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舒第一次看到展現出如此攻擊性一麵的紀瓊罌,若不是紀瓊罌的這句話,她幾乎忘了身邊這人不止是藥穀那位醫術精湛的穀主。
也更是名劍空青劍的主人。
名劍有靈,擇主,以洛雲舒的武功身份,都未能得到一把名劍的青睞,可想而知,想要得到名劍青睞,需要多高的武功和身份了。
當初紀瓊罌初來藏劍閣,藏兵穀自開,穀內青芒閃爍,一柄利劍飛向紀瓊罌,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那柄藏在藏劍閣,從未真正認主的空青劍已經割破紀瓊罌的手臂,認其為主。
而紀瓊罌,也成為了世人垂涎上千年的空青劍的真正主人。
洛雲舒永遠都記得那時氣勢恢宏的場景,還有紀瓊罌出的第一句話。
他“我……不用劍啊……”
洛雲舒:“…………”把我家空青還回來啊啊啊啊啊啊!
見洛雲舒久久走神,紀瓊罌不由得問道“怎了?”
洛雲舒咬牙一笑“無事,隻不過想起了穀主得到空青劍時的事情。”
紀瓊罌語塞,生硬的轉移話題“我們繼續往前走吧。”
有洛雲舒針芒般目光在背,紀瓊罌剛要話,就聽洛雲舒問道“穀主,空青劍呢?”
紀瓊罌:“……供起來了。”
紀瓊罌在前,洛雲舒在後,為了逃避洛雲舒的目光,紀瓊罌甚至連輕功都用了十成十,待走到最後一顆柳樹時,猛地收住腳步。
洛雲舒猝不防及,結結實實的撞上了他的後背,頓時惡向膽邊生,用胳膊把他圈起來,阻止他再走。
她聽到紀瓊罌悶哼一聲,來不及分辨他是因什而哼聲,整個人就已經落入了充滿藥香的懷抱中。
紀瓊罌把頭低在她的頸窩,溫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頸上,驚的她幾乎驚呼出聲。
“莫喊。”紀瓊罌的聲音中多了幾分隱忍和沙啞,在她耳畔低聲道。
洛雲舒被他抱得動彈不得,眨著眼睛,似不敢相信現在的場景,心翼翼碰了碰紀瓊罌“你……”
紀瓊罌再次悶哼一聲,洛雲舒猛地舉起雙手,不敢再碰他“你……你到底怎了?!”
紀瓊罌的手臂在她身上收緊,洛雲舒也終於透過他矮下的肩膀,看到了他之前看到的場景。
那時一方沒有栽種鬆柏的土地,但卻開著無數的白山茶。
白山茶中間是一個矮矮的墳墓,青白色的墓碑,開滿細碎花的墳,還有跪在墳前的黑衣少年。
洛雲舒猛然瞪大眼睛。
墳前的黑衣少年分明就是才和他們分別不久的霍香!
霍香跪在墳前,從袖中取出香來,點燃插在墳頭,三叩九拜之後,才低聲道“爹,娘,孩兒霍香,前來看望你們了。”
他抿了抿嘴唇,似喉中幹澀“孩兒不孝,找遍了無數的青樓楚館,也未能找到姐姐的蹤跡……姐姐……或者已經遭遇……”
剩下的話他沒有再,表達的意思卻已經十分明顯。
洛雲舒在一邊有些幹著急,心中碎念:你你找姐姐非要去什青樓楚館做什?難道就篤定了你姐姐會被賣進那?
眼見霍香要下一句話,紀瓊罌的身軀卻倒了下來,結實的壓在洛雲舒的身上。
洛雲舒險些叫出聲,低頭一看,心中一緊。
紀瓊罌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目光渾濁,洛雲舒伸手一摸——果然發燒了。
她的手剛剛放在紀瓊罌的額頭上,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清明,用力握住他的手,艱難道“走!”
洛雲舒有些猶豫的看一眼還在跪著的霍香,再看一眼似有重病纏身的紀瓊罌,架住他換了個方向。
若她沒有記錯或看錯,她現在前往的地方會有便是一處山洞,至少可以供紀瓊罌休息一陣。
洛雲舒半點藥理不通,這種情況不敢輕易對紀瓊罌做什,隻能等著他自己醒過來,然後對自己加以診治。
想到這,洛雲舒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都醫者不自醫,但願紀瓊罌的段位高上一些,能夠診斷出自己的病況吧……
布帶雖,但上麵的方位準確,不多時,他們二人便進入了一個被藤蔓掩蓋住的山洞中。
把紀瓊罌放下,洛雲舒看他熱的不行,準備動手解開他的衣帶,讓他略微散散熱。
卻不料,就在她扒下紀瓊罌的外套之後,紀瓊罌……醒了!
待看清眼前的洛雲舒,紀瓊罌大驚失色,隨手一扯不知道拿到了什東西,就朝著洛雲舒飛了過來。
洛雲舒還兀自納悶紀瓊罌的反應為何如此奇怪,耳邊一陣風飛過,她下意識的一攔,奪下他手中的東西,放置眼前一看,才發現是紀瓊罌的麵具。
洛雲舒心這麵具紀瓊罌可謂是視若珍寶,不敢碰不敢碰。剛想放回去,就聽紀瓊罌嗓音嘶啞“你出去!”
洛雲舒深知病中的病人性子最為暴躁。順從的站起身,稍退了退,問道“你是要給自己醫治?要不要我幫你?”
紀瓊罌不知想到了什,弓著身子,臉色紅了又紫,最後氣的發白,洛雲舒心道不好,連退幾步,還未退出山洞,一抹黑影又從山洞中飛出,洛雲舒伸手一撈——這麵具也算是多災多難了。
退出被藤蔓遮掩的山洞,麵具沒地放,洛雲舒隨意的係在了自己的額角,從袖中抽出與霍香出去時朝他借錢買的短匕首,在地上慢慢的挖起坑來。
有水慢慢的溢出土壤,積聚在她挖出的坑,初時還因為混了泥土而渾濁不堪,但不過半刻,水慢慢變多,也慢慢清透起來。
山洞內突然傳來一聲竭力壓抑的悶哼,本應輕不可聞,但卻因為山洞內的石壁層層反射,最後變得清晰可聞,落入了洛雲舒耳中。
洛雲舒立刻放下手中的匕首,站在山洞邊,心翼翼的問道“穀主……你沒事吧?”
沒有人回答她。
洛雲舒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擔憂來,又揉雜了愧疚,往前走了幾步,就聽紀瓊罌警覺的啞聲道“你別進來!”
洛雲舒立刻退到安全距離內,蹲在洞口,愧疚道“我不應該讓你跟我來碧傾林……不然也不會這樣了。”
麵的紀瓊罌沒有話。
不知為何,洛雲舒猛地想起他們趕路時的對話。
“那為什還要半路跳車?”
“葉先生……也就是我師傅不許我有這遠,可能是怕我跑了吧?”
“都是藥穀穀主了,怎可能拋下藥穀跑了?”
“你想什呢?自我回了藥穀後一直體弱多病,所以師傅才不讓我擅自離開藥穀。”
想到此處,洛雲舒的心頓時揪起,心中突然湧起一股力量,竟讓她不管不顧的便闖進了山洞。
剛進山洞,她便嗅到一股奇異的味道。
洛雲舒隻當是紀瓊罌為自己用的藥,繼續往前走,緊接著,便看到了衣衫淩亂,滿頭汗水的紀瓊罌。
黑發因汗水而貼在他的身上,洛雲舒焦急的快步走過去,看他皮膚依舊泛紅,伸手在他的額頭上又摸一把。
還是燙……
洛雲舒緊緊的皺起眉頭,猝不及防對上了紀瓊罌的眼瞳。
他的眼瞳似醞釀著怒火和混亂,開口似要什,洛雲舒下意識躲了躲,生怕他氣自己不聽他的話私自闖進來。
見洛雲舒躲開,他反而清醒不少,閉緊雙眼,再睜開時已經有了釋然。
他輕歎一聲“也好……”
洛雲舒還在糊塗他的是什,卻見他撐著身子坐起來,洛雲舒立刻矮下身子扶住他,還沒等什,臉便已經被他捧住,而那張被汗水濡濕的臉頰越貼越近,最後終於吻在了一起。
洛雲舒不可置信得睜大眼睛,下意識用手去用力掰他的手,卻被他空出一隻手製住了她,等她想要對紀瓊罌拳打腳踢時,卻發現自己已經被紀瓊罌壓在身下。
她的腦海咯一聲,門牙被紀瓊罌的舌慢慢的叩著,似在尋機會進入,洛雲舒張嘴欲咬,卻聽紀瓊罌聲音細微,隱忍之極道“雲舒,你幫幫我……”
洛雲舒的腦子哄得炸開,劈啪啦燒的一絲神誌都不剩,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紀瓊罌中了春毒……春毒……
自己要怎幫他……
待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被紀瓊罌吻的幾乎不能呼吸,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卻又被紀瓊罌用力的摟緊。
洛雲舒艱難的咳嗽一聲,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刺激到紀瓊罌,再做出點什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洛雲舒幾乎在紀瓊罌的懷中睡著,紀瓊罌這才放下她。
看到眼前的洛雲舒嘴唇紅腫,雙眼含情,紀瓊罌的眼中劃過一絲亮光,就聽洛雲舒躊躇不安道“抱歉……我不應該不聽你的話……”
紀瓊罌眼中的亮光瞬間逝去,慢慢的整理衣服,站起身,伸出手摘下她臉上的麵具,扣在自己的臉上“我們遲早都會成親,這種事情,早晚都會發生。”
他微微側目“還是,你後悔了?”
他自言自語“也是,你早就後悔了,不過後悔也晚了。”洛雲舒被他的莫名其妙,但看他的神情又覺得不寒而栗,分外壓抑。
紀瓊罌完這句話,頭也不回的朝洞口走去,洛雲舒連忙從地上坐起,跟了上去“我們去哪?”
紀瓊罌道“去之前的地方。”
洛雲舒躊躇許久,終於問道“那個地方……不是被人撒了毒嗎……”
紀瓊罌心情格外不好,冷哼一聲“能在我麵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那真是成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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