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無物可離虛殼外,有人能悟未生前
小舟駛下來,波光粼粼中,似有無盡歲月在流淌。
或許不是“似”,而是這些河水,本就是歲月組成。周邊的行人,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毫無察知。橋上的李誌常、橋下河麵上的周清,正在過來的小舟,三者構成一副超脫於世外的畫麵。
隻有在這時候,周清方有種擺脫凡人之軀,回歸到另外一方世界當大能的感覺。
其實河水之所以是歲月,那是因為周清、李誌常、包括來的小舟,都已經處在一個更高的維度。
不在此岸,不在彼岸,不在中流。
也就是沒有過去心、沒有將來心、沒有現在心,隻有本來麵目。
故而隻有當修煉者放下對過去的執著、對未來的期待以及對現在的執著時,才能達到一種超越時間和空間的境界,得其本來。
周清得了一個多元宇宙,無量眾生,都無法獲得的機緣,與李誌常共享了道祖們曾經抵達過的超脫境界。
哪怕隻有一絲,那也是連混元無極都夢寐以求的機緣。
故而,強如李誌常,都得用升維的方式,來解決神通施展的問題。
運動的停止,也意味著時光的消失。
仿佛這一刻,萬事萬物都失去了意義。
“妙善,見過李道長。”小舟上,女子開口。旁邊精壯的男子並不開口說話,隻是一個工具人。
他不知何時從河麵跌進河,然後回到了岸上。
周清的思維在這種極度靜止中,無限拔高,甚至忘記了簫聲的存在。
隻見到李誌常淡淡一笑:“這根竹簫哪來的?”
因在未來,果在過去。
周清雖然驚駭,卻立刻反應到是誰的手。
以前能輕而易舉施展出的神通,在這個地方,都像是驚天動地的仙術了。
哪怕周清自己,也動彈不了。
自然與他說的那個人情有關係。
因為嚴格意義來說,這個宇宙,現在他們身處的地方,屬於末法時代。
竹簫落在李誌常手中時,他輕輕吹起來。
旁邊,一隻手拍了拍他肩膀。
李誌常笑道:“相親嘛,聊不到一塊去,人走了很正常。”
與此同時,來和李誌常相親的妙善也同樣得到了這個福緣。
“道長,妙善走了?”周清甚至都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而剛才他沉浸那種境界時,李誌常和妙善的相親發生了什事。
這就是道祖。
這番經曆對於周清而言,不吝於又得到了一次類似於東王經的奇緣。
在慈航拒絕回歸門牆之後,依舊給了她一個甜頭。
元始高傲。
現在已經明月在水,隨風簇浪,散作滿河清夢。
當然,能做到短暫空間和時間的升維,也是無比地不可思議。
這也不奇怪,前段時間因為周清的事,李誌常得罪了元教授,所以李誌常讓妙善得到如此機緣,算是還了元教授一個甜棗。
哪怕混元夢寐以求的機緣,也不過是祂們隨手的因緣造法。
妙善:“老師給我的。李道長何必明知故問呢?”
周清看清了妙善的容貌,非常的端莊標致,肌膚如玉,體態豐腴中,透著輕盈的曼妙,能夠吸引任何年齡段的男子。
周清深知,在這個宇宙,要施展出神通是很難的一件事。
來的時候,還是清晨,初陽升起之時。
李誌常為何要這樣做呢?
即使祂們從超脫的境界跌落,依舊有普通混元無極無法觸及的手段,隻是不能像初古紀元時代的祂們那樣,輕易鎮壓甚至殺死混元無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周清“醒過來”。
靜是外界聲音全都消失,止是萬物的運動停止。
妙善說到底也是元始的弟子,何況作為慈航,還來玉宸宇宙助景玄脫困。
周清還注意到她手握著一根青色的竹簫,不是紫色,也不是楊柳枝。
唯有簫聲,在周清的心靈最深處泛起。
簫聲響起那一刻,一切都靜止下來。
與此同時,周清也發現李誌常的目光落在竹簫上。
李誌常淡淡的笑了笑,將長劍抬起,空氣在這一刻凝聚成絲線,居然隔著很遠的距離,將妙善手中的竹簫纏住,釣上了橋。
周清發覺袖子有些沉重,原來早已沾滿水。
周清看了身旁的李誌常一眼,又好奇道:“道長,那根竹簫呢?”
李誌常用劍鞘敲打向周清的手臂。
周清下意識滑開,卻還是被擊中手腕,給劍鞘的末端,擊中神門穴。
神門穴是手少陰心經的穴位,直通心脈。
周清不免一陣心絞痛。
李誌常笑了笑:“你看你,不躲這一下,也不至於被我擊中神門穴。”
他嘴上這樣說,眼中竟有一絲讚許。
雖然周清躲開,換來了更壞的結果,但這件事的真正意義,乃是李誌常本來是要打他的手臂,卻能被周清避開。
對於他而言,等於在周清身上,得不到他想要的結果。
哪怕這個結果對周清而言,甚至更壞了。
聽起來很玄妙。
實際上,事情的本質是周清能夠讓他這種存在預知出錯。
對於凡人而言,看起來不是什大事。
於近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道祖而言,那就是極為恐怖的事了。
李誌常並不覺得恐怖,反而有種釋然之感。
周清敏銳觀察到李誌常的神色變化,他意識到,李誌常並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為人更是他前所未見的無拘無束,灑灑落落。
在禪宗的語境,灑灑形容心不迷惑,落落則表示不停滯於物。指的是心不執著,遠離所有束縛與染汙,不拘泥於物之自在境地。喻示著大徹大悟者的境界。
周清沒繼續和李誌常掰扯這個話題,而是道:“道長,我們現在去哪?”
李誌常微微一笑:“自然是回去睡覺了。”他說到這,微微一頓,又道:“對於修行而言,沒有什比睡覺更重要的事。”
…
…
學校,寢室。
李風居然比周清先回到寢室,正在拿著課本看。
周清見到,微微有些驚訝,隨後又目光一凝。他看到了一根竹簫放在桌子上。
“這根竹簫?”
李風合上課本。
周清瞥到課本的封麵,這哪是課本啊,居然是一本道經,叫什《上清靈寶自然鎖心定神真解》。
周清身上的諸果之因,在他看見這本道經之後,瘋狂跳動著。
上清?
難道李風是上清道祖?
周清覺得不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