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元惲被廢黜的陰影始終籠罩著京城。我一直都在懷疑皇上詔書中所的“結黨營私，驕縱奢靡，不恭於上”是廢黜越王的理由，越王被廢真正的原因，一定不是表麵上的那簡單。就如同當初太子元憫被廢一樣，他是真的是因為舉兵造反才被廢黜的嗎？

    可越是忌諱的，便越如同機密一般，連一點蛛絲馬跡都不會透出來。外人始終無法探知究竟。

    這樣的陰影一直在，元忻下了禁令，全府誰都不敢提起這樁事。我亦不得出府，除了平時和莫姝隅走動一下，或去秦岫煙的閨閣看看王長子外，其餘的時候，便都隻能留在自己的院子中了。

    元忻依舊很忙，有時像先前一般早出晚歸，幾都看不到他的人影，有時他又把自己關在書房，誰也不讓進去。我去看他時，每次看到他麵有疲倦之色，眼下總是若隱若現的烏青，便知道他必然又是半夜才睡。池子的睡蓮，隔三差五的我就送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安眠。這幾日見到他，他仿佛又清減了幾分，變得消瘦了。

    不止是這些變化，元忻的眼神也越發變得深沉和憂鬱，深邃無底，讓人更加無法看清楚。

    這樣的氛圍直到陵王府接到趙國公府的帖子才有所緩解。

    我看著手中的帖子，頗有些不解地問道：“如今越王元惲被廢不久，京城各個府邸都該是謹慎心之際，各府走動都是要忌諱的，就怕一個不心被牽扯到，怎趙國公府還會大宴賓客？”

    元忻：“趙國公的宴會，誰敢胡亂牽扯？能在這樣緊張的局勢中宴請賓客，也隻有蘭陵蕭氏一族如此大膽了。”

    確實如此，現下蕭家權勢如日中，晾誰也不敢得罪的。

    趙國公府和尋常府邸果然不一樣，當陵王府的馬車來到府邸旁時，我掀開馬車旁邊的簾子往外看去，那青瓦高牆比一般府邸都要高出一半來，沿著圍牆又走了一刻鍾才到正門。

    趙國公府的正門早就被各個府邸的馬車堵得水泄不通，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由得讓人生出一種錯覺，感覺隻有市集才能如此熱鬧。趙國公的兩個兒子在門前迎來送往，忙得不亦樂乎，眾人都滿臉堆笑相互寒暄著招呼著。

    “李大人，好久不見！麵請麵請！”

    “這不是陳大人嗎？父親昨日還在，大人這差事辦得漂亮！”

    因越王被廢黜而出現在京城上空的烏雲仿佛也特意避開這趙國公府一般，不會有任何人任何事會受到影響。到場的朝廷官員好像也都已經忘記了這件事。

    進了趙國公府後，元忻和我朝前廳走去，一路有相識的人與元忻行禮，元忻也一一回禮，再順道上幾句話，走了半也沒能走到前廳，我跟在他後麵，聽那些冠冕堂皇的套話又覺得真是無聊，卻又不能一人徑直前往，隻好老老實實地站著。站了一會兒，我又看出了些門道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前來行禮，有些是看到元忻後莊重文雅地上前問安，有些進來後擺出一副嚴峻有餘的樣子，目不斜視的徑直就從我們身邊走過，看都不看一眼；有些看見了元忻，猶豫了半才上前來，又有些進門後恍然一下看到了元忻，愣了片刻，就從一旁飛快的走掉了，還有些本來已經繞道走了，半又轉回來來請安。

    這樣走走停停弄了半個時辰，終於到前廳落座了。前廳全部都是官階品級高的官員和王公貴族，這樣的場合我很少來，況且他們大多談論的都是朝廷政務，我總覺得有些枯燥無趣，不如與那些公子姐們出去遊玩那般無拘無束，可又不好離席。

    元忻和旁人了一會話後，回頭看著我：“是不是覺得很無聊？”

    我點了點頭。

    元忻便笑著：“我就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要不你去後院走在吧，聽元恪趙國公府的後花園精美絕倫，當屬京城一絕。”

    我應著退席而去，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下元忻，他今日穿的那身淺棕色的衣裳，不顯眼也不至於太樸素，麵色沉穩而和藹，旁人侃侃而談，他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到了午時宴席時分，各個王親貴屬皆坐在前院，而我們這些女眷都被安置在後院，男女分席而治。

    後院的宴席是蕭夫人和蕭也為首，我一路看去，帝都十門中，除了隴西李氏，滎陽鄭氏，趙郡黎氏，清河崔氏，，其餘的門戶居然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