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俜知道,沈老爺的前話都是在為最後一句做鋪墊,沈懿德的眼睛麵閃著誌在必得的光芒,看著這個似乎還未聽懂話的姑娘。
秋的風漸漸有了寒氣,雖然隻是些許,但伶俜已感到了深深的寒意,枯葉在秋的安排下旋轉落下,化為來年潤物的泥土,而自己不再有生命的氣息,自己何嚐不是秋葉,沈懿德是那毫無暖意的秋風,世界上的很多東西皆有他的掌控,包括伶俜的未來,他老謀深算,知道伶俜的軟肋。
“沈老爺,對於你對烏蘇的幫助,我會非常感謝你,但是我嫁到沈家的事,還有欠考慮。”伶俜的雙手在身後顫抖,她知道所有的話都是徒勞,沈懿德出的話,必經過了他自己三番的思考和斟酌。
“伶俜,沈家條件優渥,而且和黎家又是故交,你覺得這事還有什欠妥的呢。”沈懿德偏著頭,出了一個似乎讓自己麵子過得去的理由,他知道伶俜為什不願意,因為烏蘇,但是又不能擺明了用烏蘇作為條件。
正如遠飛的燕子遇寒時會想躲到暖巢,伶俜此時就想回到烏蘇的家,雖然烏蘇漂泊不定,也曾用言語傷了伶俜,但是那有自己羽翼漸豐時腿下的青澀,有離開時自己留下的弱羽,可能最重要的,不是這些,而是那一聲桎梏,他就會轉過頭來,帶來穿堂風,再引起山洪。
“如果你能和沈斯誠在冬完婚,那桎梏一出獄,就能看到烏蘇的繁榮。”沈懿德並不是不知道伶俜對桎梏的感情,他早已感受到了這種執著。
沈懿德在聽聞沈斯誠對伶俜有意時確實暗暗吃驚,自己的兒子心氣高傲,沈家對他從來都是百依百順,自從沈懿德的夫人不幸離世後,沈懿德更是覺得自己對沈斯誠有所虧欠,於是更加寵愛自己的兒子,對於伶俜,自己以為隻用動動嘴皮子就能解決一切,可現在的伶俜雖然沒有過激的對峙,但是雙眼卻紅的像二月花,讓沈懿德猶豫了一會兒。
大清的女子誰都不能違背長輩人的意願,尤其是在婚事上,沈懿德從來都很堅信這點,因為自己的夫人當年也是哭著喊著不願意離開娘家,當沈懿德掀開頂巾時,隻瞧見她的妝容糊成一片,像極了當時正在廚房攪著的紅棗麵團。
那時伶俜人生中的第二次潛逃,在哪個寒風蕭瑟的夜晚,伶俜什也沒收拾,她去到電報局,找到了壺爺,求他帶自己去四川,找到烏蘇:
“壺爺,算是我最後一次逃跑了,我隻想見見他們。”
“俜俜,你是不是遇到什事了”在顛簸的路上,壺爺看著眼眶通紅的伶俜,自從回憶失去後,在也沒有見到伶俜這般隱忍而難受的表情。
“壺爺,現在我還不能和你,隻要烏蘇能安定地度過一生,我就別無他求了。”伶俜朝壺爺露出了一個勉強但很燦爛的笑,壺爺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又無可奈何地摟住這個孩子。
在山間穿行了很久,才找到了烏蘇的住所,一樁破茅草屋在秋風不堪一擊,看得出烏蘇很少在周圍走,四麵都還是最原始的樣子,竹林環繞,但不見清泉潺潺。
伶俜的淚水再也沒忍住,這時烏蘇夫人從頭走了出來,看見伶俜,愣愣神,出乎意料地出現,烏蘇的第一表情是露出一個滿是皺紋的微笑:
“我的俜俜,怎哪都躲不過你喲。”著,眼淚就不自覺地落在了將要在秋枯萎的草叢。
伶俜再不出一句話,烏蘇老夫人的衣服已經殘舊不堪,滿是風霜的眼照進了一片荒無人煙的古林,像是老了好幾歲,她對伶俜:
“咋就不進屋了,麵真是的可憐,一會兒我把飯燒好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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