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真姐兒的敲打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淼仔 本章:第一百九十七章,真姐兒的敲打

    準備看他笑話的周期還坐在馬車上,隻露出一個胖腦袋,見佐哥兒在後門上等了許久,又一個人獨自回來,笑得嘴咧多大:“嘿嘿,新筆筒不給我,讓我挑兩樣舊東西。”

    再抱怨一下世子趙佑:“大表哥不好,上一次給你帶了東西,就沒有我的。我說要補,這一次隻給我一樣。”再笑佐哥兒:“你輸了,多給我一個玩的。”

    這兩次伸頭,周期才看到佐哥兒的麵色,他小小驚訝一下:“你怎了?”要說嚇得人臉白,是他們常讓別人作出的臉色。

    今天這白臉色,居然到了佐哥兒麵上,周期不明白。

    佐哥兒這才憤憤,氣得也不讓趙意抱,自己抓著車轅往上爬,小**劂起來的時候,人吐出來清晰憤怒的一句話:“咱們回家!”

    這聲調把趙意和周期全嚇了一跳,趙意急忙去抱他,抱在懷看他臉色:“小王爺,您怎了?”

    佐哥兒把臉轉到一側不讓趙意看,隻是聲調中的生氣全遮不住:“我要回家!”趙意把他放在車,細細地問他,隻是不說。趙意對付小孩子從來有一套,所以佐哥兒喜歡他,而趙赦和真姐兒又放心交給他。

    見佐哥兒不說,趙意往那關上的後門去看一看,道:“您不說,我沒法子交待,您這坐著消消氣,我去問問那看門的奴才就知道。”

    “不許去問!”佐哥兒發脾氣,擺小王爺的架子:“你敢去問,以後不要你跟!”周期道:“那我去問,要你就說!”

    麵色難看的佐哥兒噘著嘴和周期強了一會兒,才不情願地說出來。周期聽到最後一句:“獨趙傾國不能一起玩的時候。”他第一個動作,就是“騰”一下子跳下車。

    他也是自幼學的功夫,身子雖然胖,卻靈活。趙意雖然站在車門上,他那胖身子還是一下從他腋下穿過,沒兩步,就跑出去多遠,聲音這才傳出來:“我砸他們家門去!”

    太放肆了!

    趙意一步跳出去,把周期抱住,周期小拳頭伸出來,對著趙意就打,雙腳再亂踢:“放開我,你這奴才,不放手,小爺揍你!”

    佐哥兒伸著頭,見趙意把周期抱回來,塞在車,再堵在車門道:“不能鬧!這是親家老爺府上!”

    這一句話讓佐哥兒氣又消下去三分,周期還不服氣:“又不是我們家的親家老爺。”趙意不理他,反正門堵得比剛才嚴實他出不去,趙意問佐哥兒:“奴才們勢利也是有的,那奴才叫什,他不會傳錯話吧。”

    “不會的,我給了金瓜子兒,他最後賭咒對我說,如果有一個字傳錯,讓他葉三不得好死。”佐哥兒嘟著嘴說過,趙意對那後門看看也不得主意。

    不會吧,趙意覺得不可能。寶京王府和安平王府是親家,知道是小王爺來,一準兒要接進去才是道理。

    如果佐哥兒當時報出安平王府而不是說趙傾國,葉三肯定要接他進去。佐哥兒賣弄聰明,抱的是“趙傾國”。

    周期瞪眼趙意:“你要怎辦!”趙意也對他瞪瞪眼,再陪笑:“奴才隻能勸兩位小爺別處玩去,這事情應該是誤會。等奴才回去稟報王爺和王妃,再問問親家老爺就是。”

    “不許你告訴父親和母親!”佐哥兒這樣說,趙意當然答應:“我一定不說。”

    這下子沒了心情,佐哥兒對周期怏怏道:“我要回家用功去,大哥在信問我書念到哪一頁,明年他回來要查。車先送我回家,再送你去玩。”

    周期很是同仇敵愾,道:“那我去陪你。”馬車駛動,送他們往回走。他們兩個年紀相仿,經常一起念書還一起玩。

    一個小孩子派一輛車,既然是一處玩,安平王府和威遠侯府都覺得浪費,他們換著一天一輛車地接他們出去。今天這車是安平王府的,又回到安平王府門前。

    他們走以後,後門以內,葉三眉開眼笑,數著自己手心的金瓜子兒。他一個一個地拿起來咬一口,笑得口水要滴下來:“全是真金的。”

    這個年,可就肥了。葉三哼著小曲兒,抱著一壺熱茶,歪在椅子上舒服的晃著腳,腦子飛來飛去的,不是肥雞,就是大鴨子。

    有腳步聲,和這肥雞、大鴨子一起出現,葉三坐直,見薄薄雪花的地上,走來跟顧傾城的一個丫頭白秀。

    到門房外,白秀問葉三道:“剛才有人尋表姑娘的,可走了?”

    葉三笑嘻嘻:“走了,下次他來,我還是和今天一樣,快快的去回報。”白秀點一點頭沒有話回去。

    寶京王府這是老宅子隔斷的一處,隔壁是寶京王的兄長所分,他賣給刑部的官員。寶京王這邊是正房正廳,莊嚴鄭重。白秀由甬道行去,又抽空看過落雪的鬆柏。對梅花飄香處向往的看幾眼,自語道:“王爺要是分的是隔壁多好,那邊全是園子。”

    正廳外回廊,清一色大紅漆雕花鳥靈芝仙獸,傾城站在這翹首,見白秀來綻開笑容,走上幾步悄聲問:“可生氣了?”

    白秀訝然:“姑娘不早說,”她噘著嘴:“我隻問他還在不在?”傾城掩飾一下自己,再笑道:“好妹妹,你問的好。”再小心問:“沒有什吧?”

    傾城是個小孩子想不全,要是想全了,她肯定讓人回話:“請親家府上小王爺到前廳奉茶,”她匆忙回了那一句不見,自己又後悔莫及,當時白秀去催水,讓別的丫頭們去問後門又不便。等到白秀來再讓她去問,是守門的葉三,把金瓜子兒已經咬完放在懷的時候。

    寶京王的祖上是皇親,一直有爵封。到了寶京王祖父那一代,枝繁葉茂一下子納了十幾個妾,娶了幾十個孩子活下來十幾個。

    到分家產的時候,大家爭得不可開交。為分采邑鬧到當時的皇帝那。皇帝一氣之下,把采邑收回,讓他們平分家產。

    寶京王的父親隻分到大宅子,傳給寶京王兄弟兩人,一人分了一半。

    二世祖、三世祖大多隻會花天酒地,寶京王的長兄把宅子賣了,仗著皇親的身份去了外省謀生路。寶京王算是機靈的,他從小苦讀詩書,又和當時是皇子的先帝比較好,先帝即位後,給他無關重要的官職,給他王爺的封號,領一份皇家俸祿。

    寶京王自顧家業,不敢求高門,娶了當時京中的一個詩禮舊家之女,顧傾城,是寶京王妃姐姐的女兒,五歲時就養在這。

    白秀這個小丫頭,和顧傾城差不多大,她兩年前來陪顧傾城,對於這個家的事情知道得不少。見傾城關切趙公子有沒有生氣,白秀嘴再一噘:“何必管他!您沒有聽到,房中來的郡主、長公主和姑娘們說得多難聽。姑娘,您要避嫌呢。”

    這苦口婆心的話,傾城泛起淚花,推著白秀道:“好妹妹,我知道呢。”正在說,身後走來另一個丫頭白荷:“郡主問表姑娘,說您許久不進去。”

    傾城重新進來,門簾高打起,房中撲麵而來的,不僅是溫香,還有炭氣。火盆在榻旁,榻上坐得滿滿的,有五、六個小泵娘。

    這麵,有孝敏長公主、柔莊的表姐,長她半年的福容郡主,這是寶京王的堂兄弟之女、蔣家的一個小泵娘蔣月潔,是個庶女,另外還有西平侯府二少夫人的女兒裴元清、尤家的小泵娘,也是庶女尤婉言。

    見傾城進來,大家一起招手:“快來。”讓出一個空兒,傾城坐下脆生生問:“罵到哪了?”剛才就是房罵得太凶,傾城聽不下去才出去廊下站著。

    柔莊高高的嘟起嘴:“還在罵呢。”尤婉言俏皮地道:“我們現在罵的,是你們家的親戚良月郡主,”孝敏長公主也嘟嘴:“再把孝純也罵了。”

    大家不說話,沒有人敢說孝純長公主。

    柔莊小臉兒氣得,比佐哥兒還要白:“這怎和我有關係,親事是父母親定的,怎就賴到我身上!”

    福主郡主笑勸:“良月從來嫉妒你,你打小就知道,她不能嫁到安平王府,當然要說你是勾引了人。”

    “可我從來沒有和趙世子玩過,聽說他去打仗去了一年,他在京的時候,我也是和佐哥兒在一處玩的呀。”柔莊不知道何故,提到世子趙佑,麵上就有些不自在。好在她小,腦子隻一閃那畫麵,就隨即又生氣去了:

    “這些人,為什這樣罵我!”

    蔣月潔細聲細氣地道:“還不隻說你勾引趙世子,說你是狐狸精,會獻媚,說你裝天真,其實小小年紀什都會,說你早早的,就和趙世子說過了。”

    柔莊的小臉兒又氣得通紅,蔣月潔又輕聲細語目視這人:“可不許說出去。”大家一起發誓:“哪一個漏一個字出去,讓她如何如何。”

    蔣月潔說的話,全是由蔣家那位嫡女房中傳出;尤婉言說的話,全是由尤家所傳,孝敏長公主因為往上湊,被太皇太後罵了以後,為表示自己對趙世子沒有主意,和柔莊格外的好,又順便把孝純長公主的話說出來。

    傾城剛才出去,就是看出來這房中來的人,個個都有心思。這些話,本不應該說。她想著,等她們走了,再對柔莊說說不要亂信人,同時又不無擔心,自己得罪了親家小王爺,他要是回去告狀,安平王和安平王妃會不會生氣來問罪。

    安平王未必會管這事,安平王妃肯定要生氣,認為自己慢待了她的兒子。

    寶京王妃閑下來時,走過來看看,見雪地中一片清冷,她笑著道:“一到好景致的時候,我就想要怪王爺,當初分家,為何不要園子,這一片清香,其實全是隔壁傳來。”

    丫頭就回話:“王爺要守宗祠,理當要上房。”寶京王妃笑一笑:“說得也是。”

    來到女兒房外,廂房跟著各位姑娘的侍候人全出來,寶京王妃先和長公主的媽媽們問過好,格外加意地吩咐丫頭們:“給媽媽,姑娘們送熱茶來,不要冷到她們。”再對另外的丫頭們含笑。

    大家全有笑容,寶京王妃雖然出身也不高,但是她對人親切,又勤往宮中各處請安,京中認識的人家,但有事情她都會去,是個得人緣兒,不擋人道,別人也不會說她不好的人。

    淑恭太皇太後頗能容忍的幾家皇親中,就有她一個。太皇太後樂得讓柔莊淘氣一下,就弄壞幾件東西也不值什,讓外麵人聽到,隻會說太皇太後人慈祥。

    所以這親事定下來,宮中無人阻攔,外麵人雖然有不滿,也悍動不了。

    對這些服侍的人說過話,寶京王妃往女兒房中來。她才一出現,就看到柔莊如一隻中箭的兔子一樣奔來,撲到她懷中開始大哭:“去退婚,我不要嫁給趙世子,不退我就不活了!”

    “胡說!”寶京王妃先是愕然,再就大怒:“不許說抗旨的話!”柔莊大哭不依,往地上一坐,蹬著腳道:“我不要嫁!”

    寶京王妃先是生氣,再對著女兒淚珠盈盈的小臉兒,心酸上來……

    下了車,佐哥兒就高興了:“快過年了,母親說紮了好些燈籠,咱們看燈籠去。”隻玩了一會兒別的,已經到中午用飯時。佐哥兒還是心情不佳,不過臉色比剛才要好得多。

    趙赦才回來,大家一處用飯。真姐兒先看出來,給佐哥兒挾菜道:“是摔到了?”佐哥兒嘴上咬著一塊百合鴨子隻搖頭,周期代他回答:“大伯母,他沒摔倒。”再伸出自己的粉彩小花碗接過真姐兒挾來的菜,對著也看過來的趙赦此地無銀三百兩再來了一句:“大伯父,他肯定沒事兒。”

    真姐兒對趙赦看去,趙赦道:“吃飯,”再低低道:“一會兒我問他。”真姐兒含笑:“有勞表哥。”

    多少年以後,安平王夫妻回想起這兩句話,就要相視而笑。當時,是怎想到說這一句的。

    飯後,真姐兒事情不少,再說兒子們的教導,全是趙赦的事情,她沒有放在心上。以她來想,這京沒有什人會衝撞佐哥兒。而佐哥兒自幼受到教導,不會亂去衝撞別人。

    因為佐哥兒從小太頑皮,真姐兒對他在外麵和人相處,是格外用心。

    丫頭們又送上一道芙蓉蝦球卷,又上來一道濃湯。真姐兒對著那濃如奶油的湯,湯中碧綠的菜心,金黃的雞蛋皮看看,有些坐不住。

    先看趙赦,小聲道:“表哥,”再看看趙老夫人。趙老夫人和趙赦一起笑,同時道:“或許醒了?”

    真姐兒笑眯眯:“我去看看。”

    她以前雖然沒有帶過孩子,也聽過小孩子要加鋪食。試過給明華、寶華沾過一點兒湯水吃,都吃得津津有味,而且沒有什。

    起來去房中,奶媽抱著明華和寶華剛喂過,正要往小床上放,真姐兒來看還沒有睡,自己抱起一個,另一個奶媽抱著,往隔壁飯廳來。

    佐哥兒徹底地來了精神,他站在母親身邊聚精會神瞅著,見母親用鑲銀箸取了一點兒蝦肉給小妹妹喂到嘴,寶華嘖著嘴,不一會兒就吃得精光。

    趙老大人也過來看,他大樂喊趙老夫人:“快來看。”趙老夫人道:“少喂點兒蝦肉,這天氣,小心跑肚子。”

    趙赦聽說,就隻用筷子沾一點兒濃湯給明華吃,明華吃過微張著嘴“啊啊”,大家一起樂:“她還要吃。”

    周期頭伸,再伸,直到趙赦敲敲他胖腦袋:“站開。”周期才嘿嘿笑:“比我們家的小妹妹好玩多。”佐哥兒驕傲的道:“那當然,這是我們家的小妹妹。”周期又要同他幹起來:“也是我的小妹妹。”

    趙老夫人頭痛:“不要吵,佐哥兒,說的是你。”佐哥兒笑逐顏開:“我沒有同他吵,我和他是好兄弟。”周期也道:“是啊,我們是親表兄弟呢。”

    真姐兒好笑,這一對親表兄弟,一天能幹多少架,再好上多少回。

    明華睡在父親懷,佐哥兒又有意見,他和周期換一換,站到父親身邊小聲問他:“我小時候,也這樣過?”

    趙赦放下筷子舉起大手,佐哥兒一溜煙兒跑到母親身邊,推一把周期:“再換回來。”

    大家坐下吃飯,趙赦讓女兒睡在膝上,真姐兒一隻手抱著寶華,都可以繼續用飯。明華兩個眼珠子骨碌碌轉著,一會兒咧一下嘴好似在笑,一會兒“啊啊”,好似也要插進飯桌子上的談話中。

    寶華則是小手抓著母親的腰帶,一會兒擰一下,一會兒再擰一下。

    這一對寶貝十足的可愛,是安平王府的心肝寶貝。

    須臾飯後,真姐兒帶著這一對寶貝回去,趙赦招手喊佐哥兒:“跟我來。”周期立即腳底要抹油:“我回家去。”雖然不知道大伯父要說什,周期還是不聽為好。

    趙意在書房外,見王爺父子行來,他拍拍腦袋,也先走開。對王爺回小王爺的話,要背著小王爺才行。

    父子行到書房中坐下,趙赦問佐哥兒:“你今天有什不開心事?”佐哥兒腦袋聳拉著。趙赦這才用些心思,再問:“說。”

    佐哥兒先不說,走到父親身邊,對他盤坐著的膝上看看,揣摩著他的麵色張開小手,那意思,也抱我坐一會兒。

    趙赦愕然,再瞪眼他:“回話!”佐哥兒麵色猶豫一下,再回想剛才小妹妹在父親膝上一會兒笑,一會兒好似唱歌,今天心情不好碰釘子的他,堅定不移地看著父親,有氣無力地道:“抱。”

    這有氣無力的聲音打動趙赦,佐哥兒從來隻讓人家這樣,今天他自己成了鬥敗的公雞。這場麵,不多見。

    趙赦抱起兒子放在膝上,放溫和聲音問他:“對父親說一說。”佐哥兒一隻手攀住趙赦脖子,這才慢慢告訴他:“……從來沒有人這樣冷落我。”

    黑亮的眼睛全是黯然,小腦袋也慢慢低下來。

    趙赦第一個想法就是,幸虧是自己問,如果是真姐兒問佐哥兒,那結局就不一樣。常勝將軍趙赦,怎能容得下去這事。

    他一不發脾氣,二不尋顧傾城的事,隻是對兒子道:“這樣不對!你這樣受人冷落,不是我的兒子。你要明白,她用不到你,她要是用到你,就會跟著你討好你。”

    書房中,安平王給小兒子上這樣的人生一課。佐哥兒骨子,有著和趙赦一樣的不服輸,他瞪大眼睛:“要是個男孩子,我肯定打他。可是,她這是個女孩子,怎辦?”

    “父親告訴你,不過你不能告訴你母親。”趙赦在數年以後,很是後悔自己當時怎能這樣說。隻是那時候再後悔,已經晚了。

    佐哥兒用力點頭:“我不會告訴母親。”腹黑的安平王順便又來上一句:“母親是個女人,你和父親是男人。以後男人之間的話,不可以告訴母親。”再在那點著的小腦袋上拍上一記:“記住了!”

    就像幼年的佑哥兒,會神氣活現地對真姐兒說:“佑哥兒是男人,母親不乖的時候,佑哥兒會哄你。”

    今天佐哥兒也明白這一點,他對父親道:“母親不乖的時候,我會幫她擦眼淚的。”趙赦大樂:“就是這樣。”

    父子全達成共識,真姐兒要是掉眼淚的時候,就是她不乖的時候。

    趙意過一會兒就來看一看,佐哥兒還在麵。他擔上心,王爺不會是教訓小王爺吧。打聽一下,又說不是。

    書房外有亭台樓閣觀賞之處,趙意在這等上一個時辰,猜想就是佐哥兒跟著午睡也應該起來的時候,見書房院門口,出現一個笑逐顏開的小孩子。

    佐哥兒小王爺,重新恢複精神,一蹦三跳的出來。他揮舞著小手臂,走得和平時一樣有力。丫頭媽媽們跟上去,他的小聲音歡快的傳出來:“套車,我要出去玩。晚上把我墨研好,我回來再看書。”

    趙意趁此機會,趕快溜到書房中去對趙赦回話。趙赦聽過,淡淡一笑:“你很盡心,去吧,別讓他鬧事是對的。”

    這親家的後門,是砸不得的。

    賞了趙意讓他出去,趙意稀糊塗。尋常王爺要是知道這事,肯定會不悅。寶京王府的顧姑娘,趙意是打聽過的,就像和佐哥兒玩的人,他全部都打聽過來曆。

    顧姑娘,不過是個表親。口出這樣的狂言,王爺當然不會怎著她,不過聽過理當不悅一下,會認為顧姑娘衝撞小王爺。

    今天,不一樣。以前跟趙赦的趙意,可以感覺出趙赦的心情。

    白梅樹下,佐哥兒的丫頭跑過來:“你哪去了,小爺要出門。”趙意嘿嘿:“我就來。”他不跟著,佐哥兒就走不了。

    依附於親家府上的小泵娘說這樣狂話,在趙赦看來是小事一件。他把兒子好一通交待,就丟到腦後。

    夜風初起,風吹得人透骨寒。趙赦走出廊下,見天色黑沉,若有壓頂之勢。大雪,隨時會撲麵欲來。

    幕僚們在房中忙碌不已,算著當年的進項,當年的犒賞,明年春初的春耕等賬目。王爺回身,從明窗上見到房中身影不是坐著執筆頭也不抬,就是走來走去的和人商討事情。

    他分外滿意,對趙安道:“晚上給先生們燙酒,不能用的也少用一些,這天氣冷的,要熱乎一下才行。”

    風夾著雪“呼”地一下子過來,趙赦渾然不要意,在這寒冷中往房中來用晚飯。走到一半,覺得身上這蒼青色錦衣是薄了,先到房中來換衣服。

    隔壁飯廳,趙老大人等人皆在座。趙赦讓人先去回:“王爺就來。”他來到房中,不用人服侍,從衣櫃中取一件厚些的錦衣出來。

    描金衣櫃打開,見新年的新衣全都送來。趙赦微笑一下,真姐兒管家,也是用心的。這樣想著,又去看真姐兒的衣櫃。這孩子不會隻送來表哥的,不管她自己吧。

    真姐兒說過好幾次,獨她的衣服最費又最多。

    再打開真姐兒的描金衣箱,見麵有幾件子嫩黃、水綠,珊瑚紅色的衣服好看,王爺用手摸一摸,這一摸,就碰到一個東西。

    私房信件,被王爺找出來。

    趙赦看過好笑,佑兒這小混帳,背著自己又來了信。他不動聲色把信放在懷,過去用晚飯。

    冬夜寒冷,貧寒人家對著火爐取暖,王府是暖閣大家歡笑。真姐兒心想著兒子的信,和他對這親事的不滿,有些心事重重地進來。

    趙赦直接把信一亮,壞笑道:“私房被表哥發現。”原來不知道如何說的真姐兒有了話題,也不搶信道:“表哥,這親事兒子不中意。”

    “幾時輪到他說話!”趙赦把信放下,命真姐兒:“研墨去,表哥要教訓他!”真姐兒眼珠子瞄著他,嘴歎氣:“唉,所以他不敢對你說,就是怕你不讓他說話。”

    見趙赦要黑臉,真姐兒逗他:“以前表哥,也是和佑兒一樣的吧?”這話才說過,身子騰空,被趙赦抱起來,按在大腿上,狠狠給了真姐兒一巴掌:“再說!”

    真姐兒吸著涼氣,索性不起來,就趴在那生悶氣。趙赦按著她,也隻是出神兒。以前,自己也是這樣?

    他回想以前,忽然覺得想不起來。除了小禿毛兒小時候咧著嘴哭不討人喜歡以外,別的,全有些模糊。

    心中清晰的,就隻有真姐兒到身邊以後,再往前去,是真姐兒在沈家來見自己,說她不願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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