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明暗門的方式是曲曲折折的，頗讓人費神。夏月跟著蒼萍先生兜兜轉轉，他們先去了早市賣雞的攤位，又去了一家茶社，再去了一家鐵匠鋪，最後在一家賣算籌的地攤上停了腳步。月聽著蒼萍分別跟雞販子、茶社掌櫃、打鐵匠、算籌攤主對著完全拗口的對子，滿腦袋的糊塗。最後，算籌攤主從一個老算盤上抽下一根鐵算軸，遞給他，示意他去城東的白雲酒鋪。

    就這樣，他們下到了白雲酒鋪的地窖，此時已是日上當頭了。他們秉著蠟燭，在一個個大酒缸來回尋覓，要找到一個的圓圓的孔。蒼萍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不甚熟悉，找到那個圓孔，著實很費了一番功夫。

    “蒼萍先生，是這個嗎？”月拿蠟燭照著地麵，那有個不起眼的孔。

    “對。”蒼萍將算軸插到孔，發現它細了，撥動一下，什反應都沒有。

    月拿蠟燭照了來，發現算軸末端有圈圈細淺的環紋。

    蒼萍將那端拿在手擰了幾下，隻聽一聲“叮”，算軸的一端張開來，精細地張出不少枝丫。用這個變大的一頭再試試吧。透入孔中剛好合適，像被什咬住了。蒼萍使勁地將鐵算軸全部插入進去。酒缸下的地麵抬了起來，露出一順蜿蜒向下的台階，黑洞洞的，看不到底。

    “沒想到，竟有如此精巧的機關。”月無疑是驚喜的、新鮮的，然而在她心，還有些莫名的親切感貼合眼前的一切。

    通道盡頭地麵上，鑿刻著“光明之下，必射暗影”幾個字。那守著一個夥計，舉著火炬微微一笑：“蒼萍先生，歡迎回來。”

    過了兩扇地下室的石門，一座地下大殿豁然眼前。夏月的心咯一下，這似乎是她夢的大殿，隻是比夢更為深邃，更為高挑，更為寬闊，然而幾乎一致的是，在大殿盡頭，有一扇雕刻繁複精密的石門。

    “蒼萍先生回來啦。”那夥計聲音本不大的，在這大殿音量擴了數倍。言語剛落，從一支支石柱後麵走出披著白袍子、黑袍子兩色袍子的門客們。

    “恭迎先生回門。”大家齊齊做了揖。

    “各位，這是甕言齋的夏月姑娘。”

    “歡迎姑娘來此。”眾人齊齊聲，在高聳的大殿聲音渾厚。

    月拱拱手，禮行而端正。

    “師兄，月。”話的原是言語不多的九尺木。在眾多黑袍子，倒是不那顯眼。

    “這幾日你不在，倒是發生不少事。”蒼萍笑笑，帶著月將阿木迎到一邊。正要這幾日的過往。

    “二皇子被下毒，然宮內也有不少事，我這些日子正探查。”

    “你可知二皇子被何人下毒？”

    “李寒末。”

    “這來，寒食他真到了若瑜？”

    “沒錯。”

    蒼萍不由得倒吸了口氣，要知道，這寒食先生的陰毒詭詐、詭秘乖張，下似乎無人能出其右了。

    “你可追查到什？”

    “他應當在大皇子宮內，我未能進入探查，隻知不多。”

    蒼萍摸了摸腰間的鐵香囊，若有所思地，又回頭看了看月，道：“此次來，怕有很多謎底要揭開了。”

    “蒼萍先生，木舵主，長老召見。”那夥計傳了話，示意月跟他去走走。月心中有著絲絲疑惑，然而眼前這些啞謎樣的情形，她知道自己是插不上多少手的，便跟著夥計參觀去了。

    “師兄，月來此，並不能起多少作用，徒勞矣。”

    “阿木，月此次必來。長老不召她，我也會這做。你可知，二皇子遇刺後兩日，我那追影香案的異動？”

    見九尺木提高了警覺，蒼萍繼續：“我那香案不論來者何物，隻要他稍有蛛絲馬跡，便擾得焚香繚繞之氣有所察覺。當日我那香案的痕跡卻不像當世之物，實非實、虛非虛，倒不如似鬼物留下的痕跡。師父傳我這洞悉事物的本領，燕某隻覺應當掌握十成不差，不想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在這不久後，二皇子手上出現了一個紙卷，引得我們回明暗門。想來你我所想，亦是對方的意思吧。”

    “實非實、虛非虛？”

    “是的，或許隻有長老可以解釋一二了。”

    他們快步穿過冗長的地下大殿，在那雕刻精致繁複的石門前右轉，原來有條陰暗的走廊，盡頭有扇紅色的門。那門虛掩著，麵透出柔和的光。

    “長老，二位到了。”夥計弓弓身子出去了。

    “燕子，阿木，許久沒回來，想我這個老頭子了沒？”

    他二人淡淡笑笑，拱拱手行了禮。

    這間屋子不大，滿牆掛著一個個卜卦牌子，有牛骨做的、豬骨做的、龜甲做的，還有幾個精巧的卜卦牌子，本人沒見過什世麵，喊不出名字。屋內正堂，一位耄耋老人坐在當中的鐵輪椅，他正捋著胡須，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兩位門徒。

    “師父。”蒼萍向前走了兩步，拱手鞠躬，畢恭畢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