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銘就南棟的提議想了一想，遂立即點頭道，“好，就放你那。對啊，我以前怎沒想到，放你那就好了呀，荊姑姑又不會去收拾你們下人房。”他著眼睛亮了亮，跑去床底下拖出一個帶著金鎖的牛皮箱子，麵叮叮當當的，裝著的全是些男孩子喜歡的玩物，“早知道都放你那，我就不用藏來藏去了。”

    南棟自然知道這是什。自家主子玩性大，一讓他學東西，他就開始拿出一些玩意兒來玩。夫人怕他玩物喪誌，就將主子的很多玩意兒給沒收了，隻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夫人收掉一批，主子又藏一批就是了。

    “你拿去你房仔細的藏好，以後再有這些，我就放你那。”士銘開心的將箱子塞到南棟手。

    主子有命，奴才就必須遵從啊，南棟歎了口氣，接過箱子先放在一邊，一邊給士銘整理著書桌一邊道，“主子但凡好學些，夫人也不會總是來收你的東西了。”

    一提到學之一事，士銘就煩躁的擺了擺手，“有什好學的，那些東西搞的我煩都煩死了。”他打了一個大大的瞌睡，眼角兒都打出了水花兒，“去傳熱水，睡覺了睡覺了。”

    南棟把子稷寫的那個書卷仔細的收到自己的袖子口袋，頗為無奈的歎了口氣，“主子想洗把臉還是想沐浴。”

    “困死了，洗把臉就行啦，你子廢話真多。”士銘隨意的把外衣脫下來扔到地上，穿著淺藤色的衣鑽進了被子，摸出了藏在枕頭底下的幾隻竹編螞蚱，在被窩翹著腳玩了起來。他蓋著的是前幾日剛做好的新被子，一床墨綠色的紋繡錦被，麵絮著厚沉沉的棉花，看著暖和，蓋起來自然就更加暖和了。

    南棟彎下腰把地上的衣物一件一件的撿了起來，抱在手上，穿過一道內房門，打了厚厚的風簾出了屋。屋子燒著旺旺的地龍，溫暖如春，一出屋子，卻是風雪迎頭，他凍的一陣瑟瑟，猛的打了一個寒顫。外麵實在是太冷太冷了。然而這樣寒冷的風雪日，還有不少的奴婢正頂著滿頭滿身的雪花兒在院子上夜，就單論目光所及之處，就有十幾個人在外麵候著等吩咐。

    士銘作為大宗嗣孫，年紀不大，但是派頭十足，有屬於自己的院落不，侍衛、婢子、奴仆都是按著自己的意願挑選出來的，人數上也是按著大宗嫡出的最高標準配齊的。可以，在這個府，除了士鞅及幾個嫡支的叔伯，就數士銘身份最高了。

    南棟一手抱著一堆需要漿洗的衣物，一隻手攏了攏自己的衣服領子，朝著站在牆角邊兒上的灰衣仆招了招手。

    那仆隻穿著府發下來的統一的冬裝，滿頭都是白白的落雪，正凍的瑟瑟發抖，他瞅見南棟喚他，急忙拖著凍到沒知覺的腳跑到跟前等吩咐。

    南棟在寒風中抱著胳膊摩擦著兩邊的大臂，腳下不住的跺著腳道“把主子的衣服拿去洗了吧，再去熱水房傳兩盆熱水來，主子要洗臉，動作快些。”。

    去熱水房是個好差事，那仆露出兩排不怎齊的牙齒笑了起來，一溜煙兒的就跑去了。南棟看著那仆在雪中的背影，回想起以前自己剛被賣進府時差點兒被凍死時的場景，眼眸沉沉的低了下去。他摸了摸藏在袖子的書簡，他心知道，若是自己以後不想在隆冬時節的雪地被人使喚著來回奔走，那唯有做一個有用之人，能做這些奴仆所不能做之事。

    屋士銘拍著床鋪想讓竹螞蚱跳起來，正玩的不亦樂乎，而此刻的東瑞堂後院，有一間屋子的燈火還顫悠悠的亮著。

    在黃亮的燈火光下，一個麵色微微蒼白的少年左手正捧著一卷書簡，他眉頭微微蹙起，神情專注，右手捏著一隻狼毫筆，筆上蘸了濃濃的墨汁，他凡有不懂之處便圈點出來，如果遇到了有感而發的句子，也會寫下自己的思考來。這人正是士吉佑的長子士程。

    “主子，時辰不早了，該就寢了。”他的隨侍前來提醒。

    “待我看完這卷書。”士程淡淡的回了一句，沒有理會。

    就這樣過了一刻鍾左右，突然有一隻手搶走了他的書卷，他本以為是伺候他起居的姑姑，不悅的轉過頭去，沒成想後麵站著的竟然是母親。

    “母親！你怎來了？”士程馬上站起身來給母親行禮。

    “程兒。”士二夫人歎了口氣，她臉色不太好看，眼角和眉梢都掛著悲傷與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