄子看一眼,覺得他的鞋子更不能忍受。那鞋上,不僅有灰,還有晉哥兒路上吃糖人兒滴下來的一塊糖漬。

    趙晉也學著他的樣子,一隻腳站著,另一隻腳提起來。腳剛提到腰間,另一條腿一軟,一下子坐在地上,趙智更皺眉,單腳往後麵跳開兩步:“又弄髒了。”

    “哧啦”一聲響,隨從們手提著的一個小乞丐衣衫碎開,從衣領子經背上一直裂開到腰間。小乞丐落地,賊心猶不死。見晉哥兒坐在地上正試圖爬起來,他筆直衝過來兩步,到他麵前彎腰伸手揪他金鎖,還想撈一筆再走。

    小小的晉哥兒站起來,劈麵有模有樣的打出小拳頭,那拳頭肥肥白白,帶著幾個微渦,擊打在乞丐麵上。

    “啊!”乞丐隻覺得鼻子劇痛,雙手來捂,有一股子血流出來。聽身邊有人喊一聲:“好!”趙赦對孫子笑:“你小子怎會了!”

    這孩子太小,還沒有學過。

    晉哥兒對著祖父笑逐顏開奔過去,張開自己的小手:“祖父和父親過招,就是這樣的。”趙赦哈哈大笑:“好小子!”

    沒人理那乞丐,他掩著鼻子逃開,沒跑幾步就見到有帶刀的捕快推擠而來,並大聲吆喝著:“都不許走,怎回事?”

    小乞丐向來怕捕快,不過他今天想想自己有理,就是剛才抓金鎖,也可以解釋成要逃走,被他擋住路。他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回身指路:“官爺,就是他們,他們殺了人。您看王小五,還睡在那動不了。”

    這手一指,咦,人呢?王小王當胸挨了一腳吐出血來,見情勢不對,掙紮著溜走。

    官差一把抓住他:“過來,”沒有走兩步,兩個青衣大漢攔住他,從懷取出腰牌亮一亮:“京的大人帶著公子遊玩,被乞丐衝撞才動手。幾位,請驗腰牌。”

    腰牌上寫得清楚,是京的將軍。捕快們伸頭看昂藏七尺的趙赦,他雖然是布衣,隻站著就帶著龍行虎撲之勢,這氣勢,除了將軍們不會是別人。

    趙赦不理這些捕快,他帶的親隨全部是五品將銜,隨便出來一個就行。他隻抱起孫子,看看那幾個還在隨從手中拎著的小乞丐,喊一聲還在為衣服弄髒別扭的兒子:“智哥兒,你自己處置。”

    趙智稚氣的麵龐上,眉頭鎖得好似大人。隨從拎著小乞丐到他麵前站定,趙智哼一聲,聲音稚氣十足,也有威勢十足:“人窮誌不應該窮,有力氣偷搶,不如花力氣養活自己。”

    小王爺當街教訓乞丐,見他們一個一個露出可憐的表情,又心生同情。接下去道:“以後再讓我見到,就送你們到官府。”懷中取出小荷包,荷包裝的有金瓜子,倒在手心十數顆扔在他們腳下:“把這些,給被我打傷的人,抓幾劑跌打藥,好了別再幹這個!”

    “多謝小爺。”乞丐們見官差都低頭唱喏,原以為今天要有幾頓好打。見金光燦燦還給金子,一起大喜道謝。

    趙智揮一揮手:“放了他們。”隨從們手一鬆,乞丐們摔落在地,顧不上起來,先去爭搶金子。“我的,這是我的。”差一點兒,又要大打出手。

    “父親,我處置完了。”趙智來到趙赦身邊,對他恭敬的回話。趙赦微微一笑:“那我們回去,讓你和晉哥兒好換衣服。”

    一聽換衣服,趙智來了精神:“是。”晉哥兒抱著祖父的脖子:“祖父,我要換昨天新買的衣服。”趙智撇嘴:“你是男孩子還撒嬌。”晉哥兒反駁道:“五叔,你昨天對祖母……”又想到出門前交待過,祖母現在是男人不能當街亂喊祖母,晉哥兒拍著小手嘻嘻幾聲,下麵的話就沒有說。

    圍觀的人中又走出一部分隨從,足有十幾人。還有一部分沒有出來,還是暗中跟隨。捕快們見到這一行人氣派這大,又給不少賞錢,點頭哈腰反而給他們開了路,再道:“有人去衙門稟報,大人肯定要來拜會的。”

    離客棧不遠,沒走一會兒到客棧。早早有人回來吩咐備下熱水,丫頭和奶媽們送趙智和晉哥兒去洗澡。趙赦坐下來給明華回信,真姐兒研墨,再看著不時添上幾句:“讓她不要大打出手,”

    “該大打出手的時候,就大打出手,”趙赦回真姐兒,不過還是加上:“小毛母親擔心你不斯文。”

    真姐兒低低地笑,手扶著墨錠磨幾下,又要加一句:“讓她少吃涼的。”趙赦停筆對她瞅著,似笑非笑:“你來寫,表哥指使你。”

    “你加上吧,我不就叮嚀幾句。”真姐兒催著:“別偷懶,”王爺再加上這一句,自己提筆寫完,一句一句念給真姐兒聽,真姐兒笑得花枝兒亂顫:“難怪不讓我多說,表哥你叮囑的比我還羅嗦。”

    趙赦也笑:“你都說完了,我就得寫上是你說的,那我說什?”房門外傳來輕輕幾聲敲,再有趙智的聲音:“父親,母親,我進來了。”

    “進來,”趙赦把信塞到真姐兒手上:“拿去吹幹,讓來人就送去。去吧,這事兒交你最喜歡,你的寶貝女兒,你指不定又要塞上私房。”

    趙智進來,見母親對著父親笑:“我的私房,王爺不許管。”過來撫一把智哥兒,真姐兒笑著出去。

    王爺坐正了,來看小兒子。他發上濕漉漉,隻是不滴水。因為有水,更顯出烏黑的頭發,再襯得他麵龐晶瑩如玉,又微有熱水出來的紅暈,不似玉童也似金童。

    新換的一件玉色長衫,是靈芝仙果的暗紋。從來愛係白玉帶,喜歡無瑕水頭兒好的。這個孩子最隨趙赦的,就是修飾整潔。

    趙赦招手:“過來。”趙智走過去坐在他下首的椅子上,椅子高他身量兒還矮,還隻算是孩子一個。

    垂著腿,雙手還是筆直放在大腿上,帶著一絲不茗的神色,略抬雙目看著父親。

    趙赦打心眼兒喜歡他,他和幾個孩子又不一樣。佑哥兒是第一個孩子,雖然天真,也不容許他太過。佐哥兒放縱太多,父母親都因為他陪伴祖父母而處處疼愛。到兩個小小毛這,女孩子原本就是家的嬌客,嬌寵勝於兩個哥哥。

    而麵前的智哥兒,是趙赦自己帶在身邊,處處注意處處小心。這孩子一樣生得好,從會說話時,每晚是父親自己教導,沒入學就會不少字,用趙赦自己的話來說,小小毛們一個出嫁,一個要出嫁,這一個孩子,是僅次於小毛的人。

    祖父都疼孫子,趙赦這個對於每一個孩子都疼愛的人,對小兒子和孫子一樣看待。

    他和顏悅色地問趙智:“今天和人爭鬥,有什想法?”趙智想一想,如實地道:“那隻是些乞丐,他們生活無著,居住無室,已經足夠可憐,兒子不能再下重手。”

    “你也知道是乞丐,”安平王含笑再問:“你後麵又給錢,為父真是看不明白。”趙智詫異地看著父親,他眼中認為這世上最聰明的人就是父親,居然不明白。趙智雖然小,有時候也懂趙赦的機鋒,有些陪笑:“父親是認為我不對,還是認為我不該踢傷了他?”

    安平王沉聲道:“你是什身份,他是什人,他對你無理一目一聲都不行,何況是行竊在前,不服在後。你就是殺了他,也不值什。我隻是問你,後麵又給他錢,你是怎想的?”

    “他沒有錢,很窮才去當乞丐,我踢傷了他,要是不給錢,他沒錢看病會得病,或許會死去。或許他沒錢又會去行竊。父親,我要殺他早就殺了。父親平時教導要愛護百姓,我是教訓他們,讓他們下回不敢再如此。”趙智如實回上自己心的想法。

    安平王滿意的點一點頭:“你這是實話,不過智哥兒,依我來看,你今天做得不對。”趙智笑眯眯:“父親請說。”

    “你也知道他們窮,你也知道要愛護百姓。你出手教訓,是讓他們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過他們是窮人,你給錢也好,出手教訓也好,能讓他們明白過來?”王爺說著,習慣性的板起臉:“而且你是為父的小兒子,在街上和人爭鬥,要是有個閃失,不是讓父母親擔心的事情。再說你這事情做的,半點兒好處也沒有。”

    趙智聽過父親說詩詞,聽過父親說兵書,今天的談話,他覺得新鮮。一新鮮,趙智就來了精神,有些雀躍:“父親請說,以後再遇上這樣事情應該如何?”

    “你是千金之子,這不是在咱們的封地上。就是在咱們的封地上,你也不需要自己出手。讓你學功夫,一是強身,二是不能墜了咱們家的威名。街頭上打傷幾個小乞丐,這算什!”趙赦說過,趙智想想也是,他小麵龐有些泛紅,跳下椅子垂下頭:“兒子錯了。”

    安平王疼愛的看著小兒子:“錯,人人會犯。以前也對你說過,大錯不可以犯,我看你還能記住。今天說的小錯,魚龍微服人人可以欺之,你如今隻是一個尋常行路人,遇上過不去的麻煩,再出手不遲。隻為著弄髒你衣服,這不必生氣。”

    “是。”趙智再垂頭答應一聲。

    “你既然出手,又行教訓,他們又是窮人。你可記得,你大哥還在招兵。這些人出身貧寒,以後不乏好漢子。這是你該收買人心的時候,你隻灑一把金子,罵上幾句這就完了?”趙赦微微而笑:“兒子,以後不要白出手!老子教你功夫,是讓你這樣浪費的?”

    趙智有些明白,嘻嘻而笑抬起頭來:“父親當時不教導兒子,有一個小子功夫雖然不行,挨打倒是骨頭硬。”把自己手抬一抬:“這不,硌傷了我的手。”

    “這不是咱們封地上,你息息性子少惹事兒。天生這愛幹淨,幾時送你軍中去,遇上連天大雨泥滾爬,讓你小子幹淨不起來!”趙赦含笑罵兒子:“在街上,老子要給你留幾分麵子。小子,你以後知趣些。”

    趙智嘿嘿:“好!”真姐兒在外麵聽到最後幾句,也唇邊有笑。推門進來勸道:“智哥兒才進學,還是個孩子,表哥你呀,認真拿他當大人看待。”

    “母親,父親說得對,我愛聽父親說話。”趙智護一護父親,真姐兒嗔怪他:“我說話,你又來插口。”

    “祖母祖母,我洗出來了。”後麵又來一個插口的,晉哥兒頭發滴著水,隻著小肚兜,小身子圓滾滾,顛顛兒的跑來:“看我的新肚兜。”

    房人都笑,晉哥兒來到祖父身邊,神氣地挺一挺滾圓的小肚子:“祖父快看,姑姑給我作的。”

    趙赦一手撫著趙智,一手拍著晉哥兒圓滾滾的小肚子:“你這是西瓜吧?”晉哥兒更神氣活現,手拍著小肚子:“祖父,這是大香瓜!”

    再轉著頭問真姐兒:“小姑姑幾時回來,她最愛吃大香瓜。”趙赦看著孫子提寶華,他也對真姐兒道:“這孩子,我現在想想,不該答應她去。”

    “她就要成親,讓她單獨玩一趟才什,再說不是和別人。”真姐兒是支持女兒單獨和章四去章家。趙赦道:“她說的全是傻話,什要看到章家滿意才肯嫁。這和章四單獨去一回,不滿意也隻能這樣。”

    真姐兒笑起來:“表哥你想女兒想得太過,女兒心思也想不起來。寶華是你的嬌嬌寶貝兒,她自幼受教導,不是心情願這親事,怎會提出去章家看一看。”

    “說得也是,我是太想她了,明華嫁得遠,幸好寶華可以留下。”趙赦自己拍著額頭輕歎,想一下明華,又想起來真姐兒才說的話,王爺取笑道:“表哥最疼愛的寶貝,隻有你一個。”

    晉哥兒把這話聽在耳朵,他十分的不解。見祖父母在說笑,他過去手拉著趙智小聲問:“五叔,寶貝兒一向不是隻有我?”

    趙智道:“是幾時的事情?”晉哥兒委屈起來:“怎,又不是我了,”趙智才要哄他,晉哥兒又咧開嘴一笑:“五叔,也不是你。”小臉色上有得色,當然晉哥兒自己不知道這叫得意。他隻是覺得應該這樣仰起臉來笑:“不是晉哥兒,也不是五叔叔。”

    趙赦和真姐兒聽著這些話笑,晉哥兒認為這笑是誇獎他。見祖父母顯得很親熱,晉哥兒再搖一搖趙智的手:“五叔,晉哥兒沒有寶貝怎辦,你當我的寶貝吧。”趙智帶他到房中,從床上拿出自己的布偶塞給他:“給,這個是給你的寶貝兒。”

    房中玩笑著,趙赦和真姐兒掛念的寶華,此時已經到青海。由黃河往上去,看了奔騰咆哮的源頭。奔著雪山一直去,來到茂密山林的山腳下。

    這樣的旅程,讓寶華喜笑顏開。章四公子在山腳下讓人停下來,手指著遠遠的雪峰道:“就是那下麵,是我的家。”

    “很冷的地方?”寶華好奇地看著。章四公子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齒:“有你在,就是光線。”寶華裝著聽不到,見山路在前,用力打馬:“駕,”她身後是一百名桃花兵,這是真姐兒挑出來,一部分給了明華,一部分給了寶華。

    今天隻有一百人跟來,再後麵的,是一千人精兵,這是世子趙佑一定要安排。而且沿途各州縣,都有世子手諭,讓他們好好接待郡主一行。

    八百加急的快馬一天一報,把郡主的行程報給王爺和世子。章四公子對著這些兵微微一笑,拍馬趕上寶華。

    行上幾天,隻見穀地漸入下去。山林樹木中,不時有野生動物奔馳。遇到人有立即奔開,也有呆呆站在綠樹下,隻看著不動的。

    “有趣,和我在家養的小鹿兒一樣。”寶華不讓人射獵,隻圖著好玩。紅花紫花黃花遍地,夾在紅葉綠葉黃葉白果中。

    晚上露營,火光團團圍住避野獸,章四公子吹起橫笛,在山林間嫋嫋隨月,飄然而行。這一晚,笛聲起來,寶華被火光映得紅通通的麵龐上流露著笑容,輕聲道:“要是父親在這,可以請他月下舞劍,我父親的劍法,是人人佩服的;要是母親在這,可以請她說一段故事,母親會說許多優美的故事,我和姐姐曾聽著故事入睡。”

    笛聲原本是悠揚的,隨著寶華的話一變,有思念之情。寶華輕輕一笑:“你剛才的就很好,不必變過來。”

    月光在山林,是幽靜的皎潔。不知何處有箏聲響起,先是三聲撥動,打斷笛聲。一行護衛“唰”地一下子拔劍站起來。章四公子停下笛聲,淡淡地道:“我五弟。”

    “請他出來,”寶華目不轉睛看著章四公子,他麵目宛如玉石雕成。父親和兄長全是美男子,不過他們儒雅斯文,又健壯的美男子。而章四公子是單薄,有時候感覺會隨風而去的靈動之美。

    這個人,很少提及他的父母家人。就是提親,也全是他自己。寶華一定要到他家看看,才覺得放心。

    五弟不是嗎?寶華覺得再沒有比自己的五弟趙智更孤拗的人。那愛幹淨,又很不大像個小孩子。別的小孩子全是玩得一身是泥,智哥兒也玩,不過大多數時候,更願意捧著他的書,不會認字的捧著母親的畫樣子,父親的畫冊看,是個人要誇他穩重的那一種。

    她笑得梨渦深深:“他和我五弟是不是一樣?”章四公子忍不住一笑:“他不願意出來,沒有人能讓他出來。”

    箏聲一變,有嘈嘈之音。章四公子悠然:“出來了。”護衛們敏感地腳根一轉,身子轉開,眼睛齊盯著一處。

    濃鬱得看不清的黑暗中,有一個人沐浴著光澤往這來。他手中沒有燈籠,身上也沒有什裝飾。一襲白衣,麵色蒼白,手中提著一把出鞘的寶劍,這劍身水汪汪似水流動,把他全身照亮。

    寶華出神地看著,想起初見章四公子第一麵時,他就是這樣,麵色蒼白一襲白衣,身邊有飛花落下,有嬌童相隨。

    章五公子隨身隻有一把寶劍,那神態那冷淡,和初見的章四一模一樣。

    “哎,我在這。”章四公子低聲對寶華取笑,寶華對他嫣然:“我知道。”再回頭看前麵,章五公子眼中迸出古怪的神色,緊緊地盯著章四公子和寶華。

    侍女們喝斥一聲:“見了郡主,快快行禮!”寶華郡主不以為意,擺一擺手:“不必。”手指一旁織金坐墊:“請坐。”

    天地間有銀光一閃,章五公子手中有如碧泉的寶劍,隨風舞動起來。護衛們一擁而上護住寶華:“保護郡主!”

    “不必,”寶華再說一聲,這個人是來舞劍的。昔日公孫大娘舞劍,有詩人為她作歌。章五公子舞劍,寶華隻是微微地笑。

    她側頭去看章四公子,章四公子明白她的意思,低聲道:“我們家的人,全是氣量窄的。”這話一出來,如皎龍如落花的劍光立即停下,章五公子氣得臉通紅,可以看出來他很想裝著清高不在意,不過他的身子微微顫抖,麵上不僅是火光的紅,而是氣成這樣。

    既然他不是客人,寶華偏過頭,隻和章四公子說笑:“我父親常說,劍是兵器,不是用來玩的。兵器就是殺人的利刃,不可以做別的用途。所以天底下用劍的人,隻有我父親劍法最好。”

    手中掂著一個樹枝子向火的章四公子輕輕笑起來。

    沒有人看章五公子,甚至不知道他什時候走的。不過這一夜,寶華睡得有些不安穩。被人請起的時候,她走進帳篷第一件事,就是對著章四公子麵上看去,見他神色如常,淺笑而有生氣,這才放下心。

    傍晚時,他們來到章家。月光初上,灑在開滿山花的山坡上。宅院依山而建,大紅門正對著山坡下。可見山後飛泉流水,衝入山下。整個宅院上,有薄薄的霧氣,看上去很是神秘。

    幾個書生跪在門前正在求告:“我們虔心向學,千山萬水而來。”那大門內,好似再沒有人。

    章四公子對寶華一笑,上前舉手叩門,幾聲響後,有白衣童子出來,迎出章四公子,大門重又關上。

    寶華的丫頭道:“郡主,這人好生無禮。”寶華還是玩味的笑容:“且看看再說。”

    話音剛落,樂聲忽起。有笛聲有箏聲有琴聲,樂聲中如對大賓。大門輕輕拉開,兩隊白衣人好似仙人,踏著樂聲迎出。

    左邊一排,全是白衣少年,章四公子排在第四位;右邊一排全是少女。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征,都冷若冰霜,目不斜視。

    為首的一個少年,看上去比章四公子要大,一揖到地,朗朗道:“奉家主之命,迎安平王之女寶華郡主。”

    月光由山花移到寶華的笑容上,出迎的人笑得不帶半分煙火氣,寶華郡主笑得可愛又親切,吩咐身後人:“取座椅來,這月光不錯,我就在這見他。”

    章四公子對她眨一眨眼,寶華比較一下,隻有他才是有生氣的。寶華現在知道展先生氣質如仙,是怎得來的。這的人,隻怕全餐風喝露水。

    門外求學的幾個書生,羨慕得眼珠子都要出來。凡人出世,很是吸引人的眼珠。

    曲柄繡鳳的華蓋撐起,下麵安上繡牡丹花的座椅,寶華郡主安然坐下來,對著兩行還是儀態如仙,不過有些發呆的少年少女微笑:“請你們家主出來一述,這月好花好,是說話的好地方。”

    她笑得,好似明珠有光,又似寶玉流動。長公子愕然一下,還是有禮地道:“容我回去稟報。”

    “取蜜酒來,取我的玉杯,我要破破俗氣。”寶華剛才隻往看一眼,就見到雪洞似的庭院,也許是月光照得處處銀白,也許是白石鑲嵌得到處無暇。這無暇中,隻讓寶華覺得了無生氣。

    小時候愛看的仙人,就是這樣的住處?寶華懷念家,懷念父母親、兄弟姐妹一處的熱鬧。還有晉哥兒,他現在會跑了,吃飯站在桌子上灑得到處湯水,也讓人懷念。

    悠悠月下,坐著美麗的郡主。她手執碧玉酒盞,盞中是鮮紅色的葡萄美酒。在她膝下山花上,坐著唯一沒有跟進去的章四公子。唇邊是他的橫笛,正吹著歡快的笛聲。

    一個人專心地看山花想家人,一個人專心的吹橫笛看寶華。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內飄飄然走出一個人。這個人年屆古稀,須發銀白,這山風涼爽甚至有些冷,他還是手輕舞一把芭蕉扇,麻衣在身,腳上麻鞋踏著山花出來。

    章四公子住了笛聲,跪倒在地。寶華也站起來,把酒盞交到別人手上。對來人打量一下,這才上前去行了大禮。

    她雙膝跪下,誠懇地道:“請恕寶華無禮,這外麵還是舒服些。”章夫子含笑,他的笑也是清冷的,扶寶華起來,再對章四公子歎道:“癡兒,你自去吧。”

    隻這一句話,他轉身慢慢回去,行到大門台階上,又回頭道:“安平王是人中龍鳳,我輩山人,紙上談兵耳。”

    大門緩緩合上,拜在地上的章四公子這才站起來。從來不愛變色的他眼中蓄滿淚水,對寶華帶淚一笑:“你還要看什?”

    寶華取出帕子,猶豫一下,給他拭去淚水,用好聽的聲音問道:“我來問你,你可知道成親後不僅是有我,還多了父親母親姐姐哥哥弟弟和晉哥兒?”

    這章家的人,是人人隔著一層。

    “這算是你的嫁妝嗎?”章四公子問出來。寶華撲哧一笑:“我幾時對你說過,要把父母寫在嫁妝單子上?”

    章四公子握住她的手,月華下看上去,深情款款:“你的嫁妝是你的家人,我的聘禮是這滿山的月華。寶華,”他輕聲求懇:“我喜歡你溫暖的家。”

    寶華再撲哧一笑,又板起臉道:“難道你不知道,父親意欲染指你們章家,才寫信讓你們來求聘?”

    “知道。”章四公子眨眨眼。

    “難道你不知道,父親一旦染指你們章家,你們家再是世外高人,也得稱臣?”

    “知道。”章四公子再眨眨眼,小聲道:“嶽父大人如何想,我未必就聽。不過要是你說,我肯定是聽的。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姐夫顧益之因為嶽父不讓他納妾背地歎過氣,而我不會,我一聽到就很喜歡。”

    寶華忍不住笑:“你胡說,你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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