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0日

    上午，和往常一樣我吃了早點就往實驗室跑，隻有經過不斷地操練才能駕輕熟就，老規矩，奇招訓練。於是隨手做了個乙酸乙酯的製取實驗，因為受熱不均直接炸了半套儀器，導師的獅吼功應時響起:

    “李截！一大早的就來實驗室給我拆房子，在辦公室都能聽到你的聲音，你自己乖乖的給我滾到辦公室來！”

    笑話，我堂堂七尺男兒豈能滾過去，不僅不會滾過去，我還要跟往常一樣堂堂正正地溜走。於是，我很有良心地把實驗室收拾一下準備撤退。

    “咳咳……呃……吳老師……”

    當我轉身出門時，導師正倚靠門口，用極其嚴厲的眼神看著我。

    “還想溜？”吳老師語氣不善，我當即就慫了。

    “沒……沒有的事，這不是過辦公室跟您報備一下嗎？”

    “報備？騙鬼呢！這個月打爛多少儀器？給我一個一個數出來，膠頭滴管也算！”

    今天很反常，導師居然跟我較上真了，沒法，我隻好吞吞吐吐數著那不計其數的被我損毀的儀器:

    “試管30支，錐形瓶40個，呃……呃……燒瓶12個……容量瓶9個……膠頭滴管……膠頭滴管好像才3個，還有……”

    “行了行了行了，憋數了！打爛那多儀器報備過多少次？”

    “一次……一次也沒有。”我頓感愧疚，雖說儀器費用多半由校方報銷，但每個月底校方都會跟每一位導師核算，很難想象每個月都要上報幾十套壞儀器的吳老師是怎過來的，我不相信校方對她沒有要求，可她從來沒對我提過。

    “老師，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你應該想想要怎補償我。”

    頂多就是錢不錢的問題，我知道吳老師是不會跟我計較太多的，隻是身為堂堂七尺男兒的我實在過意不去，立即放下狠話:

    “老師，您想怎樣都行。”

    “好！你說的。”

    看到吳老師狡黠的笑容，我知道我上當了，她一定會提出過分的要求吧。

    “明天有個化學操作大賽，同一個專業的在校生都可以參加，比賽采用淘汰製，頂到最後的獲勝，你知道怎做了？”

    “化學操作嘛？大不了去炸一下儀器唄。”我真心鬆了一口氣，還以為真有什過分的要求呢。

    “你敢！”眼看著吳老師要炸毛，我得趕緊捂住耳朵，立即改口。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嘿嘿……我就想問為什那突然？”

    “沒有啊！學校七天前就給我發通知了，隻是你每天把儀器打爛後就腳底抹油溜走了，我都沒法通知你。”

    “呃……好吧……”

    “那行，就這說定了，今天你再呆實驗室過一下化學操作，要是明天撐不到最後，以後實驗室你也不用進來了。”

    說完，吳老師離去了，要是撐不住，絲毫不用懷疑她會不會真的這狠不讓我進實驗室，但無論怎說我都是沒臉再進了。

    下午，我沒有繼續進行化學操作，自從進行“奇招”訓練，本專業大大小小的實驗都被我多次玩崩過，在周身留下的傷痕是不計其數。

    我有我的方法，我覺得我要做的不是繼續操作，而是梳理，把所有的錯誤操作都給梳理一遍。因為大多數錯誤操作都會產生一定的後果，輕則手脫點皮、留點疤痕，重的話很嚴重，有次製取氯氣我就差點把自己玩完了，小命都差點交代在那，幸好備有後手。

    所以，有時候無意間看到自己手上及身體各處留下的一道道醒目傷疤，刻骨銘心，哪些該做的哪些不該做的都輕易了然於胸，實驗操作自然而然地規範了。

    我很認真地在梳理，其中騷包楊少寶幾次找我去打球我都拒絕了。

    6月11日

    今天一大早就被叫起來，整個化學係的同學被拉去升旗台前開了個早會，會議內容大致是這次化學操作比賽的時間、地點、規則等等。

    開完早會後在學校田徑場，全院幾百號學生共同參與，一百二十位老師分組進行監察。比賽采取淘汰製，隻要三位老師中有兩位或者兩位以上看到誰的操作不合格，那誰就會被淘汰。當然，如果有人操作很爛但狗屎運卻很好，所有的老師都沒注意到有問題，那就是沒問題。

    上午9點，全院學生被隨機分配到田徑場擺著的幾百張桌子前，上麵的化學儀器應有盡有。隨後一百二十位老師分組隨機分配到負責的區域，比賽開始。

    “比賽開始！所有老師各就各位！第一項，清洗試管。”

    主考官宣布開始，我拿起桌子上僅有的一根試管，發現試管底部和試管壁都結有硬質固體，這沒有水龍頭隻有蒸餾水和毛刷，而且毛刷是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據我多年的經驗，這玩意用毛刷肯定不好使。

    “你！洗個試管都能戳破，淘汰！”

    果然如此，雖說是基本操作，但在這幾百號人中，還是有人用毛刷把試管弄破了。想必那根毛刷有毒，是陷阱，我決計不會用。

    “你，再不開始，三秒鍾之後淘汰！”

    監考老師催我了，我再不能坐以待斃，拿起鹽酸試劑瓶上的膠頭滴管取一管子鹽酸往試管滴，著重注意懸空滴，手還不能抖，當然手上有濃硫酸留下的烙印，我不敢抖。

    突然，監考老師霸道的聲音傳來:“你，膠頭滴管使用不規範，淘汰！”

    臥槽？我當即一驚，猛的看過那邊，一位美女氣呼呼地離開了，嘿嘿，說的不是我。

    “還有一分鍾時間，洗不幹淨的淘汰。”

    我看向試管，加酸果然有用，隻是反應有些慢，那就得想辦法了。我摘掉酒精燈帽，注意到旁邊有火柴和打火機，當然選擇火柴了，點燃，預熱試管，加熱。

    “你，酒精燈使用不規範，淘汰！”

    我又被嚇一跳，隨即身後傳來辯解聲:“哪不規範了？”

    “誰讓你用的打火機？”

    “這火柴假冒的，點不著……”

    “狡辯！別人怎能點著？淘汰！”

    那位哥們無語了，灰溜溜地離開。

    “你，加熱操作不規範，淘汰！”又一人被轟走。

    我試管的固體已經反應完，拿起酒精燈帽直接把酒精燈給蓋上，可是這種日常操作都有人做錯，而且還不止一兩人，酒精燈是不能用嘴吹的。

    “你，酒精燈使用不規範！還有你！”

    “還有三十秒鍾。”

    話音才剛落，能聽到一聲脆響“哢嚓”，不知道是誰的試管裂了，立即被淘汰。

    估計那位同學加熱完成後急著用冷水衝洗，受熱不均就炸了。我嘴角微微上揚，看了看手上其中一道傷疤，那就是曾經清洗加熱過的燒瓶弄的，當時炸的可比這試管厲害多了。

    “十秒鍾！”

    對於我來說，清洗沒有固體殘留的試管五秒鍾就夠了，很按時完成任務。當然，別看隻是清洗一隻試管，學問可大著呢，如果連這日常操作都不嚴謹、不規範，想來進到實驗室也是處處碰壁。

    “時間到，各老師檢查，沒完成的淘汰！”

    “化學專業學子？我呸！單單第一輪，至少30人被淘汰！你們怎進實驗室？我怎放心你們進實驗室？你們知道化學操作錯誤的後果有多嚴重嗎？淘汰掉的同學，自己回去麵壁！”

    主考官很生氣，對著那些被淘汰的同學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確實忠言逆耳。

    這還隻是基本操作就淘汰了那多人，很嚴謹，不知到了壓軸會怎樣？不敢想太多，我也隻能默默祈禱，願上帝保佑，阿門！

    主考官吼道:“所有老師做好防護準備，來點狠的，刺激的。第二輪，濃硫酸的取用。哼！要求自己從罐子取200ml濃硫酸，然後加入到剛才洗好的試管，隻要三分之一，多的淘汰，少的也淘汰。另外，拿一張a4紙，用濃硫酸在上麵寫上你的名，寫完之後給濃硫酸稀釋。所有人聽好了，要是誰用濃硫酸傷到自己或者別人，不僅要淘汰，還要記大過一次，嚴重的，直接開除處理！”

    當時，我能聽到很多人濃重的喘息聲，不為別的，僅是“濃硫酸”三個字所帶來的恐懼就非同小可，因為我們都是化學係學子，越是了解濃硫酸有多危險、霸道越是內心顫抖。我想在很多人看來，這一輪的操作一定是上大學以來最刺激、最恐怖的吧，至少，還沒開始就有人退出了。

    “老師，我退出。”

    “老師，我也退出。”

    “老師，這遊戲不公平！我叫爨齉，最難寫那兩個字都在我這，你讓我怎寫？”

    那位勇於聲張不公的同學立即引來一陣爆笑聲，都說最倒黴的事情莫過於喝水塞牙縫，我看這一**作名字難寫的同學跟喝水塞牙縫有的一拚。

    “我幫你寫好不好？”老師笑眯眯地問那位叫爨齉的同學。

    “呃……呃……好。”他遲疑了半秒，立即被淘汰。

    “淘汰！”

    這一**作還沒開始，瞬間淘汰50人，相當恐怖的數據，幾乎是兩個班的人數了。

    “比試開始，所有老師，各就各位！”

    在這，量取濃硫酸的儀器隻有50ml的移液管，得量4次，而濃硫酸是用一個大玻璃罐裝著的。要是在平時，取200ml我根本不用量，憑多年的經驗隨手一倒就出來了。可在這要敢這玩，估計得直接淘汰。隻能乖乖拿移液管移到500ml的燒杯了。

    “三秒鍾之後，還沒開始操作的直接淘汰！”

    出於對濃硫酸的恐懼，很多人都還沒開始，也很多人處處小心，步步為營，生怕犯一點點錯誤就得悔恨終生，監考老師顯然是很了解我們。

    其實濃硫酸沒那可怕的，就算不小心濺到隻要快速反應，處理得當幾乎不會有什大問題。

    用移液管量取液體一定要注意管尖不能戳到底，吸液不能太猛，要是把濃硫酸從上頭吸出來麻煩就大了。

    現在沒被淘汰的人幾乎都是有些底子的人，隻要注意一些，量取濃硫酸根本不成問題，問題還是出在時間上。

    “十秒鍾之後，還沒量準200ml的淘汰。”老師再次施壓。

    量的可是濃硫酸，誰沒有點壓力，加上時間又有點緊，很多人都慌了。

    “你，淘汰！”

    “你，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