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單呢？”午飯的時候，於善背著書包回來了。

    “在書包。”

    “拿出來給我啊。”

    “哦。”

    “我來看看，語文57分，數學6分，英語分，怎又考這差啊。”婉兮卸下圍裙，湊過來看。

    “你們盛飯先吃。”老於完拿著成績單往後院走。

    “你又怎了啊？去幹嘛啊？”

    “我就來，你們先吃。”老於輕輕的關上門麵房與院子之間的門。

    “你今這頓打是逃不掉的了，怎都沒考及格。”婉兮開始了嘮叨。

    “數學考了6分。”

    “你還好意思講，6分不是剛剛及格嘛，你爸爸一定是氣著又跑床上躺著去了，老是一句話不講跑床上躺著。”

    “孩學習又不是一兩就能搞上來的，趕緊過來先吃飯。”婉兮走到門前對著門的老於喊道。

    “你煩不煩啊，你先吃就是了，我過會過來。”

    門那頭的老於從床板底下拿出十幾年前買的公文包，一個自己事業巔峰時期買的公文包，一個很有意義的公文包，一個裝著全家所有重要的紙質材料。

    老於從公文包找出一個的紅色本子出來，認認真真、一筆一劃的把於善這次考的成績記了進去，然後又認真的盯著那個本子、那個成績單看了許久、許久。

    大概十來分鍾，婉兮一會嘮叨善善，一會跑到門前喊老於吃飯。

    “一會來喊一下，一會來喊一下，你們先吃就是了。”這不，剛好開門的老於又碰上了過來喊的婉兮。

    “你不來吃飯，我們哪敢動筷子呢。”婉兮開玩笑道。

    “善善，看沒看班主任在你成績單上寫的評語？”老於坐下來把成績單擺放在於善的桌前。

    於善點點頭。

    “讀給我聽。”

    “笨鳥先飛，學習成績才能更上一層樓。”

    “懂不懂這是什意思？”

    內心忐忑的於善點點頭。

    “你老是點頭是什意思，懂你就講是什意思？”

    滿滿不好預感的於善坐在那害怕的看著老於，半憋不出一個字。

    “你們班主任的意思是你笨一點沒有關係，先飛起來，什都早一點、多努力一點，學習成績就會像樓房一樣，一層比一層高。”

    於善點點頭。

    “你們老師這個評語寫的剛剛好，一點都沒有錯。雖然講你這次考的成績依舊很差，但爸爸不會罵你，也不會打你。因為和期中考試成績相比，除了英語比期中考試少了一分，語文和數學都有一定的提升，特別是數學這次考及格了。你隻要有進步，哪怕是一點點進步，爸爸都會很高興。”

    聽到這句，於善才緩了口氣。

    “雖然講爸爸隻讀到學三年級就沒有再讀書了，但是讀書和做事情都是一個道理。你們老師講笨鳥先飛，我覺得從今開始就要好好學習了，不能再玩了。你要做到班上別的同學在玩的時候，你在學習；別的同學在休息的時候，你在學習；別的同學在學習的時候，你更要在學習；隻有這樣，你才會有可能在學習成績上超過其他同學。曉不曉得？”

    “曉得。”神情緊張的於善慢慢緩了下來，連繃緊的臉部肌肉也放鬆了下來。本以為逃不掉的一頓臭揍沒有了，世界還是蠻奇妙的，永遠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

    “不講了，飯都冷了，趕緊吃飯。”老於一邊一邊揀了一筷子蔬菜到於善的碗。

    日子一一過，轉眼又到了大年三十，有點冷的，裹著厚厚的衣服想想都有些興奮。

    清晨，睡醒的於善穿上了媽媽織的紅色新毛線衣，和那雙花了17元錢買的運動鞋。

    “於善過來了啊，你爸爸媽媽呢？”大伯於福生問早早就過來的於善。

    “爸爸在貼對聯，媽媽在洗東西。”

    “哦，吃過早飯了嗎？”大伯家的生活一直輕鬆愜意，早上都是從九點半起床以後開始，早飯也是十點以後的事情，生活也過得很慢，不像是一個生意人。

    “吃過了。”

    “期末考試考的怎樣啊？”

    “爸爸考得不太好。”

    “你爸爸考的不太好？你自己覺得呢？”大伯笑著道。

    “考的不太好。”於善低著頭道。

    “考得不太好啊，那語數外三科考了多少分呢？”

    “語文是57分，數學是6分，英語考的比較差，就分。”

    “那你是要抓把緊了哎，來來來坐，不要站著。”看著乖乖站在那的於善，大伯拿來一個凳子示意坐下來。

    也預示著接下來將有一番很長很長的長輩訓話。

    “學習這東西哎，講難也比較難，講容易也比較容易。為什這講呢，講難是因為幾乎沒有人比學生還辛苦的，真是要起早貪黑，冬還沒亮就要起床上學，晚上上晚自習到九十點回來後，最起碼還要看兩個時書複習複習吧，你晚上什時候睡？講容易是因為你們就學習一件事情，其他什事情不要你們管，就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把學習這一件事情幹好就中了。像我們現在年紀大了，記憶力不好，反應也慢，也沒有讀過什書，還有一大家子要養，很難再專心去把一件事情做好。你要努力哎，好好幹，一定要平時多抓點緊，這樣成績自然就上來了。我到今就覺得你家老爸哎，把你帶到城來讀書這件事情做對了，相當的有遠見，為什這講呢？你也曉得你爸爸是瓦匠出身，學的一身好手藝，也在我們村莊第一個蓋起三層樓房的，就憑你爸爸現在的手藝去d市，一掙個兩三百輕輕鬆鬆，但是你爸爸沒有這樣做，在你上初一時，舉家搬到縣城做生意陪你讀書，真不容易哎，你看看你爸媽起早貪黑，淩晨兩三點就要起床做包子，就這樣一到晚忙死忙活的還掙不了幾個錢，撐死一個包子掙個五分錢頂了吧，可是要多少手續？要和麵、配餡、包、蒸、賣，為了什？不還是想陪在你身邊，讓你放學回家有口熱飯吃，有暖衣穿。你想想你要是在老家上學，你爸爸去d市打工，哪個還管你的學習。我們橋田大隊到今還沒有出一個大學生，我們老於家到今還沒有出一個大學生，你要加把勁好好幹。”

    “你是你們這一輩最大的大哥哎，要做個好的表率，帶著於耀、於安、於海弟兄幾個考大學，你要是考上大學了哎，比你的這些輩們就都跟著考上了。”大媽孫靜姝從廚房摸著於善的腦袋道。

    坐在那的於善一直認真地聽，但貌似也沒聽懂太多。

    下午五點鍾，家家戶戶除夕夜的團圓飯開始了。

    “祝二伯生意興隆，萬事如意，新年快樂。”

    “祝二嬸身體健康，笑口常開，新年快樂。”於耀在靜姝的暗示下站起來給老於和婉兮敬酒。

    “祝大伯開開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