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妮盯著眼前一片模糊的世界，看到了從前沒見過的東西。她眯起眼，努力對準焦點。是一道粉紅色的光，不知怎樣懸在空中， 慢慢旋轉著，每隔一會兒就把一千種顏色的微光斑投到牆上。它 美麗了好一會兒，她的目光一直跟著它，直至眼睛太疲倦，她又鬆 開了。

    她幾乎什都不是了。一眨眼，她就不存在了。

    剛才有人來過，現在又走了。是她喜歡的人。不是修女，雖 然她們都是好人。也不是父親。是另一個好男人。他了什走路 之類的話，對，她記得的。他走了很遠的路。但她想不起到底是多 遠。也許是從停車場到這。她頭痛欲裂，想叫一杯水。她待會兒 會叫的，但是現在，她想就這樣靜靜地躺著。她終於感到很安定、 很輕鬆。她閉上了眼。

    09

    哈羅德·弗萊。她想起來了。他來道過別了。

    她曾是一個叫奎妮·軒尼斯的女人。她會算賬，還寫一手極 好的字。她愛過，也失去過，這樣應該就夠了。她觸碰過生命的實 質，也曾經遊戲人生，終於有一，我們都將關上門，把一切放 下。這個可怕的想法伴了她許多年，但是現在？她不怕了。什都 不怕了。隻覺得累。她把臉埋入枕頭，感覺有什東西像花朵一樣 在腦子綻放，頭越來越重。

    是一段遺忘了很久的記憶。那近，近得她幾乎能嚐到它的 味道。她在兒時家中的樓梯上跑下來，穿著她的紅皮鞋。爸爸在叫 她的名字，抑或是那個好人，哈羅德·弗萊？她跑得很快很快，一 直在笑，因為太好笑了。“奎妮？”是他的聲音，“你在嗎？”她 已經能看見他的輪廓，高高的，背著光，但他還在不停叫著她的名 字，目光到處搜索，就是看不到她站在那兒。她胸中一頓，突然喘 不上氣。“奎妮！！”她渴望他終於能找到她。“你在哪兒？這女 孩跑到哪兒去啦？你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她。周圍很亮很亮，即使閉上眼，她還是 能看見一片銀光。“準備好了！”她提高了聲音，好讓他聽到， “我在這！”窗戶那邊有個什東西轉了一下，給整間屋子灑下 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