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被人群裹著往外灘挪，耳邊傳來各地方言的調調。有**家鄉的，有“瘋狂的石頭”麵的，有香港警匪片的，還有東北二人轉調調的。

    遊客很多，上海人有多少呢？這成功勾起寶寶的好奇心。據第三方移動數據公司公布的實時數據，南京東路外灘跨年的異地終端占總人數的百分之四十，本地終端占百分之六十。

    上海人也愛南京路啊！夜晚十一點，上海爺叔和上海大媽還在南京路沿街商場血拚，尤其是上海大媽，午夜瘋搶活動再一次成功激起她們持久的戰鬥力。

    我拉著蕭景年去商場撿便宜，結果被大媽大叔們震驚了。收銀台前排著長龍；每個店鋪都擠爆；試鞋子的找不到地方坐，試衣間不夠了在外麵拿衣服直接往身上套。上海的那一抹優雅從容，從午後紅茶變成午夜燒烤。

    上海追求精致也講實惠，在實惠麵前從不端架子，這一點相當可愛。

    我也挺可愛的。

    我擠到一間鞋店，把蕭景年當牆扶著試了一雙鞋。自我感覺不錯。蕭景年像牆一樣不置可否。導購姐姐跟上來“全商場買滿五千減兩千，買滿一萬減五千。”促銷力度夠大啊！咬牙去服裝店試了一件外套，還是沒湊夠五千。我很泄氣，不想買了，推著蕭景年往外走。

    蕭景年不肯走，“喜歡就買。”

    “剛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人家不搞活動舍不得買。搞活動湊不夠數沒占到便宜又不甘心。是吧？”

    蕭景年一針見血戳破我的防線。他轉身到男裝區找了件外套，往身上一套，誇張地笑問我：“這件不錯吧？”

    因為他身材棒，所以也不難看。不過這件明顯跟他以往的衣服不搭調。以他的喜好品味，這一片肯定找不到入他眼的。為了配合給我買，他矮子拔將軍勉強挑了一件。

    在麵忙活一個多鍾頭才出來，我美滋滋地盤算著全部下來省了多少錢。

    蕭景年牽著滿眼是錢、瞎子一樣的我過馬路。沒料到前麵人群堵在路口，不動了。

    “不關我事。不關我事。”一個哭喪的聲音。

    蕭景年拉著我擠到前麵。

    一輛出租車停斑馬線旁邊的下客區。右後車門打開著。乘客樣的青年被一群人圍在中間。青年剛下車。左前車門也開著，穿製服的出租車司機仰麵斜躺在地上，戴白手套的手舒展著，在黑漆漆的地麵很顯眼。

    我：“打110了嗎？”

    一個人：“我打了。”

    路人：“打10。”

    蕭景年：“我在打。”

    “我不知道他怎回事。真不關我的事。我付錢給他的時候，他還找錢給我了。”青年繼續。後麵的人開始七嘴八舌。

    “作孽呀！作孽呀！”

    “馬上過年了喲！家人還不知道吧！”

    “差頭司機老辛苦的。”

    “對呀！在車上一坐一整呢。”

    蕭景年打完10，走到出租車司機旁邊查看。青年也大膽地跟過去，蹲在旁邊看。

    有老人：“把他扶到車，地上冷。”

    又有女人：“不能隨便動，萬一碰到不該碰的地方病情加重。”

    司機的樣子像我奶奶腦中風時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