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魚村的四季更替向來不明顯，一年四季沒有明顯的溫差，村人也沒人在意這些奇特現象，反正不影響他們過日子。

    在老人們經常講的故事，有著各種千奇百怪的情景，像什“神仙動動手指，上就下來一道雷電。”“有人張嘴了一口氣，就成了能殺人的冰錐。”甚至還有“念了個法訣，一方地的氣象隨之變色，飄起鵝毛大雪，斷了敵國軍隊的補給。”錢不得反正不知道這些真假，隻管聽的過癮。

    老魚村夏的時候有過電閃雷鳴，錢不得看過好幾次覺得很有威勢，至於鵝毛大雪那就真的是沒見過了。錢不得問出過村的父親雪花是什樣的，錢誌搖了搖頭他沒沒見過，畢竟走的還不夠北，倒是李先生用“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形容大雪的北方，錢不得想了想那個畫麵，覺得有點寂寞。

    錢不得從隱於林間的水泉回來後，開始做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開始跟著娘親一起去海邊，當然不是去捕魚，而是站在岸邊，脫個精光用身體去扛浪花的拍打，哪浪大就去哪，有幾次都被卷回海，幸虧錢不得的水性是從練起來的，嗆了幾口水又回到岸上繼續。起先村民們出海歸來時還覺得有趣，後來就覺得這孩子是不是腦子被浪拍壞了，這點浪頂個屁用，以為是神仙故事的鍛煉體魄，磨練筋骨啊。

    不過也沒人去攔著他，孩子嘛，就當是在玩耍。講故事的楊老頭聽了這事後，也就摸了摸故意蓄起來的胡子，嘀咕了句“神仙哪用這樣。”後繼續講他的故事去了。

    李先生那錢不得還會偶爾去一趟。錢不得一直覺得先生是個了不得的人，不僅感覺全下的道理他都懂，而且總能給錢不得一種故事中最後一錘定音的大人物的感覺。期間錢不得也悄悄問過先生他是不是隱於老魚村的大人物，一向嚴謹刻板李先生破荒的笑出了聲，告訴他以後故事少聽點，不遠處的女孩方芳似乎也聽到了錢不得的問題，笑的前仰後翻。

    十幾歲的女孩子，已經漸漸看得出相當不錯的姿容。

    當然，如果錢不得隻是站在岸邊和浪花“搏鬥”、到處問些奇怪的諸如“村有沒有神仙”這種問題的話那還不至於用“稀奇古怪”形容。照理，一個差幾個月就十歲的毛孩子應該和同齡人在整個村爬上爬下，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才對，而錢不得卻不是這樣，這家夥三兩頭往老魚山鑽，之前一起的玩伴每次來他家門口叫他出去玩的時候，這孩子總會一本正經的我有事要做。幾個玩伴也就索性不再去叫他，隻是偶爾摘些野果子給錢不得送去。

    錢誌倒是知道兒子在幹什，自己當初無意中的“你要去看看江湖，就要先成為一個江湖人”，看起來兒子像是一直在惦記著的事。奈何自己當初就一個半斤八兩的花架子，招式中看不中用都算是誇他的了，跑路的本事倒是一流。起先錢誌還教些兒子一些“江湖經驗”，錢不得聽著聽著發現怎全都是“不同情況下應該怎逃跑”，終於發現這個沒誌氣的老爹連個繡花枕頭都算不上後，錢不得開始去老魚山到處晃悠，還專門去偏僻的地方，錢誌問這是在幹嘛，錢不得有板有眼的回答，“故事的大仙人都是在深山中偶然撿了一本法門或者繼承了某個上古大能的衣缽才變厲害的，我覺得老魚山這大，老魚村又和別的村子不太一樣，不定就藏著個好東西。”錢誌聽了後差點笑死在地上，不過也沒去攔著自家兒子異想開的行為——又不是在寫故事，怎可能的事。

    於是錢不得每次從老魚山回來都要帶些他覺得看上去不一般的東西，從一塊石頭一堆泥土，從一片樹葉到各種植物，最後連一些蟲子都給帶回家了，期間錢不得甚至還去了那口泉水，想把那條金色魚給帶回家，隻是等了好幾也沒見到，就幹脆把水潭的水撈了些帶回去。

    柳秀煩的要死，白出海累的半死，回家還要看到各種奇怪的東西，死物還好，扔院子角落就行，活物隻能邊罵著錢誌邊用掃把給趕出家門。於是偶爾路過的村民會聽到錢不得家經常傳出一個女人氣急敗壞的聲音，“錢誌，你個沒誌氣沒出息的東西，自家孩子胡鬧就算了，你不管也就算了，你還幫著孩子挑東西給帶回來，純心想累死老娘？床上你喊累，床下就讓我喊累了？啊，這是什東西，怎連山老鼠都往家帶！”這時候錢誌往往大手一揮，很有一家之主的氣概，道，“不得，走，進山找仙人去！”然後一老一就一起蹦蹦跳跳的進了山。

    村對錢誌的傻子行為已經習以為常，對錢不得也跟著犯傻，覺得很可惜，“一個才九歲多的孩子，就跟著個這個傻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