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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不想回到過去？

    無論活多少年, 活多少歲, 總有一些人你想要再見，總有一些事情你想要重來。%し好, 就假設你想回到過去, 那問題來了。

    什是過去？

    ……

    “你的手流了好多血。”

    手被人握住又放開，喬伊望了一眼麵前的姑娘。

    她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見血, 除了一開始被他嚇到一下，之後馬上恢複了鎮定：

    “你先坐下，我們休戰，我的朋友好像幫我備了醫藥箱，我找一找，先幫你處理傷口。”

    完全不是和他商量的語氣。

    這發號施令的模樣簡直讓他心軟成了一片。喬伊望著她朝書櫃走去的側影, 燈光下，她個子踮著腳，正費力把一摞摞書搬出來。

    ……所以, 到底什是“過去”？

    這並不是一個複雜的問題, 一件事發生了，就是過去。

    d要從d轉換為did，規則動詞要在詞尾加上-ed，就是過去。

    好比五線譜，彈奏的這個音符之前的音符都叫“過去”, 正在彈奏的這個叫“現在”，沒彈奏的叫“將來”。正因為時間的不可逆，所以才有“過去”。

    可你為什會這想？

    人們為什會覺得時間不可逆？

    因為人類和千千萬萬的卵生、胎生動物一樣, 被線性時空觀束縛。如果把時間比作五線譜，你就是五線譜上一個音符，當音樂從你身上流過，你就從“未來”到了“過去”。

    那，要是換一種思維呢？

    如果不把自己當做五線譜上的一個音符，而當做五線譜的彈奏者呢？

    這個時候，你就可以去掉時間線，你會看到所有音符、所有事件不是因為時間流逝而發生，它們本來就在那；你看不到時間，隻能看到一個又一個沒有先後順序的瞬間，隻有存在，沒有變化，更沒有“過去”、“現在”、“未來”。

    你會看到一個沒有時態的時間觀。

    早在60年代，就有物理學家曾試圖用一個公式統合相對論和量子力學，隻是在這個公式，時間消失了。

    這或許明，時間不是外在屬性，它隻是一種幻覺。它就像物理的參數，明知不存在，但卻必須假設它，因為它是構建一切的基礎。而宇宙本身，根本沒有時間。

    所以，沒有“過去”。

    同樣的，在這個世界上，也不可能出現“過去”的李文森。

    過去，現在和未來，是建立時間存在的基礎上，一旦時間被否定，“過去”也一並被否定。比起他突破了線性時間觀的限製，遇見過去的她，更有可能的情況是有人通過模擬神經係統的運作方式，完全真實地模擬了時候的李文森，用電信號蒙蔽了他的眼睛。

    ……

    但不管是過去、現在、將來，他的未婚妻似乎都是一個不愛找人幫忙的東西。

    書架太高，她人太，醫藥箱大概是藏在書本後的空隙，她要一層層把書搬出來找，手伸長了卻夠不到。

    喬伊看著她髒兮兮的腳用力地踮著，抿了抿唇。

    她好像從來都不會想起站在她身後的他。

    這點和長大後的她真是一模一樣。喬伊雙手插袋等了一會兒，仍沒等到她向他求助，垂眸望著她黑色長發，走上前去，一下將她抱起來。

    李文森：“……！！！”

    哪來的直升飛機給自己加戲。

    但這不是最驚悚的，最驚悚的是這個漂亮叔叔抱她的手法——他不是兩隻手摟住她的腰把她舉起，而是直接用一隻手臂把她托了起來，她現在的姿勢相當於直接坐在他的手臂上，簡直不能更羞恥。

    喬伊朝書架揚了揚下巴，語氣輕描淡寫：

    “還愣著做什，你不是要找醫藥箱？”

    “……哦。”

    喬伊把她往懷更深地摟了摟，她黑色長發細細碎碎的蜿蜒在他手腕，冰涼的臉好幾次蹭過他的鼻尖，像新鮮剝的雞蛋，除了有點蒼白過頭，讓人十分想親一口。

    ……如果能一直陪著她就好了。

    這個念頭一旦興起，就像痼疾一樣盤亙在他腦海中。

    就算隻能一直待在這個的房間也好，哪都不能去也好，如果他把她養大，她還會不會像過去七年那樣，對他冷冰冰的，一點都不在乎他？

    不，她不會的。

    顧遠生隻陪她到七歲，一句“奇點”就能讓她為他付出生命，如果他能陪她長大，陪她到老，她就永遠不會離開他。

    ……

    喬伊望著她的、蒼白的側臉，這個的、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的姑娘，絲毫沒有注意到他慢慢加大的力道，也沒有意識到此刻，他正在用一種怎樣自私的、凶狠的目光看著她。

    ……可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他永遠都不可能陪她長大，也永遠回不到“過去”，他懷的這個姑娘，是不存在的，是個幻覺。

    ……

    喬伊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那雙別致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已經掩去了一切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