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州雖然被稱作土匪窩，但這卻是有著詩意般的美景，暫不三秋桂子，十荷花，就是一片的屋瓦，都帶著墨色般的美麗，一株枝葉脫落的枝幹，都帶著獨自清冷的意蘊。若不是有起義和變故，秀色人間不過如此。

    隻是在這個高雲闊的時刻，本該是寬心安然，但是伶俜卻覺得所有的悲傷都向自己壓來。壓得喘不過氣，如果可以，伶俜隻想深深地蹲下來，嚎啕大哭一場，但她知道，如果真的蹲下了，停歇了，可能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勇氣。

    “俜俜，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得和你講清楚。”沈斯誠看得出伶俜的不願和悲傷，隻是誰沒有一己之私呢，沈斯誠知道伶俜不會有所掙紮，沈斯誠隻想將計就計，讓伶俜妥協。

    “你吧。”伶俜眼睛甚至都沒有看沈斯誠一眼，她折著一方桌布。

    “我父親的想法，你應該有所誤會。”沈斯誠看著伶俜的衣領，一朵牡丹肆意開在那。“我想你應該是覺得，父親讓你嫁到沈家，是因為我的求情。”

    “斯誠，我沒有那多的覺得。”伶俜直起身，眼角掠過穿著一絲不苟的沈斯誠，“沈懿德想要報答我的父親，那就讓他報答吧！”

    “俜俜，如果你不願意，這樣的報答還有什意思呢？”沈斯誠麵對伶俜麵若冰霜的樣子，不知道怎接話。

    “不是所有的事，都是因為有意思才去做。”伶俜對著沈斯誠淺淺一笑，在沈斯誠眼，笑就像是暗淡在秋的落花，左右都是淒淒的顏色。

    “俜俜，你是不是有什事瞞著我。”

    “你想多了，斯誠，既然命運都讓我們在一起，那我答應就是了。”

    伶俜猛然覺得，沈家再也不是自己初見的樣子，自己發自內心要好好對待的故交，現在編織了一張讓自己無處可逃的網，撕扯著自己內心最脆弱的地方。

    不過是一襲紅衣，不過是一台燭火，不過是浮生一夢，曾經那多的事自己都可以置身事外，此次又有什呢，隻要最後烏蘇家能迎來繁華似錦的陽春，現在的風雪讓自己承擔又何妨。

    “俜俜，你真的想好了，嫁給沈家嗎？”壺爺看著憔悴了很多的伶俜，盡是擔憂，伶俜從來都是敲碎牙往肚吞，事實一定不是伶俜的那樣，那樣心甘情願地做出決定女子一生命運的選擇。

    “壺爺，伶俜從來不會做自己不願意的事”伶俜安慰壺爺道，“壺爺隻管等著電報局再次打開大門，開始你以前最喜歡的工作就好了。”

    壺爺望著伶俜，隻能點了點頭，他沒看見，伶俜完話後，轉過身去，留給自己一個檢查機器的背影，實際早已淚流滿麵。

    “壺爺，等桎梏出來了，你能不能對他……”伶俜把淚水忍了回去，隻當自己若無其事，“就，以後桎梏要好好把這電報局經營好……”伶俜的話卡在哽咽的喉嚨，隻到此，再也不出話。

    “放心吧，俜俜。”

    北河的電報局在那安然佇立著，雖然殘破了很久，但在伶俜眼，它籠罩了一層最溫暖的光芒。伶俜在電報局快要消失的轉角停住了，她的眼睛是一片桓州的秀麗風景，所有蒙塵的過去和現在，在一場又一場的秋風，被吹的光亮清晰。

    伶俜帶著自己走到了沈家的宅院，大清的裝扮似乎永遠不會消失，至少，在沈懿德眼中，它隻能是大清的模樣。所有的花和葉飄落在沈家的銅錢石板上，不能零落成泥，隻能變成被人踩踏的汙物。

    “聽了嗎，伶俜姐就要嫁到我們沈家了。”在離伶俜不遠處的院子，幾個下人咬著耳朵討論著。

    “可你們看到了嗎？伶俜姐就像是快要進牢房一樣，哪有一點歡喜的樣子。”

    “以前伶俜姐和少爺一起的時候，不是挺開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