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母親難為的陪伴，似乎讓孟筠忘卻了所有恐懼，這一夜竟睡的格外香。

    待朝陽升起，淡金色的光線撒進窗戶，孟筠一睜開眼睛看見了母親還在身旁，溫暖的被窩兒，淡淡的熏香氣，讓她不自覺的彎起嘴角，往軟乎乎的被子拱了拱，昨晚的一切都模糊了，似乎就像是一個噩夢，而她現在隻想在母親懷多待一會兒。

    早膳的時候，孟筠胃口全開，一碟淋了桂花蜜的赤豆粟米團兒，一碗糜爛的鹿肉粥配醬菜，幾樣造型別致的餅餌點心各嚐了一塊，一頓下來，飽的不行。她母親士妙姝洗漱之後，隻坐在床邊兒喝了一碗加了蜜糖的雪耳燕窩粥，就由羅盈等人伺候著開始梳妝打扮。

    孟筠吃完了早飯，閑來無事，就跑到母親的屋看梳頭。

    雪已經停了，風也不大，屋開了窗戶透氣，窗外是一片梅花林，大多是如紅霞一般的紅梅，也有不少雪花兒一樣的白梅，不過靠近窗戶的那株開的最好，濃鬱的紅像朱砂一般，滿室都是它的花香味兒，十分清香好聞。

    她母親就端坐在雙鸞大銅鏡前，一襲琥珀色的深衣，上麵秀著應景兒的白梅花兒，身後十幾個女奴一字排開的跪著，手托著妝匣或首飾盤。她母親的頭才梳了一半，還沒盤上的長發如墨色錦緞一般，在冬日的晨光下閃閃發亮。孟筠側坐在妝台旁，歪著頭，拖著腮，靜靜看著那俏麗的梳頭婢女一雙素手靈巧的翻動著，很快，一頭秀發一絲不亂的盤成一個高高的望雲髻，而後羅盈開始在女奴們手上的首飾盤挑發飾，仔細的為母親一一帶上。

    “這頭梳的真好看。”孟筠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因為頭發短，平時隻能梳兩個的團子頭，發飾也隻有綁帶和珠花，她看著母親那一頭盤發，羨慕的著。

    那梳頭俏婢女叫樊櫻，臉盤兒白淨細膩，一張櫻桃口點了些胭脂，細眉鳳眼，長的很有幾分獨特的味道，她聲音也好聽，“是咱們夫人頭發好，編出來就格外好看，等主子您長大了，奴婢也給您盤一個。”

    “你現在就給我盤一個，我挑幾個珠花兒，你給我戴上。”於是，孟筠跑到母親身後，新奇的把女奴手的妝匣一個個打開，看到喜歡的就拿出來，挑挑揀揀了好一會兒，拿出了一大把首飾。

    士妙姝微微一瞥，原本冷冰冰但麵龐上露出來一絲淺淡的笑意，似乎是覺著有趣。孟筠拿好之後，往頭上戴了兩朵繁複的珠花，轉頭看向母親，一本正經的問，“母親，這些好不好看！”

    士妙姝看了一眼，“我的首飾自然是好看的，但你戴著就不好看”，她頓了頓，抬手把女兒頭上兩朵亂七八糟的珠花摘掉，道，“女孩不需要那一多首飾，這年輕的臉蛋兒是什金啊玉啊的都比不上的。”她用手指肚輕輕在孟筠圓潤飽滿的臉頰上滑下來，而後樊櫻按著士妙姝的吩咐，給孟筠的兩個圓子發髻上各綁上一條朱紅色墜珍珠的發帶。

    “這還差不多。”士妙姝道。

    孟筠今還是穿了一身紅，石榴紅的胡服，朱紅的發帶，再加上紅撲撲的圓臉，甚是可愛。士妙姝端詳了片刻，覺著還差兒，托著孟筠的臉看了一會兒，便用食指從自己紅唇上抹下一點胭脂，點在孟筠額頭上。

    孟筠轉過頭去看銅鏡，額前一點胭脂紅，她對著銅鏡笑的開心，露出一口白牙，士妙姝看著鏡子的孟筠，似乎也受了感染，竟也淺淺的笑了起來，一笑嫣然，如春日破冰，明豔的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