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幾人守著溝渠口，不準旁人轉道，終於把水放進了田，兩家人看著水源進田，心歡喜不已。

    隻是這一夜，大家夥就別想睡覺了，不睡覺還沒什，最怕就是周圍會不會有蛇蟲出沒。除了蛇，蜈蚣也是可怕的東西。

    方河建議大家站著的地方把草除了，敞亮一點，有什東西爬過來也至少看得見。

    大家夥一人舉一個火把，尋了一塊石頭坐上，聽著那草從的異動，就這樣睜眼到了亮。

    太陽快要出來了時，方河身後排了幾人，大家看著方河站在那兒，原本想乘早來搶水源的心思立即歇了下去。

    終於田地積滿了水，方家昌從下頭上來告訴了方河。於是方河把位置讓給了昨夜的那兩個村人，又引起村人黑了臉。

    大家安心的回了村上遊。

    進家門，蘇月已早早起了床，她看到方河一臉疲憊，有些心痛，“當初就想到了的，南邊山頭個個都不肯浪費一畝地，全都開墾成水田，一到幹旱季節，問題就出來了。還好咱們當初買下了東邊山頭，隻是這兩日我跟爹爹上山頭看水的時候，發現山泉水越來越少，似乎要幹枯了。”

    “還有這事？”方河臉色微微一變。

    “是啊，誰能想到，好在咱們家的醬汁快要成了，倒不等著這口泉，水田的水，爹爹分析了一下，雙搶過後都不成問題，到秋分時節怎要下雨吧，倒能到那時，再不下雨，隻要稻穗黃了，收成少一點也會有些收成的，隻不過就沒有水養冬田了，明年犁田會辛苦。”

    “爹水源會完全幹涸？”方河的臉色不好看了。

    “隻是估計，爹爹今個早上去北邊山頭看水去了，好在那些日子陽光太足，爹爹沒事就上北邊山頭放水，田的水一直都是滿滿的，到現在大家夥發現了問題再來，咱們家倒也不愁。”

    水慢慢變少也不是一兩日的事，著實要上山頭看得勤些，才能發現問題，等到完全幹涸時就為時已晚。

    “那就麻煩了，南邊山地可能會出問題，好在昨個夜幫他們兩家的水田放滿了。”方河慶幸。

    果然過了沒幾日，泉水越發的細少了，山頭守夜的人越來越多，方青的避蛇粉發了一筆財。

    近的水田都放滿了水，遠的開始幹起了架。

    那日晌午，正是日頭正盛時，村人都歇晌了，南邊山頭卻是洛澤不絕，不少人氣憤憤的喊：“再不放水，泉水就要幹涸了，憑什你們田多的放個一日一夜，我們田少的反而旱在那兒，眼見穗子都出來了，收成就在眼前，你們這是要害死我們呢，家買地費了銀子，請人開墾費了銀子，眼巴巴隻盼著這季收成，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

    “……那個殺千刀的剛才把水源搶走，欺我一家婦儒男丁少，還有沒有理……”

    各種爭吵聲響起，連山的這頭都能聽到。

    方河和蘇月站山頭放羊的時候就聽到了，往南邊山頭看去，方河皺了眉，“這樣下去，恐怕要出大事。”

    “出什大事也不關咱們的事，隻要大業叔和虎叔家沒事就成。”蘇月從南邊山頭收回目光，看向自家水源充足的田地，金黃黃一片。

    “大家傾了家產買了田地，開墾水田，抱著大希望來的，如今變成這樣，恐怕會拚命，不行，我得去大業叔和虎叔家提個醒，這兩日看來我得跟他們上山頭守著那些田去，乘人不注意，別被人把田的水也放走了。”

    “放到田的水也會有人放走？”蘇月一臉驚愕，還有這樣蠻不講理的人。

    方河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以為呢，那些村人怎樣，咱們不是早早的就領教過了。”

    蘇月鬱悶，隻交代道：“你心些，別跟村人打起來，他們知道打不過你，肯定會上家來耍無賴。”

    “我省得，我會有分寸的，這些羊你呆會叫娘上來幫你趕回去，如今你身子重了，萬不能勞累。”

    “知道了，你快去快回。”

    方河剛下山坡，遠遠的就看到方大業火急火燎的從院子跑了過來。

    “大河，不好了，昨個夜不知誰造了謠，山頭的水要幹涸了，大家為了那水源打起了群架，我們放滿水的四十畝田昨個夜一夜之間被人偷走了，家昌今個回來報信，急紅了眼。”

    聽到這兒，方河的腳步快了幾分，“咱們去三爺那邊走一趟，這事兒恐怕再鬧下去會鬧出人命的，好在地的穗子黃了，隻要在插秧的時候把水放進田就不成問題。”

    氣得發抖的方大業全然聽方河的指揮，在院門口遇上方虎，幾人結伴去了三爺家。

    路上方河給兩家人了利弊，最後兩人還是聽方河的，按方河的計劃行事。

    方河向三爺提出來，以抽簽的形式來決定誰最先放水，再這樣爭先恐後的排下去，總有些不甘心用武力的。

    三爺家百畝水田，也隻有半入了水，還有大半也是幹旱的，聽了方河的提議，當即就要點頭，沒想黎氏陰著臉在廚房聽，這會兒猛的走了出來，道：“哪有那樣的道理，大業和大虎都在，你們聽聽，我覺得靠近水源的先放水，這樣不浪費時間，接著往後一路放下去，你們覺得我這個提議怎樣？”

    她這話看起來方大業和方虎受了益，其實最受益的便是三爺家了，黎氏頗有種以勢壓人的樣子。

    三爺挑眉，瞪了黎氏一眼，“閉嘴，到這個時候我這個做族長的怎可以隻想著自己，你再這樣壞我名聲，心我休了你。”

    黎氏滿臉驚訝又是大委屈，“你什？你要休了我？”黎氏發顫的唇問他，臉色都白了，一個箭步上前撲上方大善，雙手在他胸口捶了兩拳，眼淚是嘩啦啦的往下流，“你什，我這一大把年紀了，你要休了我。”

    到這時，黎氏才知道了後怕，這一次自己果然是把老頭子給逼急了，他這一輩子一直認為自己一個莊稼漢子配不上她，從不曾過休了她的話，即便上次她背著他買下那一百畝山頭地，他也隻是氣了幾就又與她和好了，這一次他沉著的臉卻沒有因為她的眼淚有半點動容，黎氏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