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袁氏歎道：“你大哥這次回來也是孤零，看他這一身行頭，恐怕沒有進家門就直接來這兒了。 ”

    “也是，這樣看著也是挺可憐的，今個兒進門時那愁眉不展的樣子，似乎這兩月老了不少，人也瘦了。”蘇月想起剛才看到方亮那一眼也忍不住唏噓。

    抱了西瓜回來，分瓜時，嫣嫣剛要撲上去，方為拉著她的兩隻手丫，領後屋去了。

    後屋蘇月和袁氏正聊著，看到兩個的，就知道是怎回事。

    唉，嫣嫣不知像誰，如此貪嘴，吃冰鎮西瓜是蘇月想出來的，然在這個炎炎夏日卻是讓人心頭爽不得了，大人都覺得好吃，孩尤其貪嘴，倒是方為比大人還像大人，吃一片便停了手，時不時還照顧著妹妹，沒有比方為更讓人省心的孩子。

    蘇月忍不住撫額，她似乎也沒有苛待為兒，家吧，就她剛穿越過來及以前是吃了苦的，但後來基本都不是那苦了，沒想這孩子懂事懂得這早，特別是讀書了以後。

    袁氏看著嫣嫣那一身濕衣裳，忍不住責備兩句，家夥卻在舔手指，還懷念著那瓜的味道。

    堂屋內，三個男人坐著，蘇阿吉分了瓜，拿了一片放在方亮手中。方亮垂首一看，心頭大驚，剛才進來的時候就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他道：“不知這瓜從何而來，便是船東家也不曾吃過，我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到過。”

    方河笑了笑，“霍家種子鋪有種子，買了回來種植便是，隻是這西瓜種一季，接下幾年不能在同一塊地種，所以才會產量極少，莊戶人家也舍不得這樣遭踏田地，自個家種一點吃吃，每年換著種，應該也不成問題的。”

    “不過味道卻是好，家挖了地窯，冬季來臨時儲了冰，到了夏季正是用的時候。大哥，你嚐嚐看。”

    才幾年光景，從當初連碗豆飯都要靠搶到現在不但有餘糧有餘錢，還要種些自個愛吃的水果。

    方亮的眼梢忽然有些發痛，他垂首慢慢地吃起瓜，入口時，又甜又多汁，居然還是冰涼冰涼的。

    他剛才在外一路從縣走回來，正熱得難受，一口冰瓜下去，全身都舒暢了。

    “倒是個好法子，把冬季的冰儲到夏季來，不知那是怎做成的。”

    想起這事，方河的唇忍不住揚了揚，也隻有嘴饞的人才會想出這法子的，要不然那家夥如此嘴饞學的誰的，必然是隨了媳婦了。

    方亮見方河但笑不語，也沒有再問，心卻是百般滋味。那時同在方家院子的時候，家時人誰能想到方河會在村頭安下心來，娶妻生子住下，沒有人能想到。

    方河是個能耐的，十二歲的時候被爹娘趕出家門，方亮那時也知事，自問若是自己，恐怕已經餓死在外頭了，沒想方河卻學了一身功夫，還帶著銀兩回來了。如今安定下來，種起了田，卻也幹得有模有樣，風生水起，外外比那縣的人家還要齊整。

    就拿白米吧，縣又有幾戶人家能吃上白米粥，過年那會兒，方河居然拿白米粥來招待他，除了白米便是手中的西瓜，他自認這兩年在外奔走，也見了些世麵，沒想連這瓜見都不曾見著。

    方河倒是沒有，這西瓜也隻有京皇室才有，聽每年賞下一些給朝宦，就上次方河送了一車西瓜到張府去，張大人就高興壞了，往年皇家賞一兩個嚐個味兒，沒想住到這窮山僻壤之地，他倒是一車一車的吃起西瓜來，不知這事若是傳入京城會留下多少話柄去。

    這也不怪方河大方，誰讓他遇上一個既熱情又超級護短的叔呢，是好的先給自個家，方河家不是有田地啦，那就把好的種子船運過來，他這幾年呆永豐縣不僅不能苦了自己也不能苦了家人的。

    於是這精貴的西瓜種子便被霍林吉這隨意的調了過來。人家京城的貴族不知多少人私下向他尋買，他都以各種理由推脫了。

    他們家量產種子不假，但這西瓜的種子尤其難得，剛傳入中原不久，也還沒能達到大肆享用的地步。

    所以得了種子的方河今年種的最多，於是給張府拖去一車後又給霍家種子鋪拖去一車子。

    家的旱地倒是挺多的，今這種，明年那種，不愁吃。等瓜也吃完了，再收集一些種子分給左右鄰居明年種來吃吃，再這樣種下去，弄不好幾年後全村的村人都能吃一兩口。

    正堂一時無話，蘇阿吉見兩兄弟顯然還有不少話要，於是起身，轉身往屋後休息去。

    方亮吃完一片又接了方河送來的一片，方河笑道：“大哥愛吃，盡管吃便是，地還有呢。”

    方亮吃了兩片解饞，起話來，“大河，看你在家種田也挺有成就的，我這次回來也不外出的，就在家種田。”

    方河以為他隻是回家休息兩日，沒想生了這心思，當然不出船那就更好的，隻是沒有了現錢，隻管著那一畝三分地恐怕日子也苦，何況身邊沒有一個人幫襯著知寒問暖。

    “大哥，這是為何？怎突然生了這心思？”

    方亮知他在擔憂什，他苦笑了一下，“大河定然聽過莫明裕一家從莫家分了出去的事吧。”

    方河點頭。

    方亮歎了口氣，“莫明裕家是釀醬的，分了出去後，船隊不用運醬汁來賣了，一時間沒有更好的活計，東家不可能擔擱了這支船隊，於是告訴我們要跟著一同去外地，幾時能回沒有定數，要各自回家，原本對於我來，到哪兒都一樣，可是聽到那些話後，第一時想著的就是決定回家，雖然已經沒有家了，但我還是舍不得離開方家村，這是我的根，守著那一畝三分田吃著豆飯，心也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