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伊始就飄落的雪花，似乎留戀上了這個美麗的世界，連著三都不曾停過。蓉城一片銀裝素裹，若不是雪量不大，恐怕整座城池已經在抵抗雪災了。

    裴濟早早起床，穿了他那件唯一的白色正裝，坐地鐵前往忠武路。他的老師成明禮幫他約了一個人見麵。

    大約半個時後，他便出現在了那條被譽為“大韓好萊塢”的街道——忠武路。

    雖然下著雪，但忠武路卻依然熱鬧，街道兩旁的咖啡店，圍坐著許多一看就知道是經紀人的人群，也有一些零散坐著等待被導演看中的不知名演員與姿色妖嬈的美女。

    一陣冷風吹過，雪花四處飄零。街道四周也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噴嚏聲響，就連裴濟都不例外。他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將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扯了扯，抵禦著從脖子灌進來的寒風。

    這時，街邊有人注意到了形隻影單走過來的裴濟，和身邊的人聊了起來，“金兄，你那個人是演員還是導演？”

    他身邊的人瞅了裴濟一眼，滿臉鄙夷地道，“他這身一看就不是什導演，估計是個新手演員，準備過來找機會。”完，他還哼了一聲，“要是我手下的演員出門敢穿這一身破爛，我肯定一巴掌拍死他！”

    那兩個人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後麵話的那人反而故意放大了聲量。他的話引來周邊人一陣哄笑，裴濟正經過他們那邊，自然也聽到了。話似冰刀雪劍，鑽入他的耳朵。

    他本想不予理會，卻又不甘心，便頓住腳步，望向後來開口、長著一對三角眼的中年男人，問，“你叫什名字？”

    “金東鍾！怎，有什指教？”中年男人挑釁地看著他，不屑道。

    “我隻是有點臉盲，擔心以後碰到了不認識，知道名字就好辦了。我記憶力不錯，至少記個十年二十年不成問題。”裴濟並沒有出言不遜，很淡定的完，便回身繼續往前走。

    金東鍾有些懵，問身邊的人，“他剛才的話什意思？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不。”那人看著裴濟離去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不安，“他的意思是，以後別找他合作。”

    “他以為他是誰？大導演嗎？”金東鍾哼了一聲，道。

    “所以，你就祈禱他最好不要變成大導演。”

    風雪之下，裴濟的身影漸行漸遠，最後停在一家叫“”的咖啡館門前。

    因為下雪的緣故，咖啡館門前車馬寥落，人煙稀少。裴濟在門口收起傘，放在傘桶，然後抖了抖身上、鞋上的落雪，這才走進去。甫一進門，便看見咖啡館靠窗的角落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識要過去，卻又不確定對方是否真的是他來找的人。成明禮隻是告訴他，過來這見一個人，卻沒有告訴他要見誰。

    這個時候，那個人抬頭看見了正遲疑的裴濟，笑著向他招了招手，裴濟這才走了過去。

    “薑帝歸前輩，您好。”裴濟躬身行禮。

    薑帝歸是本國導演界的泰鬥之一，他在1999年拍攝的商業片《生死諜變》，一舉打破大韓電影史上的票房記錄，成為大韓商業電影騰飛的程碑，004年拍攝的《太極旗飄揚》再次榮登票房榜首。裴濟在此前並沒有見過薑帝歸，他也沒有資本讓薑帝歸在這等他。兩人唯一有關聯的是本科都畢業於中揚大學導演係，也都認識成明禮。

    “不用多禮，坐吧，你喝點什？聽明禮兄你喜歡喝酒，不過我等會還有事，不能陪你喝酒，所以約隻能委屈你喝咖啡了。”薑帝圭對裴濟的態度很親和，笑著道。

    裴濟從他的話中聽出來，似乎，他和成自己老師的關係很好，但為何裴濟從來沒聽老師提起過。不過，現在不是糾結這個事的時候，他在薑帝圭的對麵坐下後，道，“謝謝前輩，我要一杯清水就好，喝咖啡的話會頭疼。”

    “真的？不要跟我客氣，我跟你老師是老同學。”薑帝歸邊招手叫服務員，邊對裴濟道。

    “真的，我一直都不能喝咖啡的。”裴濟連忙解釋。

    薑帝歸見他不似作偽，便讓服務員送來一杯美式咖啡和一杯熱水，然後聊起了這次見麵的原因。

    “你老師給我看過你的畢業作品《牛鈴之聲》，不得不，這是我見過的最好的本土紀錄片，無論從拍攝角度還是剪輯技術上來，都堪稱佳作。”薑帝歸起《牛鈴之聲》，一直讚不絕口，他確實非常喜歡這部作品，然而緊接著，他話鋒一轉，道，“但是，國內的行情，對於紀錄片都不太看好，而且現在國產片的配額隻有7，所以即使隻是給你一的上映時間，大多院線都不會同意。這個，你應該明白吧？畢竟，紀錄片的票房成績擺在那，這是沒法規避的問題。”

    “我明白。”拖到現在，裴濟對這部電影的期望也已經不高了，他覺得隻要能上映，任何問題都不再是問題，所以他直接道，“前輩如果有什建議，直接明就好，我完全理解的。”

    “那好，既然你這了，那我也照直。”薑帝歸喝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道，“雖然這部紀錄片確實不錯，但是我估計全國三大院線都不會願意上映這部作品，因為這會影響到他們的收入。如果是我去談的話，最多隻能爭取到五的上映期，銀幕數可能不會超過100塊。如果這些你接受的話，我會安排一個人幫你和獨立電影發行公司indiesry談發行合約。”

    雖然薑帝歸早在1998年拍攝《生死諜變》時，就成立了自己的電影公司薑帝歸電影公司，兼顧電影的製作與發行，但他們公司並不擅長獨立眾電影的運作，這方向一向是indiesry的長處。

    “我沒有意見，能夠上映就不勝感激了。”雖然隻有五的上映時間，銀幕數也少得可憐，但裴濟卻一口答應下來。

    “那上映的事情大概就這決定了，你看你這邊還有沒有什問題要了解的？”薑帝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