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濟送走眾人時，雪依舊未曾停歇。

    一臉緊張的裴濟依然站在老師身後與眾人送別。此時，再也沒有人對他不理不睬了，有人和他親切握手，上幾句讚揚電影的話，也有年紀大一些的人，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鼓勵他繼續加油。

    裴濟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眾人離開後，裴濟和老師成明禮這才一起離開電影院，準備回去。

    “裴濟，去老師那喝兩杯？”成明禮回頭看看身後疲倦的裴濟，忽然提議道。

    “哪有讓老師破費的道理，不如我請老師去學校附近喝兩杯？”裴濟聞言，忙道。

    “什話！”成明禮馬上駁斥道，“本來你的錢就都扔進這部電影了，再加上現在又是電影的關鍵時期，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難道老師還請不起你一頓酒了嗎！就去我那，在路上買點菜，我那邊還有一瓶別人送過來的東京清酒，應該合你口味，正好開了。”

    裴濟見成明禮生氣，哪敢再還嘴，便依了老師的建議。在回去學校的路上，路過一個不錯的飯店，成明禮下去買了兩個菜，然後一路奔馳，最終在夜幕初臨時候趕回了中揚大學。

    成明禮和裴濟在宿舍客廳搭了一個茶幾，上麵擺了裴濟從途中買來的兩道菜，還加了廚師後裔出身的裴濟臨時做的兩道下酒涼菜和一大碗冬瓜海帶湯，爾後，兩人圍著幾對酌起來。

    宿舍客廳的窗子開著，外麵的白雪時而被風吹進來，落在窗沿，融化成水，滴落在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如同屋簷下的雨聲。

    裴濟的酒名在整個中揚大學都聞名遐邇，大約在導演係念本科時候，他便在學校創立了一檔叫“詩與酒”的電台節目，專門介紹一些關於名酒與名人的趣事，在最後又通常會以朗誦與酒相關的詩為結尾，因而得名。這檔節目，在中揚大學播出後頗受歡迎，連續五年被選為大學院最受歡迎的節目，直到裴濟外出拍攝畢業作品才告一段落，後來，節目播放的內容被大學院的學生錄製後上傳至校內論壇，接著又被轉載至外網，成為naver當時點擊量最高的音頻，裴濟甚至因此受到本國三大電視台之一的kbs電台節目pd的關注，欲找他在電視台推出一檔同類節目，讓他搭檔一位女明星任，隻是當時裴濟已經離校，最終隻能作罷。

    而成明禮和裴濟也算是臭味相投，隻是兩人喝酒的方式有些差異。成明禮喜歡喝慢酒，一杯也要分幾口慢慢醞釀，而裴濟喜歡幹杯，總是一仰頭一杯全部倒進喉嚨。兩人各自喝著，成明禮起了電影的事情。

    “裴濟，等明媒體的報道出來後，你再去找其他公司問問發行的事吧，應該機會大一點。”

    “嗯。”

    “你這個子啊，就是不聽話。”成明禮喝著酒，看著外麵的落雪，想起了往事，感慨道，“當初讓你子不要跑山去，你偏要要去，讓你子拍個短片，去投下東京國際電影節或者印度國際電影節，拿個獎才好畢業，你偏偏拍了個長片，還是個紀錄片，現在可好，影片不進院線，你就沒法畢業，投進去的錢就更不必了。”

    裴濟聞言，依然喝著酒，不話，可臉上沒有任何後悔或者認錯的意思。

    尖端影像大學院的畢業條件是至少有一部短片作品入圍戛納、柏林、威尼斯三大最具含金量國際電影節或者獲得另外十三個國際a類電影節的獎項，如果作品是長片，那就至少要在正式的院線上映才能畢業。裴濟現在拍攝的是長片，如果這次無法上映，不隻是全副身家沒了，連畢業都是個問題。

    見他如此，成明禮倒也沒有再責備他，反而欣慰道，“你呀，還是這個強脾氣，認定的事，死也不肯錯。也好，我就怕這次的事情，折了你的脾氣。要不是你當初堅持，怎會拍出這好的一部作品呢！”

    “還是讓老師為我操心了。”裴濟敬了成明禮一杯，才解釋道，“我當時去拍攝，也沒想拍長片，但是呆了一段時間後，我覺得還是長片更好一些，所以才決定拍成長片。不過那時候獸醫那頭牛最多隻能活一年，我就按照一年做的預算，誰知道那頭牛卻活了三年。”

    “哦，對了，那兩位老人現在怎樣？”成明禮問道。

    “還在山生活，我留了一些錢。”裴濟到這頓了頓，“我準備等《牛鈴之聲》上映後，把他們接到漢城來，送去療養院或者請人照料。”

    “那你的經濟負擔可不。”成明禮有些話不知該不該，猶豫許久，他還是了出來，“裴濟，你要知道，即使你的電影上映了，能拿回來的錢也屈指可數。”著，他給裴濟算了一筆賬，“按照當前國內紀錄片最好的成績0萬票房給你計算，總票房收入大概0億韓元，去掉%的電影發展基金和10%的稅費，大概還剩6億，分給院線1億，然後你再和發行公司分，也就是你最多也就能拿到6億左右。你投進去的錢和債務再一算，估計你還得虧一點。”

    “嗯，我明白。虧就虧吧，沒錢了可以再掙。抵押的房子也大不了拿去賣掉。”裴濟倒是看得很開，沒心沒肺地笑著，“能上線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