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情深的安平王夫妻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淼仔 本章:第二百一十六章,情深的安平王夫妻

    霍山王府的子嗣事情,趙佑保持安平王府的警惕。他坐著隻用眼神和項林做交流,一個苦笑,一個麵色平淡。

    如果項林是個名利心很強的人,他也不會一直到今天還是這樣。但這個問題避無可避又擺在他麵前,項林牙關咬了又咬,手指在袖子顫抖著:“我要想想。”

    “你慢慢想,”趙佑一點兒逼迫地意思都沒有,他輕咳一聲,推門而入一個小廝:“世子爺,客人在候著。”

    趙佑慢條斯理,極有派頭的帶起來,微昂的頭顱帶著傲氣點上一點:“失陪。”項林滿心不是滋味兒,既不情願又不甘心,眼睜睜見世子走出去,他還在房發呆。

    沒有人來請他,窗外隻有輕輕的腳步聲。春花在院子燦爛,有兩個人行過春花間。項林身子一震,手心沁汗,腦子發蒙,舌頭發苦。

    來的這個人,是自己的二哥。項林一下子著了急,他再有手足情,再無進取心,也能感受到刀光霍霍就要架到脖子上。

    大哥是焦躁的人,二哥是狡詐,三哥是魯莽,項林是懦弱。他要不是有母親和長平的遭遇逼上梁山,還是一個衣袖輕甩在清風間的公子哥兒。

    隔壁的門響幾聲,重重的腳步聲在那房。項林心急如焚,團團轉幾步,才福至心靈地想到把耳朵貼到牆上。

    偏偏,聽不清楚。隻有低低的說話聲可以感覺到。中間,還有寂靜無聲。無數隻螞蟻一下子啃上項林的心,梁山,是逼上去的。

    他手扶著牆壁,隻覺得腦袋有萬馬奔騰。差一點兒,他覺得自己應該破壁而入,痛斥麵的兩個小人!

    二哥背著父親和安平王府勾結,當然是個小人!安平王世子,也一樣是個小人!第三個疑問硬生生插進來,項林問自己,在這又是做什!

    他不知道想了多久,直到他的小廝推門進來:“四爺,還要往前麵去呢。”項林猛地一驚回過神:“你剛才哪去了!”

    “剛才二爺往這來,我就回避了。”小廝如實回話,項林喘幾口氣:“果然是他!”這一切不是幻覺!

    重新走回來飲酒,剛坐下見五弟也離席。項林在心默記著,五弟離席幾次,三哥離席幾次。又是三杯酒下去,林小王爺徹底的醉倒,茫然中不知所措,有一件事一直在心,剛才記得是什……。

    他長歎一聲,再也想不起來。

    沒過幾天,安平王府世子成圓房禮。從早到晚又是人來人往不斷,酒席流水一樣上菜,廚房一直炊煙不斷。

    世子有一幫知己拉著他灌了幾杯,對他說些不葷不素的話,到月亮高升,說是簇擁其實算是押著他往房來。

    過了月洞門,安平王府早早安排幾個喜娘勸好勸歹,把閑人全勸出去。世子趙佑腳步輕快,獨自往房中來。圓房對世子來說,就意味著他要有兒子,父親要有孫子。世子一想到,就渾身輕快。

    推開門,柔莊一陣慌亂。趙佑不覺得有什,走去坐下來抖抖衣角問柔莊:“明天要做什,還記得?”

    “記得,一早給祖父母和公公婆婆行禮,再去拜父母親,再……”柔莊頭低著,低聲複述著。趙佑知道她緊張,有意和她多說話來緩解氣氛,再問道:“後天呢?”

    柔莊還是低著頭:“後天幫著母親收拾東西,多去和祖母說話,咱們要離京,妹妹們留下來,還要和妹妹們多說話。”

    趙佑一笑:“說得好,咱們幾時離京?”柔莊詫異地抬頭看他,那神色是有疑問,難道你不知道?趙佑微笑:“要你說。”

    “這個月十八離京,要是父親問你,你可千萬別說忘了。”柔莊以為世子真的不記得,好心地來提醒他。

    世子笑一聲:“我不忘。那你再說說,回到西北,大約要多久?”柔莊眉眼兒靈動起來:“這天氣順風順水,咱們一個月出去,就可以到。正好我和妹妹們去年種的芭蕉,可以去看紅花。還有我的綠窗下,種了一排杜鵑。明華愛紅花,可以天天有花掐。”

    一說回西北,柔莊就眉飛色舞。趙佑含笑:“我們都不在家,你一個人慢慢地掐吧。”柔莊啊地一聲,慌亂就此沒有,全是不舍:“你也不在嗎?”

    “佐哥兒第一次入軍中,父母親送他去,我理當的也要去。”趙佑嘴角邊噙笑:“他算是嬌生慣養著的,雖然有摔打,軍中的苦他沒有吃過。我不去,他有話對誰說?”

    柔莊對他笑笑,忽然含情脈脈。趙佑忍俊不禁對著這眼光:“你怎了?”柔莊低聲道:“我母親說,你對弟弟這樣好,就會對我好。”

    “我對你不好嗎?”趙佑欠一欠身子,他和柔莊是分坐兩邊榻上,中間隔著小桌子。此時他半個身子過了小桌子中間,俊臉上有笑也有威懾,柔莊一下子呼吸有些緊,吃吃著還是不肯說假話:“你以前,以前你……不是不喜歡我?”

    趙佑笑容可掬:“是嗎?”柔莊往後麵坐一坐,覺得呼吸自如,又言笑自若:“是幾時你喜歡的我?”

    “是幾時你喜歡的我?”世子反問一句。柔莊有些尷尬,眼波偷偷地掃視他。趙佑露出笑容,聲音輕柔:“乖,你什時候喜歡的我?”

    隨著這話落音,可以看出來柔莊有幾分僵直。趙佑更奇怪,更要追問:“快說。”柔莊漲紅著麵龐,好在她性子爽利是天性,沒有打結就說出來:“就是小時候,我不是有意偷看你的。”

    趙佑好笑:“那個不用提,你就說說你幾時喜歡的我?”柔莊羞羞答答:“母親說,看過男人的身體就是他的人。我一直在擔心,要是你不娶我,我可怎辦。幸好……。”

    新房傳來世子的笑聲,柔莊陪著他笑:“你被我看了,也是這樣想的?”趙佑麵色驟沉,不假思索地用手指輕敲紅木鑲螺鈿的小桌子:“不該問!”

    他手指修長健碩,微彎著輕叩出聲,柔莊對著看,突然笑逐顏開:“你何必學父親?”趙佑對自己手指看看:“我學父親?”

    “是啊,父親和母親說什,也是這樣很不悅,就要敲桌子。”柔莊笑得滿麵是花:“就是你這樣,和父親很像。”

    世子把手攤平了:“我是他兒子,當然很像。”柔莊明麗的麵頰起一陣猶豫:“我不像母親,我是我。”

    “你當然是你,怎會像母親。”世子心中一動,又微微一笑。當然,柔莊是柔莊,她不會是母親。

    幼年的話浮上心頭,當年要找和母親一樣的,世子輕歎一聲,母親是母親,柔莊是柔莊。

    無意中轉過頭,又見燭淚滴下半支,沙漏快到二更,夜,要深了。

    柔莊隨著他的目光到沙漏上,又漲紅臉扭捏坐著。那腦袋垂著,像是大氣也不敢喘。她既期盼又羞澀又有擔心,圓房用女官們的話來說,是琴瑟相合;用良月和別的過的不好的親戚們話來說,是混推混搡,恨不能去死。

    到底是琴瑟相合,還是恨不能去死?柔莊心算是交戰著,聽對麵衣衫輕動,世子站起來道:“你先睡吧,我想想還是出去看看。弟弟還小,得讓他歇著。我也大了,不能再讓父親母親操勞。”

    不知為何,柔莊鬆了一口氣,脫口而出:“好!”

    世子炯炯的目光放到她麵上,他負手輕笑:“好?”本來是要出去,現在一步一步走過來。柔莊吃驚不已:“不好,不,你快出去看看……”

    這高出她一頭的男人身軀幾步就到了身前,不見他多快步,隻見人一下子壓過來。柔莊坐著就更覺得難以抵抗。見那著大紅色繡雲龍的胸膛過來,徑直把她抱進懷。

    “這下子好不好?”趙佑對懷的這個人兒,柔莊把麵龐深深地埋在他懷,隻覺得那氣息如麝如檀,把自己縈繞起來。

    身子一輕,是世子抱著她往大床上去。柔莊急了:“我還沒有洗呢。”趙佑不聞不聽,把她放在床上,伏身低笑:“我也沒有洗,有什關係。”

    “我還沒有卸釵環,”柔莊覺得心怦怦跳個不停,她又找出來一個理由。發上一輕,世子幾下子就把她的釵環全拔下,烏黑的發絲散在繡鴛鴦戲水的枕頭上,柔莊羞紅著麵龐,人縮成一團,雙手擋在胸前:“我……。”

    那紅唇上不僅有脂粉香,還有別的香氣。趙佑真正心動了,覺得自己身子發熱。他輕笑著伏下身,親了親柔莊的嘴唇。

    覺得這味道不錯,又一次吻住,這一次還是輕嚐淺止。再離開時,柔莊深深的吸著氣,她閉上了眼睛。

    “準備好了吧?”世子的柔聲問道。柔莊緊緊閉著眼睛點一點頭,紅唇立即被堵上,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手臂是霸道的環繞著,把她的身子抱起來,胸膛是強硬的,貼緊了她。柔莊隻覺得暈暈如夢,如人在紅燭中,那燭暈無處不在;又似月光瀉地,流遍各處。

    房中靜悄悄,隻有低低的喘息聲……。房外傳來響動聲。

    花叢中佐哥兒雙手抱著周期的手臂,周期用腳盤住他雙腿:“聽房聽房,不聽怎行?”佐哥兒死死拉著不讓他去:“大哥的房不好聽,沒什好聽的,你信我的。”

    “怎個不好聽法?”周期胖臉上擰著,再神秘兮兮的道:“難道大哥不行?”佐哥兒啼笑皆非:“你才不行!”

    周期昂起頭:“我怎不行,告訴你,豆腐我是吃過的。”趁他分心,佐哥兒把他拉後兩步:“你吃的麻辣豆腐還是八寶豆腐?”

    好好的一片月季花叢,東倒一片西歪一片。佐哥兒顧不上花,隻把周期往外麵拉:“你洞房時再聽不遲。”

    廊上有幾個人走過來,全是滿麵笑容地媽媽們。周期急拍佐哥兒:“這是成了嗎?”佐哥兒目不轉睛看著媽媽們:“像是成了吧。”

    “這也太快了吧,哎,佐哥兒,大哥是不是有什,說書的那個劉瞎子說書,說至少要一個時辰……”周期正貧著,佐哥兒對他呲出一嘴森森白牙:“那劉瞎子他自己能一個時辰嗎?”

    周期一愣:“這倒也是。”

    趙赦在竹架子下石凳子上坐著,聽媽媽們來報喜:“恭喜王爺。”對麵一個和他對弈,展祁長身而起也道:“恭喜王爺。”

    “坐吧,這一棋贏了你,我就可以去睡。”安平王在棋盤上按下一個白子兒,見媽媽們走去對真姐兒報喜。四下無人,王爺才微歎一聲:“養大一個兒子,真是老了老子。”

    這一子“啪”地按在棋盤上,展祁目瞪口呆:“這,”趙赦自己一看:“咦,這就贏了。”清風把竹架上的新生綠葉吹起,露出一角月光漏下。

    展祁不想離去:“王爺,再坐上一會兒。”趙赦懶懶有睡意:“展先生,且去明兒再來。”展祁抓住他不放:“您讓我備的東西,世子可知道?”

    “不用他知道,我自己知道就行。你備下來,等我把佐哥兒送到軍中去,對了,這兒還有一個沒長成人的東西呢。”趙赦站到一半,似乎才想起來佐哥兒還沒有成人。

    二更梆聲響起,展先生大樂:“小王爺已經成人,王爺您半生辛苦,這就可以閑遊江水,聊寄江月。我按您吩咐備下來,把我也帶去吧。”

    趙赦白他一眼:“沒你什事兒,也不許你聲張,”他仰望星空眯一眯眼:“你那個外甥,還是總往你們家跑吧?”

    “回王爺現在不跑了,是把我妻子和女兒全接過去做客。”展祁一笑,唇邊還是他名士風流般玩味的笑容。

    “那就嫁吧,我看這姓商的小子是沒藥救,這輩子相中一個,別人再不入眼。”趙赦走出花架子:“辦親事吧。”

    展祁在他身後躬身一禮:“是。”

    夜風漸起,吹得人衣衫動。卻因近初夏,隻見溫暖。趙赦徐步往趙老夫人房中去,路上遇到查上夜的人,卻是佐哥兒。

    王爺與他錯身過去,不易覺察地點一點頭。再行幾步,見明華和寶華坐著軟轎出來,也是帶著人查上夜。

    見到父親,小小毛兒很喜歡,喊一聲:“落轎。”趙赦卻道:“不必。”他走近女兒轎子,格外慈祥:“小小毛兒要當家了。”

    “是啊,母親說她還在,我們先管幾天。”明華對父親抿著嘴兒笑:“要把我們丟下來幾年?”寶華凝眸扶著轎杆看過來。

    趙赦豎起一根手指頭,對女兒們點上幾點,道:“從此不要了。”走開幾步,小小毛兒不依的聲音從後麵傳來:“父親。”

    月色照著安平王再轉身的身軀,腰杆兒還是筆直。他笑容滿麵:“祖母說打開庫房,給你們好好的挑。”

    明華和寶華一起噘起嘴,長長的聲音道:“哦……”趙赦聽著心中不忍,他再道:“在京挑兩年,回西北再挑兩年吧。”

    明華和寶華還是長長的一聲:“哦……”

    安平王笑一笑,要說什又沒有說,負手大步走開。

    趙老夫人已經睡下,聽人回王爺來了,她推一推身邊的趙老大人:“你兒子來了。”趙老大人笑容可掬:“原來是我的兒子來了,夫人,你沒有份的。”

    喊一聲丫頭:“床前擺把椅子。”趙赦進來坐在床前,趙老夫人先關切地問:“佐哥兒的親事,可怎辦?”

    “母親,兒大不由爺,隨他去吧。”趙赦說過,趙老大人關切地道:“把孫女兒們留下來?”趙赦笑回:“可不是,把佐哥兒帶走,小小毛們留在京。”

    趙老夫人斜倚著一個杏色繡有壽星的枕頭,喜笑顏開:“虧你這名字想得起來,這名字和趙小毛一樣,是個上口的名字。”

    “母親,小小毛的毛,和小毛的毛不一樣。”王爺微有得色,小毛是小禿毛兒的毛,小小毛是小多毛兒的毛。這二者,不可以混為一談。

    到了趙老夫人這,就是:“反正都一樣,錯不到別人家去。”

    燭光流動,把趙老大人的白胡子和趙老夫人的白發照得更銀白。王爺眼中也有了不舍:“父親,母親,”

    “且去,不必想著我們。”趙老大人和趙老夫人看出他的心意,一起這樣說。趙老大人微笑:“小小毛兒留下來正好。”

    趙老夫人微笑:“我的首飾,早幾年就不給真姐兒,全留著給小小毛呢。”兩個老人笑容在眼前,王爺也笑一下。他不管是為承歡,還是為讓父母親安心,都得有笑容,

    帶笑的趙赦嘴唇嚅動幾下,還是把要說的話又咽回心底。一片月光灑進房中,姣潔得讓人心隻是明亮著。

    王爺含笑,世子大了,佐哥兒也大了,小小毛兒們也大了,何必再說。就有父親母親上年紀,還有孩子們在。

    見母親睡眼惺忪,隻有父親還是極有精神地和自己說著話。趙赦用眼光示意父親看母親,趙老大人掩口笑著,對兒子擺手:“自去。”

    真姐兒在房也還沒有睡,明華和寶華查過上夜正在陪她:“母親,真的丟下小小毛兒?”真姐兒撫著兩個女兒的頭:“陪陪祖父母。”

    聽到人回王爺回來,明華和寶華一起迎出去,在台階上對父親盈盈施禮:“父親才回來。”趙赦又有不舍的心,忘了他自己常說的大了不可以再親近的話。

    他走近女兒們,一左一右也撫上她們的頭,左邊看看,是明華笑眯眯,右邊看看,是寶華笑嘻嘻。王爺柔聲道:“進來,再陪父親一會兒。”

    真姐兒在房輕輕一笑,她在核對家的帳目,坐著不起來,隻打趣道:“表哥今天想她們呢。”忽然見到趙赦眼中的不舍,真姐兒愣了一下,再一想表哥最疼的就是小小毛,他自己說不必親近可以,現在要離開小小毛們至少一年,他當然是不舍的。

    真姐兒丟下,沒有再多想。

    父女又說笑了一會兒,才各自去睡。第二天柔莊羞羞答答來行禮,得了趙老夫人和真姐兒的賞賜,開了臉作了新婦人。

    沒過兩天,安平王攜子離京。一大早,來送行的人就不少。趙老大人和趙老夫人送他們到府門外,趙赦和真姐兒帶著孩子們辭行。安平王跪下來,眼中有了淚。趙老大人不明白他為什今年這樣動情,由他這眼淚也跟著有了淚。

    趙老夫人不能看這淚水,含淚催促:“去吧,早上路早到家。”趙赦拭過淚起身,明華和寶華一起擁過來:“父親,”小小毛兒嘟高嘴:“要寫信,不能忘記。”

    安平王擰擰女兒麵頰:“要寫信,不能忘記。”

    真姐兒坐轎子時,問了趙赦一聲:“要不要讓親家帶那姑娘來送行?”

    趙赦輕拍她背,讓她往轎子去:“你多上的心,他們家自己難道不知道。”真姐兒想想也是,道:“果然我老了。”

    轎簾子放下,王爺的聲音才從外麵傳進來:“你是老了,早就老了。”真姐兒抿著嘴兒一笑,這樣也能調侃人。

    到碼頭上,送行的人也跟來。寶京王妃和寶京王在這候著,在他們行來的,果然是傾城。寶京王妃拉著柔莊的手隻是哭,有說不完的話:“要和世子和氣,不懂的事要問你公婆……”寶京王有離別痛,都聽得不耐煩。傾城隻初下車時,尋了一下佐哥兒,見他專心致誌看著家人裝船,就不去看他隻和柔莊道別。

    周顯把周期交到趙赦手上:“表哥,他不聽話你隻管揍。”周期可憐巴巴地瞅著趙赦,趙赦舉手不輕不重給他一巴掌:“讓你表哥好好收拾你。”周期再可憐之極去找趙佑,學著小貓叫一樣的聲音喊他:“大表哥。”

    佐哥兒把他拖走:“做事。”周期被他拖著走,眼睛往人堆後麵看。看來看去看不到,嘴嘟囔著:“無情人。”

    衣箱上船,禮物箱子上船,一行一行都上船,眼看著要到中午。碧水長天微有風,吹得人心蕩漾。

    佐哥兒站在跳板上,整一整衣衫拭一把汗水,再把腰帶理一下,大步對著傾城過來。寶京王讓一讓,又體貼地推一把寶京王妃。兩個人讓開,柔莊歡歡喜喜拉著傾城走上幾步,佐哥兒也恰好走到,對她站了一站,帶笑道:“隨我來。”

    王爺是人群中的焦點,小王爺也一樣是。送行的人幾乎都停下來看著他們,佐哥兒在前引路,柔莊是按品大妝和傾城並肩而來。

    真姐兒對趙赦笑靨如花,趙赦和剛才一樣麵無表情,雖然沒有太喜歡,也沒有太不喜歡。周期最知道佐哥兒心意,他急著分人流:“讓開讓開。”

    引得周顯罵他:“要你這賣力。”

    一條路分出來,直通到趙赦和真姐兒麵前。離開幾步遠,佐哥兒命傾城:“叩頭吧。”親戚們不敢相信的發出嘖嘖聲,傾城漲紅麵龐,在柔莊的指引下跪下來行了禮。

    真姐兒含笑伸出手:“過來吧。”見傾城走近,褪下手上一對鑲滿寶石的鐲子遞過來:“這是見麵禮兒。”

    傾城很是害羞,卻知道這是應該接的。她雙手接過來,低聲道:“多謝王妃。”真姐兒笑盈盈:“你喊我伯母吧。”

    良月的母親眼珠子快瞪出來,不顧人擁擠衝到寶京王妃麵前:“你們家是怎回事?”寶京王妃笑眯眯:“沒什,就是要再和安平王府結一次親事。”

    有接就有送,佐哥兒又在前麵引著,把傾城帶離父母親身邊。陳公子挨打的傷好些能動,勉強掙紮著來送他,見到這一幕,黑眼珠子也快瞪出來,和幾個人喊佐哥兒過去:“如今京又時興這樣?”

    周期口沫紛飛,快要噴別人一臉:“是真名士自風流,這樣,才叫真性情。”幾個人一起質疑他:“你說話還能信?”

    “信不信的,你們自己試一試就知道。既然喜歡,當然是自己作主。”周期說出這一番話來,還是有人半信半疑:“道理也有幾分。”

    再就圍住周期:“你的呢,不會說你這大了,是鐵石心腸?”周期難堪了,他左顧右盼地笑,又伸長脖子往人堆後麵的大路上看,隻見一條黃土路空漫漫,沒有一個人再來。

    失望的神色浮在他麵上,陳公子也不忍說他,隻是低聲道:“原來是失意人。”這樣一想,陳公子原諒周期,拍拍他道:“你盡避去吧,按月份,我們給你寄吃的。”

    “肉點心,小醬瓜,八大件兒,還有鴨子羊肉,千萬別忘了,我這身子可不能瘦,一瘦就不叫我。”周期沒有等到送行的人,卻等到一大堆吃的。

    悠悠碧水中大船起錨,小小毛兒搖著手中帕子:“要寫信來。”趙赦對女兒們含笑:“知道。”佐哥兒大大方方,站在母親身後對傾城擺一擺手,傾城羞得垂下頭,寶京王妃和寶京王一起著急:“回到家你再害羞不遲,這會子不是你害羞的時候。”

    柳梢兒下,傾城飛紅麵龐輕搖了搖袖子。見佐哥兒又露出他恨死人不賠命的笑容,傾城嫣然,回了他燦然一笑。

    周顯和妻子對著兒子招手,見兒子沒精打彩,侯夫人很是心疼:“他長這大,一步沒有出過京。這初一出京,就去那吃沒吃睡沒睡的地方。”

    “我這一輩子沒有出過京,所以心後悔,得讓他出去走走。”周顯說過,侯夫人好笑:“你半輩子還沒有吧?”

    側身看丈夫,侯夫人立即拍他肩頭:“快看你後麵。”周顯回過頭,怔忡一下,再回身看已離碼頭的大船,已經很遠。

    “讓路,大公主到!”如狼似虎的侍衛們飛奔而至,後麵是轎夫們奔跑著抬著轎子過來。一氣衝上碼頭,一個少女從轎子急急出來,見樓船上離開已遠,急得跺了一下腳:“來晚了。”

    水麵上,傳來一聲吆喝:“哎……。”一隻手臂高舉著,揮舞著醒目的一條帕子。大公主也揚長身子,用力揮著她自己的衣袖。

    周顯輕咳一聲,侯夫人輕咳一聲,陳公子是納悶,喃喃自語:“這京的風氣,又變成這樣了?”

    一個多月以後,趙赦帶著家人回到西北,住了幾天命世子先行,他帶著真姐兒、佐哥兒和周期,又住幾天動身。

    馬蹄踏上關外青草地,王爺聊發豪情,揚鞭遙指遠處藍天白雲:“河山大好,隻待故人。”真姐兒莞爾:“故人大好,隻待君來。”

    周期和佐哥兒在身後,一路快馬不覺得累,每天上路都撒歡兒一樣笑鬧。一個月後到了趙赦的中軍,軍營綿延不下十,戰旗飄飄下黑壓壓殺氣騰騰一群人出來,世子趙佑帶著人迎出來。

    “王爺,”將軍們一聲聲呼喊著,眼中都浮上淚水。有幾個,是老將軍。須發已經銀白,還是威武威風。

    趙赦覺得心頭熱乎乎,他繃著麵龐眼睛是深深的感情,一一掃視過這些人,隻說了一聲:“進營。”

    紅氈直鋪到大帳前,趙赦下馬,真姐兒下馬,佐哥兒挺起胸膛,就是周期也改去麵上的嘻笑,在這莊重氣氛中變得鄭重。

    世子躬身為父母親打起帳簾:“父親請,母親請!”趙赦大步進來,見帳篷依就,書案旁五枝兒燭台上明晃晃燃燒著手臂粗的牛油蠟燭,他舒展著身子,覺得無處不是舒坦的。

    世子不用別人,自己近前為他解去披風,佐哥兒為母親解下,趙赦來到書案後坐定,看著真姐兒也坐在側邊,他一隻手放在書案上,沉聲道:“升帳!”

    鼓聲“咚咚”響起,將軍們潮水一樣湧進來。周期初來時還覺得這帳篷太空曠,現在吃驚地看到滿滿當當的,全是將軍。

    他悄悄地掃視自己的將軍盔甲,他和佐哥兒全一樣。這身衣服是走父萌而來,在京公子們中間,向來是份炫耀。今天他認真的打量著來的人中,有麵上有傷的,有手上的傷的,有黝黑的,有鷹鼻厲眼的,周期素然起敬,他們一定是自己一刀一槍拚殺出來。

    再看佐哥兒目不斜視,大概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心情。

    趙赦一開口,聲若洪鍾,帳篷雖然大,卻到處充斥他的聲音。王爺中氣十足:“我把世子交給你們,現在看來不錯。我的小兒子,也帶來了。”喝一聲:“趙佐!”

    佐哥兒出列,大聲道:“是!”將軍們的目光一下子投到他身上,佐哥兒隻覺得熱血沸騰,這些眼光是檢視自己,這些眼光是觀察自己。

    要讓他們說自己不愧為父親的兒子,佐哥兒心這樣想著。

    “這個孩子一直養在京,來得晚,你們別笑話!”趙赦威嚴地掃視將軍們:“是我的兒子不能隻在深宅,好與不好,戰場上見真章!”

    將軍們衣甲齊齊地響一聲,往前一步全都跪倒:“王爺威武,小王爺威武!”佐哥兒微微露出笑容,世子瞪了他一眼,把他麵上的笑狠瞪下去。

    趙赦再一指周期:“這個,是我侄子,威遠侯府的世子,他也交給你們,不要管是不是世子,是不是小王爺,該磨礪的,隻管磨礪!”

    周期也大步出列,大聲應道:“是!”

    趙赦把他們教訓一通,再對世子道:“弄幾場仗給他們打打,不是來玩的。”周期一聽就喜歡上,他來這是種炫耀:“大伯父,”

    “閉嘴!”才一開口,就被趙赦喝了一聲,趙赦怒目他:“下次再多口就叉出去!”周期嚇得不敢再多話。

    帳篷靜得針掉下來都可以聽到,佐哥兒見識過皇帝上朝的威風,是第一次見識自己父親在軍中的威風。

    他緊緊抿著嘴,本著不給父親丟人的心思筆直回到原來的位置上。趙赦心對兒子是滿意的,侄子多話,是他從小就嬉皮。

    王爺盯著自己幾百員戰將,再盯著世子趙佑,他微眯起眼睛站起來:“世子,你來吧。”走到妻子麵前伸出手帶她起來,和她頭也不回的走到內帳中去。

    世子趙佑帶著將軍們送到父母親,虛了父親的位子,黑眸中很是嚴肅地道:“將軍們……”

    回到內帳中的趙赦,正在給妻子解衣裳。馬車上的行李已經送進來,真姐兒這才發現內帳開了一個門。

    “這是怎回事?”真姐兒微笑問趙赦。王爺從丫頭手上接過衣服給她:“方便我們出入,又不會打擾到兒子。真姐兒,換上衣服,隨我出來。”

    送給真姐兒的,還是方便騎馬的衣服。她隻以為趙赦要帶她出去奔馳,換上去兩個人走出來。

    上馬往營門外去,展祁在北營門口等著。見王爺和王妃出來,他拱一拱手:“王爺,請帶我一起去。”

    “不用了,”趙赦擺手:“這一行我隻想和王妃去。”展祁欲言又止,真姐兒卻覺得蹊蹺。展先生身後,是一個千人隊。他們全都上馬,馬上帶著帳篷和充足的食水食物。

    她驚疑中,聽身邊的趙赦對她溫和地道:“表哥陪你去,去你想去的地方。真姐兒,你喜歡嗎?”

    真姐兒鼻子一酸,眼睛一酸,她淚如泉湧,哽咽道:“兒子們……”趙赦沒有取帕子,用自己的手指拭了妻子的淚水:“世子知道,佐哥兒也交給他。走吧,不去一趟你的心不安。”

    他催動馬匹前行,真姐兒跟上。展祁在後麵看著千人隊隨王爺而去,他不無向往。日頭下的草原一望無際,這一望無際中,千人隊分開,可以看到王爺和王妃並騎的身影。

    這一對夫妻,就這並肩而去。

    趙赦一麵走一麵問真姐兒:“是什國家來著?”真姐兒抹著眼淚帶笑:“英格蘭,英國。”王爺每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可笑:“英國?難道全是英雄不成?有意思,這樣名字他們也敢叫。”

    “人家的那個英,不是英雄的意思。”真姐兒得對他解釋一番。她行在趙赦身邊是無處不敢去,不過還是有猶豫:“表哥,你真的陪我去?”

    “當然!”王爺斬釘截鐵,對真姐兒懷疑自己不滿。真姐兒甜蜜蜜地笑一笑:“表哥,很遠很遠。”

    趙赦再不滿:“我知道,走上十年又如何,兒子們大了,小小毛兒也大了,表哥再不陪你去,就老了。再說你不去一趟,心一直惦著。”

    真姐兒很心虛:“我就是想,也許咱們不用走那遠,就可以遇到和我一樣來這的人。”趙赦默然用眼角看看她,覺得真姐兒這話不是味道:“什是這,這是你的家。”

    真姐兒又心虛:“表哥,從你信我的那一天,你就應該知道,我另有家人。”她萬分的不好意思,可是覺得這一行又是她一直盼望的:“我就是想,既然能來別處就能回去。”

    “走吧,說這些也沒有用。”趙赦隻往前麵看:“十年八年也不值什,錢帶得足夠,我怕占重量,讓他們多帶寶石,金子也沒有少帶。咱們自己的兩隻商隊,一支在大食,一支在西域。他們前年走的時候,我就讓他們留人呆在那,候著我們去。”

    真姐兒暈生雙頰,動情地喊一聲:“表哥,你真好。”得到誇獎的趙赦笑容滿麵:“那是當然,小丫頭,”這一對全是中年夫妻,安平王喊這一聲小丫頭喊得還是自然自如,他用馬鞭子輕敲真姐兒的發髻:“表哥都這好,你有時候看不見,怎能和你一般見識。”

    真姐兒忍不住笑,給趙赦一個燦爛的笑容:“多謝表哥不和我一般見識。”她嘟起嘴:“真姐兒嘛,是一定要和表哥一般見識的。”

    趙赦哈哈大笑,用力打了幾馬鞭,座騎狂奔而去,聽身後有馬蹄聲,真姐兒跟上來,在急奔中笑得有如銀鈴:“我跟上來了。”

    野花遍地隨風宛轉,正是花開草青的好季節。他們時而急馳,時而慢行喁喁私語。王爺有時候摘下一朵開得正燦的花朵,送到真姐兒麵前。

    真姐兒接過時,總是含情脈脈。有時候也想到孩子們,總是趙赦勸解開來。

    路上遇到過行路人,遇到過走商路的商人。他們人數眾多,又有向導,不到一個月,已經過了草原腹地。

    天氣在六月熱得不行,趙赦興致勃勃,他是個遇難更要上的人。見真姐兒汗流浹背,隻心疼她:“有樹林歇一歇,咱們晚上傍晚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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