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情太初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海舟 本章:第二章 情太初

    他拇指摩挲著她柔嫩的肌膚,指尖下帶著一絲絲連他也莫名的迷戀,眸間閃過一道奇異的幽光,薄冷的唇邊一字一句地落下:“璃後,既然你進入軒轅王宮,這輩子你注定都是寡人的女人,休要再想別的男人!”

    第一節   詛咒

    墨陽宮。

    司洛冰微蹙著秀眉,漸漸轉醒,她幽幽地睜開雙眸,奢華的雕龍刻鳳烏金大床、華麗的絳紫羅幔帳,還有空氣中似曾熟悉的淡淡的龍涎香氣息……她清冷眸色微泛波光,薄如蝶羽般的長睫輕顫,像是想到什,不由得騰地從溫暖的床榻上爬起,背部倏然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疼,疼得纖細手指尖掐進了掌心,眼底蒙上一層水霧。

    司洛冰慌張地環顧一圈自己所在的環境,整個寢居華麗奢華,盡顯王者尊貴,用純金製造的麒麟香鼎擱置在華貴的八角桌上,香氣嫋嫋。牆角檀香木的架上有一把散發寒氣的佩劍,處處彰顯著男性的冷硬。

    這不是……軒轅澈的寢宮嗎?

    她急急起身,想要離開這個曾經帶給自己恐懼的地方。

    “寡人的寢宮有這恐怖嗎?”一道森寒的聲音陡然揚起,透著隱隱的慍怒。

    司洛冰身子一顫,這聲音……她猛然抬頭,慌亂的清眸撞進一雙深冷如潭的眸底。

    “你——你要做什?我為什會在這?”想到那夜,司洛冰背脊一陣寒冷,但眸間依然清冷異常。

    她依稀記得霍禦風走後,自己忽覺身體疼痛難忍,不久便失去意識。莫非是他怒火未消,又想要來傷害自己?

    軒轅澈看著神色憤然的司洛冰,毋庸置疑,她恨他!是因為他曾經對她強霸還是因為她的心念念不忘……想到第二種可能,軒轅澈幽眸一沉,心就有一種莫名的窒悶不適。

    他毫不理會司洛冰的緊張,神色悠然地向她走近——“在寡人的寢宮,你會發生什?”他嘴角勾起邪肆的弧度,冷眸緊緊盯著她驚恐的絕色容顏。

    感覺一股強窒的氣息漸漸逼近而來,司洛冰身子一顫,踉蹌地往床上跌去,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攬住了她的纖腰。

    司洛冰抬眼一看,軒轅澈正目光含著戲謔的笑意,看著她。

    這姿勢……

    這種“英雄救美”的畫麵是自己曾經常幻想與心中白馬王子相遇的一幕,他怎可以!

    司洛冰心底很不爽地想推開軒轅澈,卻不料被他一股強勁的力道,帶進了懷中。

    男人的手輕輕撫上司洛冰白皙的下巴,眸光深邃得令人無法探知他此刻的想法。

    司洛冰身體卻不由一陣戰栗,他該不會在自己這樣的情況下,還想那個吧……“放開我,你這個變態狂!”司洛冰想到此,想也沒想地一低頭,朝那手指咬下去,然後猛地推開男人,向門口跑去。

    她一定要逃離這個地方,逃離這個惡魔,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她好想念奶奶,好想念一直疼她護她的大哥。

    隻是司洛冰還未及大門時,一股勁猛的力道將她猛然攥回——“啊——”司洛冰驚喊一聲,纖柔的身體如墜落的蝶般,被狠狠地拋在床榻之上,背部立即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她手撐在床榻上,剛要起身,軒轅澈健碩的身影自頭頂籠罩而下,像大山般,帶著一股子迫人的氣勢。

    軒轅澈冷峻異常的臉凝著寒霜,目光如兩道利劍般,逼視著她,冷哼一聲,這下還沒有不馴服在他腳下的女子,她再倔強,也不能例外,想著,他便俯身欺上——  “你……混蛋!走開——”

    司洛冰忍著鑽心蝕骨的疼痛,眼眶水汽凝聚,目光憤怒而警惕地盯著軒轅澈,身子下意識地往床角縮去。

    軒轅澈大手一伸,強勁的力道捏痛了司洛冰的手腕,緊接著,軒轅澈將她重新攥到了身前!

    “變態!禽獸——你放開我——”

    司洛冰美眸睜大,透著莫大的驚慌,拚命地掙紮著。

    殊不知,她的反抗掙紮隻是越加激發了男子體內原始的征服欲望。

    軒轅澈殘嗜冷笑:“果然難馴!寡人卻偏要你臣服!”

    話落,男人猛然俯首,攫上司洛冰如花的唇,霸道地撬開,火辣的舌肆意地在她的檀口內攻城掠地,對她的舌糾纏著,懲罰地啃齧著她柔軟的唇,體內一股熱浪襲上……強烈狂肆的氣息幾乎要將司洛冰淹沒,突然胸口一陣窒息,司洛冰想到那夜,心驚恐到極點。

    還有,為什眼前一片黑暗……正沉浸於司洛冰柔美狀態中的軒轅澈,倏然感覺手心一片潮熱,空氣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他忙放開懷中女子,頓時驚然,司洛冰背部薄薄的衣料滲出鮮紅的血絲,觸目驚心。

    “該死——”

    軒轅澈暗罵一聲,他因一時被激怒,竟然忘記了這個女人身上有傷。

    司洛冰眼前一片昏暗,向著男人的方向,依然倔強地開口:“暴……君,你敢……對我……我詛咒你,斷子絕孫……”完,身子一軟,便不省人事。

    軒轅澈眼中閃過一絲輕不可見的慌亂,忙將昏迷的司洛冰平放在床榻之上。

    “來人,召太醫——”他焦急地朝寢宮外吼道。

    當王太醫急急忙忙地趕過來時,看到司洛冰一身血衣躺在軟榻之上,眉頭不由緊皺。

    “帝君。”

    “怎回事?不是服了梅妃的櫻花玉露丸了嗎?”軒轅澈坐於床榻邊,冷厲的聲音摻雜著連自己也未覺察的焦急。

    當王太醫看到軒轅澈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時,慌忙來到床前,緊張地把脈,心不由暗道,帝君雖烈性,但還不至於對哪位後宮娘娘這樣動輒暴怒,這種異常行為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王太醫仔細地把了一下司洛冰的脈搏,眉頭倏然擰緊。

    “稟帝君,看來梅妃娘娘的櫻花玉露丸並不能解除璃後娘娘身上的奇毒,隻是暫時鎮住了毒性……”王太醫望著一臉寒色的軒轅澈,心翼翼地回稟著。

    軒轅澈濃眉緊蹙,坐在床邊凝視著昏迷不醒的司洛冰,略有所思。

    “臣馬上去開些止血鎮痛的方子。”太醫顫顫地著,就在要退出墨陽宮時,軒轅澈冷聲喊住了他。

    “帝……帝君。”王太醫撲通一聲,雙腿發軟,一下跪在地上。

    “寡人讓你們查的那瓶藥是何物?”

    “回……回稟帝君,那是……上等的名貴金創藥,臣……查了,並無毒……毒性。”王太醫連話也不利索了。

    “是軒轅王宮的貢藥嗎?”斜長的眼眸閃過一道冰鋒,軒轅澈沉聲道。

    “稟帝君,這藥並非宮中之物,更像……北寒國貢藥。”王太醫緩和了下自己的氣息,心翼翼地回道。

    軒轅澈深邃的眸子一縮,狹長瞳仁冷光一閃,低低道了句:“是霍禦風!”

    看著錦榻之上司洛冰毫無表情的麵容,想到她有可能與霍禦風舊情難斷,或者曾私會相見,軒轅澈的心竟陡然感到一陣酸澀的刺痛。

    夏紫璃,寡人不會讓你這樣輕易死的!想以此逃避寡人,休想!

    “寡人會替她運功續命,馬上給寡人全力配解藥!”軒轅澈眸間的寒意倏然凝重,沉聲地命令道。

    “是……是!”王太醫幾乎是爬著離開墨陽宮的。

    軒轅澈扶起司洛冰,大手抵住她背部的重要穴位,暗自呼吸吐納調息內氣,然後為她慢慢地運功輸入真氣。

    當掌心漸漸感覺到司洛冰體內一股真氣開始回流,掌心下原來冰冷的身子漸漸恢複溫度,軒轅澈才舒了一口氣,緩緩地收功。

    他將司洛冰重新輕柔地放在床榻之上,適才蒼白的臉,漸漸有了血色,薄翼般的羽睫隨著呼吸輕輕顫動著,讓人不禁陡生憐愛。

    “暴……君,你敢……對我……我就詛咒你,斷子絕孫……”

    想起剛才女子昏迷前的一席話語,軒轅澈堅冷的唇角不自覺地勾起一絲微揚的弧度。

    他拇指摩挲著她柔嫩的肌膚,指尖下帶著一絲絲連他也莫名的迷戀,眸間閃過一道奇異的幽光,薄冷的唇邊一字一句地落下:“璃後,既然你進入軒轅王宮,這輩子你注定都是寡人的女人,休要再想別的男人!”

    第二節   昏迷

    夜色柔漫,燭火如點點星光,點綴著整片墨陽宮。

    室內,沉香屑嫋嫋,氤氳繚繞,若隱若現地勾勒著床榻上的女子絕美的容顏,隻見她呼吸平穩,臉在燭光的映襯下更加紅潤誘人。

    軒轅澈昂藏的身軀坐在琉璃桌邊,黑眸深邃如炬地凝視著前方靜美如仙子的司洛冰。

    這時,宮女們端著湯藥走進寢宮,放下後,便悄然退出。

    原來,這幾日,都是軒轅澈親自喂藥。

    軒轅澈端起湯藥,起身走至床榻邊,坐在了司洛冰身側,一隻大手輕輕托起她柔軟的身子,倚靠在自己胸膛前。

    目光柔和地凝視著懷中的人兒,手指輕撫她凝脂如玉般的臉,凝視著她緊閉的雙眼,腦中再次浮現著她清冷如冰的倔強目光。

    女人於他,除了政治聯婚,便是暖床工具罷了,而懷中的女人總是不經意地勾起自己內心一股莫名的情愫。震驚於內心對司洛冰過分在意的同時,軒轅澈告訴自己那一定是她的不屈和倔強引起自己一向強烈的征服欲。

    但見她連續數日依然雙眸緊翕、毫無聲息的樣子,脈象越來越薄弱,身子輕盈得似乎轉眼間便會在他懷中化作一縷清風飄散而去,他不由濃眉緊蹙,在她耳畔邊低聲落話——“寡人從沒聽東瑞的公主竟是這般倔強的女子,你若再不醒來,寡人可要踏平東瑞國土了。”

    “無論你如何難馴,你已是寡人的帝後,沒有寡人的允許,想死,沒那容易。”

    軒轅澈深沉的眸間閃過幽芒,他端起湯藥,仰頭喝下一口,俯身,大手輕輕抬起司洛冰的下巴,火熱的唇覆上她柔軟的唇瓣,將湯藥喂進她的口中,湯藥的苦澀與她的芳甜在他唇舌間彌漫,軒轅澈的心顫栗不止,情不自禁地與她的舌纏綿了一番,才戀戀不舍地放開。

    一碗湯藥終於在軒轅澈流連忘返的熾吻中全部喂進,軒轅澈才輕柔地把她平放在床榻上。

    “終有一,寡人要你心、甘、情、願地臣服!”軒轅澈就和衣躺在她的身側,在司洛冰耳畔留下霸勢的宣告!

    已是十日後,望著床上雙眸緊緊合閉的司洛冰,軒轅澈心內的焦慮像團大火般吞噬著他,頃刻一觸即發。

    “寡人養你們這群廢物有何用?”

    墨陽宮殿之上,隨著一道冷厲的怒喝,隻見一道寒光銳閃,軒轅澈快速抽出一把碧寒寶劍,架在了王太醫的脖頸上。

    “帝……帝君……臣無能啊……”王太醫顫抖著身子,閉上雙眼,像是早已做好受死的準備。

    其他太醫們見狀,個個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齊跪下顫顫地呼:“臣等無用,望帝君降罪——”

    軒轅澈冷眸一縮,一道寒光射向錦榻之上,那眼神是如此的森寒凜冽——  “你快給寡人醒過來!”

    幾來一直守在司洛冰床邊的軒轅澈,終於按捺不住了,他狂野地大吼,一腳踹翻了案桌。

    一個女人的心他未能馴服,如今連她性命也無法掌控,軒轅澈從未感到如此挫敗過。

    “來人——”他大吼一聲。

    “帝君!”一直守在大殿的趙辰立即應聲道。

    “將這些飯桶統統給寡人拉下去斬了!”

    軒轅澈此話一落,大殿上太醫們個個癱軟在地上,顫顫地呼喚:“帝君饒命!帝君饒命啊——”

    趙辰身子微微一怔,卻不敢違命,立即恭身抱拳道:“喏!來人——”

    殿前侍衛們紛紛架起早已嚇得全身發軟的太醫們正欲往殿門而去。

    此刻,貼身太監尚海躬身走近軒轅澈前,輕聲奏道:“啟稟帝君,梅妃娘娘求見。”

    “何事?”軒轅澈淩厲的眉宇間閃過一絲不耐煩。

    尚海心翼翼地回道:“梅妃娘娘,她有救璃妃娘娘的辦法。”

    幽眸一縮,軒轅澈揚起長袍,坐於錦榻之上,薄唇一啟:“宣!”

    不到片刻,隻聞一陣清新的梅香撲鼻而來,秦落梅亭亭玉立的身影移步前來。

    一襲銀色暗雲紋緞子衫,緞子衫和裙裾又覆著輕而柔軟的紫紗。手臂輕挽著淡紫色絲織挽紗,與長裙一起逶迤在大殿之上華麗的地毯上。

    烏發挽成流雲髻,卻隻在鬢上插著一朵白色的梅花,額前垂下幾縷烏絲,更襯得她清雅動人、柔媚似水。

    隻見她輕移蓮步,那神色卻是一番波瀾不驚,語氣更若涓涓細水淌過,令人舒適無比,“臣妾參見帝君。”

    “平身!愛妃可有辦法為璃後解毒?”軒轅澈目光中,適才那陰戾之色微微緩和。

    男子眸間不禁流露出那一股期許之芒讓秦落梅暗暗吃驚,她不作聲色,微微俯身恭敬地回稟:“臣妾的櫻花玉露丸隻能為璃後續命,但有一人,他或許有方法救璃後。”

    “快!”軒轅澈驀然立起身,目光熠熠射向秦落梅。

    秦落梅深吸一口氣,唇瓣微啟,緩緩地吐道:“西涼質子段歌。”

    大殿上所有人,聞言不由倒吸一口氣。

    軒轅澈淩眉一橫,幽黑的眸底閃過一道鷙芒,沉聲道:“你讓寡人去求他!”

    秦落梅立即跪下,清眸煥著淡定自若之色,平靜地回道:“臣妾不敢。隻是,西涼公子段歌素有‘邪醫’雅號,據對下奇毒更是深研有得,或許能救璃後一命。”

    聞言,軒轅澈深鐫有如斧鑿的臉龐微露動容之色,隨即緩緩轉身,深眸緊緊鎖住床榻上女子平靜無波的容顏,思忖片刻,緊接著,性感的唇畔勾起一抹邪肆的弧度——璃後,寡人就為你破例一次!欠寡人的,寡人倒要看你如何補償於寡人!

    秦落梅見軒轅澈沉默不語,猜測許是動心,便伺機試探著自薦請求:“帝君,段公子為人邪肆乖張,就讓臣妾代帝君前往宣召如何?”

    軒轅澈轉身,微凝思,後道:“準!”

    “臣妾還有一個請求,鬥膽望帝君開恩,暫且饒過太醫們性命。”秦落梅朝軒轅澈叩頭一拜。

    軒轅澈一雙黑眸靜靜地看著梅妃,片刻後,深笑自唇邊溢起:“愛妃果不愧代掌後宮,心思竟也出奇的縝密細膩。”

    秦落梅心頭一震,忙俯首道:“臣妾不敢!臣妾隻想為帝君分憂解勞而已。”

    軒轅澈笑了一聲,邁步上前執著秦落梅的雙手將她扶起:“愛妃的心意寡人記下了。準你所請,暫且饒過那群庸醫。”

    話剛落下,大殿之上立即齊聲高呼:“謝帝君龍恩!謝娘娘恩!”

    太醫們紛紛下跪,不住地叩頭謝恩,人人心中不禁對梅妃感激不盡。

    第三節   質子

    遠望軒轅王宮西郊一處宮寢,此時正一片燈火通明,隱隱傳來樂聲、嬉笑聲不斷,不錯,這正是軟禁西涼質子段歌的宮邸。

    秦落梅在離宮邸數米之外,便命人落轎。

    “娘娘,這離質子宮還有一段路呢。”晴嵐挽扶著秦落梅下轎,惑然問道。

    秦落梅望著前方,淡然笑道:“晴嵐有所不知,這段公子的琴音堪稱絕色音律,本宮並不願打擾他的雅興。”

    晴嵐聽罷,才想到如若娘娘駕到,質子宮難免一番宣報周折,定會中斷段公子作樂的雅興。

    想到此,她不由望向自己的主子,目光透著崇拜之色。主子這般聰慧清麗,帝君怎舍得讓她夜夜獨守寂寞呢?

    剛行至質子宮前,一陣空靈的琴音似仙樂般傳入耳廓,有種與世無爭的灑脫。

    秦落梅聽著,長久窒悶的心緒得到了一絲平靜,不由踏進宮門,隨樂音而去。

    任誰聽了這般之音,都會去想象彈琴之人,究竟是怎樣一個超凡脫俗的男子。

    紅影香紗前,琴聲停後,仿佛仍有餘音縈繞,似嫋嫋的薰香在風中靜默著。

    紗簾內突然傳來了一聲低低的笑聲,充滿著磁性魔魅的力量,令秦落梅也不禁迷怔片刻——“真是稀罕,娘娘深夜踏臨質子宮不會隻為了聽一曲弦音吧。”

    隨著一聲悅耳的話聲飄出,秦落梅這才恍然收了心神,微微朝前方行個禮節,誠懇地道:“深夜造訪,打擾公子雅興,請多多見諒。隻是,救人心切,本宮鬥膽還望公子能出手相救。”

    指尖一下,一下,極為緩慢地撥動著琴弦,隨著一聲低低的冷笑聲傳出簾外——“怎會想到找我這無用的質子?堂堂軒轅國莫非連一位醫官也沒了嗎?”

    秦落梅素聞西涼公子性情邪肆,就不太心急,繼續誠摯地請求道:“佛家有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望公子……”

    “回去吧。我隻是一名質子,無能救人。”

    秦落梅話音未落,簾內清冷的聲音陡然揚起。

    晴嵐見主子被拂了顏麵,於是不悅地衝簾內喝道:“貴妃娘娘豈容你一個敵國的質子輕視,太無禮——啊——”

    晴嵐陡然腿一陣麻痛,竟無力趴在了地上。

    見狀,秦落梅黛眉微蹙,暗暗驚奇西涼質子的深藏不露,此人絕非等閑之輩,恐怕日後定是北寒國的又一勁敵。

    秦落梅麵部表情卻淡淡笑之,指著晴嵐故作嗔怪,惋惜地道:“晴嵐著實該懲戒,質子豈容這奴才來玷辱!看來,今夜打擾到公子了,隻可惜了一壇櫻花佳釀了!”

    秦落梅扶起晴嵐,正作勢要離開——此時香紗簾幔卻被兩位質子宮婢女緩緩卷起。

    男子白衣勝雪,款款落座於前方,修長白皙的手指從琴身輕撫至琴尾,隨意撥弄著琴弦,瞬時猶如清風拂過秋湖般,撩撥起圈圈漣漪之韻。

    俊挺的身軀披著雪袍,一襲青絲長發垂落而下,隨著衣袂在風中輕揚,泛著月色般的光華,全身散發著無法言喻的飄逸仙骨。

    待秦落梅看清他的麵龐時,男子絕世的容顏更是令人不禁屏息震撼。她心中不得不感歎世間竟有如此清俊優雅的男子。特別是他的一雙琥珀般的眼睛,不經意間微視你時,透著勾人心魄的光芒。嘴角那抹微微上揚的弧度,更添了幾許邪美。

    身後的晴嵐此時早已目瞪口呆。

    秦落梅不著痕跡地收回驚豔的心緒,朝男子淡淡地一笑,微微揖個禮:“段公子。”

    段歌指尖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琴弦,即刻飄出悅耳動聽的音律。他並未抬眸看秦落梅,嘴角淺淺地噙著一絲傲慢的笑意,淡淡地道:“娘娘,此番而來果真做足了功夫。”

    秦落梅笑而不語,隻見她輕輕擊掌,身後一侍從便呈上一壇青花瓷壺,輕放在案桌之上。

    段歌此刻才抬眸,看著青花瓷壺,狹長的眸子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愴然之色:“令軒轅帝這般破例折騰,想必那中毒之人的分量定然不輕。”

    秦落梅微微一怔,其實軒轅帝對璃後到底出於何情,她至今也是一片茫然。不過,為救璃後性命,他破荒讓自己來求敵國質子,的確讓人震驚不已。

    “是帝後,意外身染奇毒,太醫們束手無策,所以隻好請公子貴手相救。”

    “原來是素有‘傾國絕色’之稱的東瑞國公主,難怪軒轅帝這般緊張了。”段歌嘴角勾起一絲譏諷之笑。

    “蒼生有德,還望公子救璃後一命,本宮在此先拜謝了。”話落,秦落梅果真朝段歌叩謝下跪。

    “娘娘——”晴嵐忙去扶她,心中卻對自己的主子屢次為璃後這般不惜受辱感到惑然至極。

    “哈哈——”

    段歌狂肆一笑,目光卻冷意攝人——“怪哉怪哉!今梅娘娘娘真讓我大感意外,你就不怕那璃後承了皇恩,威脅到你嗎?”

    一絲苦笑頃刻自秦落梅唇邊溢起,眸光浮著一層看不清的氤氳之氣,幽幽啟口,仿若更像是對自己低喃一般:“此情隻怕寄錯身,空惹恨。”

    此言輕輕一出,卻令段歌身子微微一滯,琥珀色般光澤的眸子倏然一暗,隨即竟抱琴拂袖走進內堂。

    “娘娘,怎辦?”晴嵐輕輕問了一聲秦落梅。

    秦落梅微微擰眉,輕歎息一聲,幽幽道:“就看璃後的造化了。”

    晴嵐點點頭,扶著秦落梅步出質子宮,正欲上轎——  “娘娘——”

    隻見一位宮女從質子宮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秦落梅眸光一亮,忙轉身。

    “娘娘,這是公子讓奴婢交給娘娘的清陰丸,每日空腹以露水喂服三日,待三日後,請將璃後送至質子宮施針治療。”宮女完,將一個黑色錦盒呈給秦落梅。

    秦落梅大喜,忙接過,道了句:“晴嵐,賞。”

    宮女接過賞物,躬身道恩離開。

    “娘娘,這個西涼質子性情真是奇怪。不過,現在可好了,帝君一定會因此記掛娘娘的。”晴嵐著,臉上流露著欣喜之色。

    秦落梅心地將錦盒收好,眸底清明,淡淡地笑了:“本宮哪有這般麵子,此行要感謝應該是另一個人。”

    “另一人?是誰啊?”晴嵐看著主子,好奇地問道。

    話落,一陣琴聲忽飄而出,帶著淡淡的哀傷,夾雜著些希望。

    “走吧。”秦落梅心思一凝,吩咐道。

    錦轎中,耳畔邊是隱隱約約的琴聲,緊緊攥起錦盒,秦落梅心頭落下幾許淒然,心緒不由飄飛……昨夜,收到北寒飛鴿傳信,展開,力透紙背的行草,猶如他剛勁沉穩的氣息——“速找段歌,不惜一切救璃後。”

    隻是這“一切”,是否也包括了她的性命?

    微微垂下長睫,一滴淚珠滾落而下,砸在宣紙上,化成蒼涼的水漬。

    可是,她的悲或喜,又有誰憐?

    所以,她聽懂了那琴聲之後無盡的蒼涼……在這群雄逐鹿的下,在這冷暗的王宮中,她或他,不過是一枚掌控在別人手中的棋子……

    第四節   蘇醒

    一片黑暗,無邊無際,如巨大的網般壓覆而下,司洛冰驚惶無助地四處摸尋著……突然前方破開一道光亮,出現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一張俊逸的臉龐盛滿寵溺的笑意看著自己,是大哥!

    司洛冰一陣欣喜,朝他跑去,就在她手碰觸他的衣角時,大哥突然如霧般,瞬間在眼前消失……  “大哥——”

    司洛冰驚恐地喊道,眼前的光亮又再次黑暗了下來,她害怕地立在原地,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哭喊著:“大哥——大哥——”

    她好傷心,她不要在這!她要回去!

    陡然,一束光從頭頂傾瀉下來,一雙手掌伸到她的眼前,她驚喜地抬眼,卻跌進了一雙寒冷刺骨的幽眸中——不!她不要和他走!這個男人是魔鬼!

    看著床榻上的女人,淚如泉湧般,止不住地從凝脂般的臉頰滑落,眉頭緊蹙,囈語不斷,雙手緊緊環著自己,顫顫發抖,像做了一場可怕的夢。

    他不禁俯身,湊近她的唇邊,卻聽見她口中低低叫著“大哥”,微愣了下,濃眉緊蹙。

    她口中的大哥到底是夏之雲,還是……霍禦風?一想到可能是後者,一股無名的怒火直湧上心口!

    無論是誰,從她口中聽到別的男人,他竟然這般無法忍受。

    “快給寡人醒來!”軒轅澈不禁在她耳邊大聲吼道。

    司洛冰秀眉蹙動了下,“好吵……”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迷蒙的視線漸漸地映出男人寒沉的俊臉。

    以為依然是在夢境中,司洛冰低低地叫了聲:“魔鬼。”

    軒轅澈見她睜開雙眼,內心不由驚喜,對她那一聲“魔鬼”,淺淺一笑,倒也覺得這正是她可愛之處。

    “你感覺如何?”軒轅澈看著她,竟有種失而複得之悅,目光自然流瀉出柔情。

    司洛冰怔怔地望著眼前男子,她是在做夢嗎?為什,耳邊的聲音,聽起來是這樣低柔而關切。

    她輕輕顫動了下蝶翼般的眼睫,待再次看清男人冷峻的容顏時,唇角微揚苦笑,自己定然昏迷太久了,連聽覺也失靈了。

    當司洛冰動了下身體,想坐起來,卻感覺到全身一絲力氣也沒有。

    軒轅澈伸出手臂想要扶起她,卻被司洛冰的手推開。

    “別過來……”司洛冰發覺連開口都氣喘籲籲,不是鞭傷嗎,怎感覺快死掉般的難受?

    “你中毒了,剛服下藥丸,隻能震住毒性,因此,不能亂動,否則毒血攻心。”軒轅澈眸中閃過不悅,但念及她有傷,不由強壓下自己的慍怒,低聲對她道。

    “中毒?你鞭笞折磨我還不夠,還要下毒!”司洛冰眸子中含著驚憤瞪著軒轅澈。

    “寡人要你的命簡直易如反掌,有必要下毒嗎,女人!”軒轅澈被她這一激,適才的怒火又湧了上來,咬著牙道。

    可惡的女人,自己數日以來這般破荒地守在床邊,竟然不知感恩,還敢汙蔑他!

    “縱使不是你下毒,難道我身上的傷是假的嗎?你自己被鞭笞四十試試!”司洛冰不敢想象自己雪肌般的背部是何等慘不忍睹,她真怕會留下傷疤,那該多難看。

    “一切是你咎由自取!”軒轅澈黑眸一沉,冷然喝道。

    “我即使死也不會屈服於你!”司洛冰揚起水眸,閃爍著凜冽的神情。

    “寡人以前怎沒聽東瑞國的公主竟是這般倔的個性!”要不是這張絕色的容顏,軒轅澈真的無法將她與時候見過的柔弱的夏紫璃聯係在一起。

    我當然不是夏紫璃!司洛冰暗暗地咬牙道。

    “你別忘了,你已經是寡人的妃子,隻能臣服,否則寡人會讓你在後宮的日子非常難過!”軒轅澈幹脆狠然地威脅。

    他盯著司洛冰絕色到不似凡間的臉,想自己一定是一時被迷惑了,才對這個女人這般有耐性。

    “我根本不想做你的帝後,不如你將我打入冷宮好了。”司洛冰清澈的眸子透射出一股異常的堅定。

    不知怎,看著她這般堅決的目光,軒轅澈的心猛地被刺痛了一下。

    “那你本想委身於誰?你的霍大哥?”想到她在夢中的囈語,軒轅澈不由攥緊了手掌,目光慍怒地看著司洛冰。

    司洛冰心尖一顫,霍大哥?想到那夜,那個令她窩心的懷抱,她心中莫名地一陣酸楚。

    看到她突然黯淡的眸光,軒轅澈心口陡然一縮,她果然……“哼!夏紫璃,寡人告訴你!無論如何,你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一生一世你注定是軒轅國的妃子!”他鷹眸眯起,透著一股子陰鷙駭人的氣焰。

    司洛冰聞言,倒吸了一口氣。

    望著她微泛漪瀾的澈眸,軒轅澈內心閃過一絲不忍,他大手一伸,目光的陰鷙之氣柔和了許多。

    “聽著,以後不準在寡人麵前提別的男人!”低沉魔魅般的嗓音,裹著男性熾熱的氣息掃過她的耳畔。

    司洛冰的心不由地怦怦劇跳,她下意識地別過臉,避開這股曖昧熏然的氣息。

    但下一刻,她的下巴便被男子有力地托起,炙熱的吻驀然落下,緊緊攫住她的柔唇。

    “唔……”

    司洛冰美眸驚瞠,花顏失色。

    軒轅澈黑眸微閉,將她柔弱的身子緊緊抱在懷中,幾乎忘情地品嚐著獨屬於她的芳香和柔美,唇舌間沁著一股幽香令他心神迷亂。

    “啊……”

    身上突來的鑽疼,令司洛冰忍不住叫了一聲,秀眉緊蹙,陡然一陣眩暈。

    軒轅澈看到她冷汗淋漓的蒼白臉,才意識到自己的霸道行為攥痛了她,猛然拉開她。

    “你怎樣?”軒轅澈目光不經意地流露著急切和擔憂。

    司洛冰卻不由一怔,清透明眸滑落一絲詫異,這個暴君是在擔心自己嗎?

    “為什這樣看著寡人?難不成你對剛才……意猶未盡?”軒轅澈看著她茫然的目光,猶如無措的鹿般,不禁勾唇戲謔一笑。

    “無恥!”

    司洛冰低聲謾罵一句,心中不免氣惱自己剛剛竟然為這個男人失神。

    “別再試圖挑戰寡人的耐心。”軒轅澈想自己是瘋了,才會讓眼前的女人屢次挑釁底線。

    司洛冰別過臉,她學乖了,在這個暴君盛怒下頂撞他,吃苦頭的還是自己。

    軒轅澈看了看司洛冰,第一次感到對一個女人竟這般無奈,一團無名之火憋在心中,感到分外窒悶,他隱忍著,俯在她的耳畔低聲道:“你身子很虛弱,要多休息。有什不滿等毒解除後,再和寡人理論吧!”

    完,軒轅澈便起身朝寢居外走去。

    他一甩袖,落座於殿廳龍椅之上,手指捏起玉杯,仰頭直灌入喉中一杯烈酒,然後極其不耐煩地朝殿門外大吼:“在上麵看了這長時間,還沒看夠?”

    “咳——”

    隨著一道尷尬低聲,一道身影身輕如燕般從屋頂上落下。

    “堂堂皇家追影門少主什時候變成梁上君子了?”軒轅澈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

    來人一襲青色緞衫,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著整齊的發髻,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無形中給人一種清俊儒雅的氣質。銀色麵具下一雙深眸亮如星辰,微微上揚的唇正隱著想笑的衝動。

    “幾日未見,帝君讓草民刮目相看了。”青衫男子優雅地搖著手中一把銀色宮扇踱步進來,不緊不慢的話中帶著一絲揶揄的意味。

    軒轅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陡然揚起手中的玲瓏玉杯朝他飛擲而去。

    隻見杯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被青衫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扇子穩穩接住,杯落卻滴水未灑。

    青衫男子爽朗地一笑,道:“軒轅宮的瓊漿果然醇香沁人!燁宸謝過龍恩了!”

    “寡人讓你查的事情如何?”軒轅澈舉起杯盞獨飲,淡淡地問道。

    燁宸神色微斂,收起宮扇,從容坐於太師椅上道:“國師淩崖子在外仙遊已數月,如今就連當今仙淩山掌門慕蓉雪也不知他真正蹤跡。他乃得道居士,行蹤飄忽,恐怕不易尋到。”

    聞言,軒轅澈一臉冷峻,他沉默了良久。

    這時,尚海沏好了上等的龍井茶走進了大殿。

    “燁爺,請!”尚海畢恭畢敬地奉上茶後,揮袖屏退殿內所有宮女和太監,隨之自己也退出,親自合上殿門。

    燁宸見殿內無人,捏起盞蓋輕輕刮去漂浮的茶葉,輕呷了一口後,抬眸看了一眼沉默的軒轅澈,不由低聲問道:“淩崖子雲遊前曾秘要帝君得東瑞國三公主並封後,而那卷宗祠皇家秘箋又曾暗示,火蓮聖女千年後於異域轉世,欲得下,必得之,莫非淩崖子暗指公主就是聖女?”

    隻聽軒轅澈冷哼一聲:“寡人倒覺得她像討債而來!”

    話落,燁宸挑唇一笑,放下茶盞:“能令帝君煩之,看來這帝後果真是有些與眾不同之處。”

    軒轅澈黑眸微沉,低語道:“秘箋上所指,‘千年一遇奇異星象之刻,乃火蓮聖女顯現之時,人琴和瑟,必翻地覆!’到底什意思?”

    燁宸微思後,放下手中杯盞,語:“看來隻有國師能參透玄機,要盡快找到他的仙跡。”

    軒轅澈微眯幽眸,驀然閃過一道銳芒,語氣透著王者般的張狂氣焰:“寡人就不信,就算沒有這火蓮聖女,寡人便統一不了這下!”

    燁宸靜靜地望著全身散發著凜冽氣息的軒轅澈,不由想起了十八年前第一次在紫玉山看到他的情景。

    白淨瘦弱的軒轅澈跟在師母後麵,一臉稚氣,目光還帶著一絲怯意。

    “宸兒,以後你是師兄,要好好照顧師弟,不惜一切地幫助、保護他,這是你的使命,知道嗎?”師父指著師母身後的軒轅澈對他道。

    當燁宸笑著走向軒轅澈時,他卻突然抓住師母大聲地哭喊著:“阮姨,澈兒要母妃!澈兒要母妃……”

    “燁,那卷秘箋可安放妥當?”軒轅澈陡然問道。

    燁宸這才從回憶中恍然回神,忙道:“已交由慕蓉掌門人藏於仙淩山。”

    第五節   共眠

    司洛冰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羊脂玉瓶,光潤的玉瓶顯然是由細砂研磨成淺浮雕的花飾,紋路十分精致流利。

    出生於古董世家的她,知道羊脂玉製造曆史可追溯到漢代。隻不過,這個五國時代,卻在曆史上聞所未聞,一點線索也沒有,該如何才能想到回到現代的辦法?

    想到此,她眼神忽黯了下來,水汽漸漸霧上了清眸。

    一個月前,她還倚靠著奶奶懷向大哥撒嬌,大哥還允諾等這次珍奇古董展一結束,便帶著她一起去羅馬度假。

    不過一月時間,自己卻已身處異世,遭受暴君淩辱,又莫名染毒,不過,自己才來到這,到底是誰要害自己,一切困境與迷惑,令司洛冰暗暗覺得這其中定與自己莫名地成了東瑞公主的替身有著微妙聯係……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她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孤獨,這種感覺猶如致命的殺手在慢慢地侵蝕自己的生命和活力,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回到自己的世界中。

    司洛冰不清楚軒轅澈為何突然要將自己囚困在身邊,不由想到了剛才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的危險氣息,她的心頭猛然一陣顫栗。

    無論他想如何,如果妄想讓自己變成他三宮六院的女人之一,那他就大錯特錯了,她,司洛冰,絕不會讓這個男人得逞的!

    隻是,這個君權至上的時代,她就如砧板上的魚肉,怕隻是落得任人宰殺的命運……想到此,司洛冰不由更深地思念大哥和奶奶,“大哥,冰兒好想你和奶奶,好想……”

    她下意識地攥緊手中的玉瓶,低低的聲音中充滿著委屈和傷感,眼中一片淒涼。

    站在寢居外的軒轅澈輕輕地放下手中的珠簾帳,眉頭微蹙,當他看見司洛冰落寞的神情時,心中似乎被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軒轅宮的女人哪個不對他恭敬順從,而她竟然如避瘟般地躲著他、恨著他,偏偏對她眼中那份冷澈,自己心中陡然生一絲不忍的情緒。

    特別看到司洛冰緊緊攥著那個羊脂玉瓶,更認定了她是為霍禦風和自己的命運神傷,一想到這,軒轅澈心底不由就升騰起莫名的怒火。

    司洛冰正想著心事,忽聽珠簾一響,忙抬眸望去,卻見軒轅澈臉色分外難看地走了進來。

    “你……站住!”司洛冰一驚,身子不由往床榻麵退去。

    軒轅澈冷哼一聲:“你是在命令寡人嗎?”

    “我累了,我要睡覺,你出去!”眼前的男人,全身無不透著強勢不可反抗的氣焰,司洛冰強壓住心中的恐慌,故作鎮靜地道。

    軒轅澈似乎故意忽略她眸底那份錯亂,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不要過來,否則——”

    隨著鼻息間那股越來越靠近的強悍氣息,司洛冰再冷靜的心也頓時慌亂,心髒“咚咚”直跳。

    “否則如何?你給寡人看清楚了,這是寡人的寢宮!”他的聲音宛如地獄冥音,冰冷至極!

    “不然……讓我回華陽宮好不好?”司洛冰邊,邊緊盯著他身後的寢宮大門。

    可惡的女人!他難道不知道這軒轅後宮有多少女人做夢都想入住自己的寢宮嗎?

    軒轅澈看著她眼底明顯的逃意,黑眸驟然一沉,臉色寒森,大手一伸,將她按在床榻之上,下一刻,壯碩的身子便將司洛冰嬌的身形完全籠罩住。

    司洛冰臉色泛白,試圖掙脫著,然而那雙緊箍在她雙肩上的大手就像冰冷的鐵鉗般,令她感到窒息和恐慌。

    “軒轅澈!對一個女人耍蠻,算什男人!”司洛冰瞪著美眸,厲聲怒吼道。

    軒轅澈故意欺近她的臉,高挺的鼻翼幾乎貼上她的,性感的唇角勾起了一抹邪肆的笑意:“是不是男人,璃後是否要親自體會?”

    “你、你想做什?”

    陡然欺近的剽悍氣息讓司洛冰一陣眩暈,腦海中閃過那一夜男子的凶殘暴戾,身子猛然一顫。

    “放心,在你傷未痊愈之前,寡人是不會碰你的。”

    話音剛落,軒轅澈袖袍一揚,室內燭火“啪哧”皆滅,紅羅幔帳飄然落下——司洛冰還未來得及作出反應,隻覺被猛地一翻身,自己被男人緊緊側摟在了懷中。

    “你……”

    “到底要寡人如何對你?……可知道,寡人從未為一個女子這般忍耐過。”

    黑暗中,男子磁性低沉的聲音落在耳畔旁,溫熱的氣息縈繞著鼻息間,司洛冰不由一怔,竟有些恍然……她不敢動彈,直到耳邊傳來漸漸清淺的呼吸聲,她才顫顫地睜開雙眼,對上了男子深邃如雕刻般的俊顏。

    濃密修長的眼睫蓋住了他平日冷寒的眸光,薄唇微微抿著,呼吸平緩而穩健,她細細一看,水眸不由驚然,竟在男子好看的唇角邊,見到一絲輕不可見的淡笑,這少許柔和的表情,讓他這張冷漠的俊顏顯得異常……迷人。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男人,確實猶如上蒼精心塑造,冷峻不凡的外表,手握蒼生繁華和無上的權勢,要是換在現代,足夠讓下的女人為之傾心尖叫吧!

    司洛冰晃晃腦袋,自己到底在想什!他是怎樣一個人,不是她該在意和關心的!

    算了,還是先睡覺吧,養足了精神,才有力氣和這個男人周旋下去。

    這一夜,兩人竟都睡得很安心。司洛冰夢到了和大哥一起飛到了羅馬,在美麗的許願池許下快樂的願望;軒轅澈夢的人……竟是她!

    晨光從紗窗透射進來,靜靜地在華美的寢宮中傾灑下來,空氣中揚著清新的氣息。

    軒轅澈睜開雙眼,下意識地伸手擋了擋明亮的光線。自母妃死後,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般安寧了,整個人顯得異常神清氣爽。

    一聲低低的嚶嚀聲,軒轅澈低頭一看,這才醒覺司洛冰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臂彎睡著。

    臉貼著他堅實的胸膛,此刻的她像隻乖巧的貓一樣,惹人憐愛,嘴角微翹著,帶著一絲甜甜的笑意。

    軒轅澈一怔,他從未見過司洛冰笑過,原來竟這般嬌美動人。

    仿佛受了感染,他嘴角微微揚起,不自覺地笑了,胸口湧動著一股柔軟奇異的情愫。

    看著在自己懷中酣睡的人兒,他竟希望以後每日早上起來都能第一眼看到她。

    睡著時的司洛冰,沒了昔日的清冷,臉細膩潤澤,像隻熟透的蜜桃,馨甜得讓人忍不住想有啃吞的衝動。那細密修長的睫毛垂落下來,隨著呼吸顫動猶如停在花間一對美麗的蝶翼。

    無論是生氣的她、哭泣的她、倔強的她,還是處處挑釁他的她,她的每一麵,總讓軒轅澈莫名地從心底深處升騰一股柔軟憐惜的情愫。

    “嗯……”司洛冰嚶嚀了聲,不由得往溫暖的地方縮了縮,竟毫不知覺自己窩進男人的懷中。

    “若是平日你也這般溫婉多好。”軒轅澈喃喃自語道,指尖輕輕地在她臉上摩挲著,帶著一絲連自己也不易覺察的柔情和眷戀,那細嫩的肌膚滑如凝脂,幾乎讓他把持不住。

    他目光癡迷地望著司洛冰嬌美的臉,想自己一定是瘋了,否則怎會這般對一個女子眷戀不已。

    迷迷糊糊中,司洛冰覺得臉上癢癢的,她微蹙眉動了動,紅唇正好擦過軒轅澈的手指。

    那一瞬間,一股電流由心尖滑過,軒轅澈隻覺得全身一陣酥麻,升起難以抑製的欲望。他的眸光暗沉,再也忍不住,朝她如花般的唇瓣吻下去——  “你幹什!”

    可偏偏這時,司洛冰突然睜開了雙眼,她驚愕地望著眼前不斷放大的俊臉,尖叫一聲,一把將他推開。

    被她發現自己的企圖,軒轅澈不由尷尬。但隨即一想,她是自己的妃嬪,這有何不可,下一刻,大手一攬將她重新圈進了懷中。

    “放開我!”

    司洛冰美眸瞪著他,暗暗慶幸自己及時醒來,不然豈不是又要被這魔頭占盡了便宜!

    這個男人根本是色心又起,還堂皇地什有傷絕不碰她,根本是偽君子嘛,對,本來就是!

    “寡人親自己的妃子有錯嗎?”軒轅澈看著她那又變得清冽疏離的眸子,心中不由惱火!

    “你過,不碰我的!君子豈有戲言?”司洛冰揚眉盯著他,冷冷反駁他。

    被她當色狼一樣盯著,這種感覺令軒轅澈異常不適應和煩躁,於是惱怒地吼道:“寡人想幹什還用偷的嗎?”

    “你……暴君!”

    司洛冰氣結,卻因動了氣,腦子卻又一陣眩暈!

    感覺到她的不對勁,軒轅澈忙稍稍放開,給她一些呼吸的空間,語氣低柔帶著緊張:“你怎了?”

    司洛冰微微調和了下氣息,趁機推開他,迫不及待地爬下床。

    “你想去哪兒?”軒轅澈坐起身,身上隻著了一件白色絲質的內衣褲,衣襟微敞,露出了古銅色性感的胸肌,帶著一股致命的魅惑力。

    司洛冰微微失神……

    啊,你在幹什?司洛冰恨不得敲自己幾下,他再帥,也是她最討厭的人好不好,怎可以輕易迷失在他的“美色”誘惑中呢!

    司洛冰晃晃腦門,雙手有些惱恨地拍了拍自己的臉。

    軒轅澈看著她臉上奇怪多變的表情,不由好笑:“還不過來給寡人更衣。”

    縱使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司洛冰還是暗暗忍耐,自從來到這個地方,自己傷得還少嗎?

    “好女不吃眼前虧”,她撇撇嘴,微忍著身上隱隱的傷痛,踮起腳尖拿起掛在衣架上的龍袍。

    軒轅澈享受著她的服侍,淡淡地:“隻要你順從寡人,寡人自會對你好一點,包括你的國家!”

    哼,她承受不起!司洛冰暗自冷笑一聲。

    “到底,今日你會這般處境,也是自作自受。對你,寡人已經很忍耐了。”軒轅澈托起她的下頦,意味深長地道。

    是嗎?照他這樣,鞭笞她、淩辱她算是忍耐,那沒有殺她,她是不是還要對他感恩戴德呢?

    “你聽到沒有?”軒轅澈看著她眼神遊移,不重視自己的神色,一陣窩火!

    “嗯,我是否能回華陽宮?”司洛冰低聲問道。

    “不行!”軒轅澈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毛巾擦了下臉,不悅地道。

    “帝君不知道這後宮的嫉妒心能害死人嗎?”司洛冰有預感自己被留宿軒轅寢宮的事,一定傳遍整個後宮了,恐怕將給自己空惹出一場風波。如今她怕的不僅是軒轅澈,還有那些暗中對她起恨意的雙眸。

    軒轅澈眼底忽然泛起幾分暖意,聲音也出奇地溫柔:“不用怕,寡人會保護你!”

    停在他腰上玉帶的手指微微一滯,司洛冰心莫名一陣顫栗。

    她晃晃腦門,他的溫柔一定是自己的幻覺。

    “怎?你不相信嗎?”軒轅澈猛地捏起她的下巴逼她對視著自己。

    不是不信,而是根本不在乎!司洛冰心底暗暗道。

    見她不話,軒轅澈嘴角不由泛起一絲苦笑,別她不信,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有一會對一個女人出這樣的話,但他比誰都清楚,此刻自己有多認真。

    “今記得服用最後一粒藥丸,別讓寡人掛心,嗯?”軒轅澈大手繞著她的纖腰,微微使力讓她貼緊自己的胸懷,低低的嗓音猶如美酒般醇厚迷人。

    他的氣息倏然撲在臉上,司洛冰的心不禁一窒,她忙將臉偏了過去,躲著這股令自己有些眩迷的氣息。

    “乖乖在寢宮休息,待寡人忙完政事,回來陪你。”軒轅澈看著她羞紅的臉,心神不由震蕩,輕輕刮了下她高挺的鼻子,低聲地在她耳畔邊落下話。

    “哦……”司洛冰心怦怦直跳,不自然地點點頭應了一聲。

    盡管對懷中溫軟馨香的身子很是不舍,但軒轅澈還是放開了她——  “尚海,去議和殿!”

    看著軒轅澈走遠,司洛冰適才舒了一口氣。

    這時,一位長相清麗的宮女捧著一疊換洗的衣衫走了進來。

    “娘娘,藥水已準備好了,讓奴婢伺候你沐浴敷藥吧。”

    “你是誰?”司洛冰猛地想起了珊蘭。

    宮女滿麵笑容,放下衣服,朝她躬身揖禮:“娘娘,奴婢叫知秋,是帝君讓奴婢伺候帝後的。”

    是派人盯著她的吧!

    隻要和軒轅澈扯上關係的,司洛冰難免心生反感。

    “你可知道珊蘭的傷勢如何?”一想到宴會上珊蘭為自己擋下的幾道鞭刑,她心中好不難過。

    “娘娘請放心,帝君已命太醫前去看了,她在養傷。”知秋連忙回道。

    “算那個暴君還有一絲良知!”司洛冰低低喃了一句。

    這些因身上傷患,幾日不能洗澡,司洛冰早就感覺異常難受,一聽要沐浴,心中不由一喜。

    知秋帶著她到了寢宮另一間裝飾精致的屋子,一股藥草香飄溢空中,騰騰的水霧氤氳在紫檀鑲金的木桶周圍,令司洛冰心神一振!

    知秋將幹淨的衣飾準備好後,對司洛冰道:“娘娘,水中已放了許多名貴中藥和花草瓣,有利於娘娘身上的肌膚傷患不留下疤痕。”

    原來古人也這般懂得做spa啊!望著飄著花瓣的熱水,司洛冰眼中不禁動容:“謝謝你了,知秋。”

    褪去衣衫,慢慢浸入水,溫潤的水洗滌著如玉的肌膚,微微泛起細碎波瀾。果真舒服極了,水溫透過肌膚帶來心上一絲安寧。

    她用手摸了下背上的傷痕,發覺光滑了許多,不經然,腦海中突然閃過那個臉上掛著暖笑的男子,還有他為自己塗藥的情景,心不禁一顫。

    司洛冰伸手拈住一片飄飛的花瓣,淡淡清雅的香氣在她鼻尖縈繞,她拈花在手,突然想起了《女人花》這首歌來,不由陡然輕歎一聲,為夏紫璃一陣傷感:“夏紫璃,夏紫璃,你果真紅顏多薄命啊!”

    回到了寢宮,知秋將司洛冰一頭黑發用柔巾輕輕拭幹,垂於肩前,接著,用透著芬香的膏藥細細地在她背部的傷痕塗抹著。

    “好香,這是什藥?”司洛冰隻覺得這藥氣味分外熟悉。

    “娘娘,這是梅妃娘娘命人送過來的。”

    “是她?”司洛冰腦中浮現這個清雅美麗的女子,她三番五次地為自己觸犯龍威,究竟為何?

    敷好藥後,知秋拿著嶄新的衣衫為她換上,並為她綰起漂亮的發式,留著幾縷發絲垂落於額前。

    “娘娘,你的美這六宮中真是無人能及,莫怪帝君這般恩寵於你。”知秋看著眼前絕色的主子,不禁感歎道。

    銅鏡前,清麗紅潤的容顏,雪白的錦緞長袍,腰間係著銀色流蘇掛玉佩,風姿綽約,宛若一朵清新盛放的蓮花,素雅安寧又落落大方。

    在現代時,司洛冰是古琴演奏家,演出時常常會仿古裝扮,因此對眼前的裝束倒也習慣。

    吃過早膳後,司洛冰看著外麵清新明朗的氣,對知秋道:“我想出去走走。”

    “可是,娘娘你的身體……”

    “剛才服了藥丸了,現在感覺好多了,隻怕再待在屋內,我身上便要長滿草了。”司洛冰無聊地喟歎著,這古代沒電視、沒網絡,那些古書她更是無法看下去,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然後發呆,她覺得自己快無聊死了。

    “長草?”知秋詫異她的話。

    司洛冰輕笑下:“終日不見光,要發黴啊!”

    知秋這才悟解,卻對司洛冰這個有趣的比喻,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來宮中所傳不虛,這位來自東瑞國的娘娘真是有些與眾不同,莫怪向來冷漠的帝君對她這樣上心。

    “可是,帝君吩咐過,娘娘身體未康複……”知秋麵露為難之色。

    一提起軒轅澈,司洛冰的好心情驟然失去。

    不讓我出去,我偏出去不可!

    司洛冰於是趁知秋不注意,突然撒腿往外跑去。

    “娘娘——”知秋一愣,忙緊跟著跑出去。

    殿前侍衛顯然也沒料到這突發的情景,一時怔住,待知秋跟著跑了出來,才恍然回神緊追而去。

    司洛冰從受訓跑得極快,知秋是古時代纏腳女子,豈是她的對手,不一會兒,便被她甩得無影無蹤了。

    望著後頭侍衛急匆匆四處尋找的樣子,司洛冰不由笑了起來。

    雖然知道私自跑出來,那暴君怕是會對自己一番懲罰,但都出來了,何不趁機好好研究下這個軒轅王宮的路徑,哪開溜也不會迷路。

    想著,司洛冰看了下四周,決定先回華陽宮看看珊蘭。隻是,這一跑,她也不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了,竟然在軒轅王宮中迷失了方向。

    第六節   驚鴻

    清晨,到處籠著一層薄霧,司洛冰越往前走,越清冷。一路上需要躲避的宮女侍衛也漸漸少了。

    隻見前方隱隱約約一片靜謐幽深的竹林。司洛冰不由好奇,走進林中,才發現前方竟有一處亭樓。

    “竹音亭。”司洛冰看著亭上的刻匾輕聲地念道。

    “想不到軒轅宮中竟有這一處幽寧的地方。”司洛冰喃喃道,步上亭樓。

    更讓司洛冰驚訝的是,亭樓中央案桌上居然擺著一張古琴,一盞檀香嫋嫋,氤氳煙靄中,猶如夢幻。

    她驚奇地看了下四周,冷清得看不見一個人影。

    望著案桌前的古琴,司洛冰眸中閃著晶亮的光彩。她有多長時間沒有彈琴了?

    “好美的地方,好漂亮的古琴……”

    司洛冰一下子愛上了這的靜謐和幽然,她猶豫了一會兒,終忍不住在古琴前坐好,深深吸了一口氣,十指放上了麵前的琴弦,試著撥動幾下,音質靈動清揚。

    “真是把好琴!”雖然比不上雪撫神琴,卻也算上品。

    司洛冰一下忘記了這些日子來所有不開心的事,微閉上雙眸,隨著她指尖的輕攏慢撚,纏綿悱惻的音韻如山泉細水,涓涓而出,琴聲輕輕嫋嫋,令聞者不禁心醉。

    清風吹過竹林,將司洛冰優美空靈琴聲飄得很遠……“浮雲柳絮無根蒂,地闊遠隨飛揚。”一道悅耳令人心怡的聲音輕輕揚起。

    正陶醉於琴聲中的司洛冰渾然一驚,琴弦猛然斷開,琴聲戛然而止——  “啊——”

    她驚喘一聲,青蔥白的玉指差點被斷弦所傷。

    “你——”

    司洛冰抬頭,清如泉般的水眸漾起驚詫。

    好俊美飄逸的男子,深邃的眼眸,映著星辰般的光輝,鼻梁挺直,帶著一絲邪肆的弧度。

    “姑娘的琴聲美,人卻比琴聲更美!”悅耳的聲音帶著一絲揶揄的笑意。

    此人正是西涼質子段歌。

    每日清晨,他便會命人在“竹音亭”擺琴點香,然後獨自一人來此彈奏。

    剛剛在竹林外,忽聞從麵傳來一縷琴音,宛轉悠揚的音韻如山泉流水,似有若無,飄渺得好像隻是他的幻覺。

    他不禁興致勃勃,好奇是何人居然也能有這般清雅之心,將琴聲彈奏得如此精湛。

    段歌一路伴著琴聲走至竹音亭,驚然發現,身穿一襲白衣的女子穩坐竹亭中間,頜首低眉正撫著琴弦,聲音如仙樂一般。

    段歌以為自己看到了仙子,頓時驚愣住了。

    再看這位女子的容顏,傾城絕色,實是驚為人!

    司洛冰坐在古琴前,目光閃過一絲疑惑,看著這位打擾自己雅興的俊美男子。

    “你是誰?”司洛冰淡淡的聲音如深穀幽蘭般。

    看他一副飄逸俊雅的樣子,莫非他是這琴的主人?

    段歌剛想報上姓名,但隨即一想,微微欠身笑道:“在下是軒轅王宮的琴師白悠然,每日晨會來此彈奏,沒曾想在這見到姑娘,姑娘的琴術精湛,著實令在下佩服!”

    段歌的一雙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司洛冰,墨玉一般的瞳仁波光閃動,漸漸泛起了一層複雜的光彩。

    好美的女子,如空穀幽蘭般,沁人心脾……司洛冰被段歌大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覺有些尷尬,忙起身訕訕笑道:“不好意思啊,將你的琴弦弄斷了,不過也是你突然話,我才……這琴要不我帶回去修修再還給你吧。”

    “無妨。姑娘琴藝精湛,想必平素定然極好音律,能遇上知音,白某真的很開心。”他低柔含笑的聲音,如清風拂麵,令人好不舒暢。

    司洛冰有片刻迷失,這樣的男子,要是在現代,定讓下女孩子都不禁傾心!

    “敢問姑娘芳名,怎會來這幽靜無人的竹林?”段歌望著司洛冰,看著她身上華麗的衣衫,和舉止中散發出來的高貴優雅的氣質,目光閃過疑惑。

    司洛冰微微斂去眸中的失神,略微想了下,淡淡笑道:“我叫司洛冰,是……這宮中一名宮女。”

    “宮女?”段歌嘴角微微上揚,玩味似的自喃道。

    “是啊!”司洛冰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對他隱瞞身份,總之一想到承認自己是軒轅澈的妃子,心底就一陣別扭。

    “這琴弦斷了,你今怎彈琴呢?”司洛冰低頭看了下古琴,眸底劃過一絲愧然。

    段歌但笑不語,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司洛冰,突然輕盈躍騰而起,隻見一道白影在眼前飄起,在司洛冰還未及驚愣回神之際,又穩穩落下。

    凝眸間,隻見段歌神色悠然,手指中捏著一片清綠的竹葉。

    司洛冰好奇地看著他,清眸映著晨光,泛著動人的瀲灩光芒。

    段歌雙手捏合著竹葉輕輕放至嘴邊,靜靜地回望著眼前絕美的女子,眸光中流露出一絲奇異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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