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年4月，某大學某男生被舍友毒殺一案震驚全國。新聞短短幾百個字，歸結了一條年輕的生命。

    奇聞往往在不經意間石破驚。

    在辦公場所，你放下一隻水杯匆匆去處理複雜的文件；在食堂餐廳，你扔下飯盒去接一個急不可待的電話；在單位宿舍，你打開茶葉罐，興衝衝地去泡一壺新買的茶……你在奔走，與你口唇相依的工具卻原地一動不動。

    可能此時在靜止的空氣，你的人際環境、你的社交氛圍，甚至是你與某些人的恩怨糾葛正在緊張發酵。它們也許正被某種力量支配，像巫婆的法術一樣，暗湧不斷，具有殺傷力。你的水杯、你的飯盒也許正慢慢成為這些東西的載體……講到這，你敢你不後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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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上班時，幾乎所有人都問我密室那件案子，是咱們刑偵支隊還沒介入呢，你就幫忙給破了。連薛隊那不苟言笑的人都當著大家的麵拍我肩膀：“同誌，那是二隊值班，你幫人家解決掉這大一攤事兒，是不是也要給咱們三隊做做貢獻？”

    旁邊的廖潔跟著起哄：“是啊，今的班就他一人值吧！我看孫聖早就被帶上道兒了，冥頑很靈嘛，現在！”

    宋琦也：“薛隊，以後休息也別讓孫聖瞎跑了，給他擱隊研究那些沒破的案子吧，省得他跑別的地方幫別人破案去。那話叫什來著——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才是肥水呢，你是肥豬！”我一拳打在宋琦的肩膀上。

    這一拳倒像是把我的手機打響了，我拿起一看，竟然是李出陽的電話！我嚇了一跳，趕緊背過身子按掉，然後跳出門給他回撥了過去。

    李出陽問我：“聖，上回拜托你的事兒怎樣了？”

    我隻能：“我正在想辦法，晚上給你答複。”

    我隻能再去找謝隊了。

    謝隊：“既然李出陽主動找你，你就給他兩份筆錄看看。但是前提是，一定是你們兩個單獨見麵，讓他看完後立即銷毀。”

    我：“真把那件案子的筆錄複製出來給他看？”

    “那當然不行。你去內網找那兩份筆錄的電子版，然後把關鍵內容隱去，一些指向性的語句都改成‘不知道’‘沒看見’，一定不能讓他看出什端倪。你跟他，檔案室你進不去，隻能找到筆錄的電子版，給他打印出來了。這樣既能在他那兒交差，繼續取得他的信任，又不會給咱們的工作造成影響。”

    我還是有些膽：“不會出什事兒吧？”

    謝隊不屑一顧地看著我：“能出什事兒？放心，出了事兒我給你擔著。這件案子遠比你想象的複雜，牽扯的人也比較多，李出陽現在撐死了隻是麵的一個角色，冰山一角罷了。不過據我所知，案子很快就要有眉目了。”

    我陷在謝隊麵前的大沙發，試探著問：“謝隊，你這個案子很大，能透露一下嗎？也讓我心有個數啊。”

    謝隊在我對麵坐下，：“既然你已經和李出陽當麵鑼對麵鼓了，我現在就把這案子的情況大致跟你一下。其實戴垚的妻兒被殺一事隻是個引子，當時我們在介入調查此案時，戴家還發生了一起命案。”

    “又死了一個人？戴家最近到底死了多少人啊？”

    謝隊，這個被殺的人並不算是戴家人，他叫蘇航，是之前跑步機上猝死的戴鑫的一名助理。當時這個人已經被列為一起文物盜竊案的嫌疑人，在刑偵支隊還沒來得及抓捕時，這個人已經在寓所被人一槍斃命。

    “涉槍案？那一定是謀殺的啊。”

    “對。而且你知道這個人是在哪兒行竊的嗎？就是古城郊外那座著名的悵獨園。”

    我知道悵獨園，在省遠近聞名，據是當年乾隆下江南時的行宮。麵山水秀麗，建築精巧，還有一座瀛寺，香火很是旺盛。我媽每年初都要去瀛寺上香，據要排一上午隊呢。

    “你知道的這些還很淺。你知道悵獨園是誰建造的嗎？是乾隆年間的一個知府，名叫戴靈墨，依現在我們的推測，他應該就是戴垚一家的祖先。他當年為了討好準備下江南的乾隆皇帝，聯合周圍的富賈鄉紳，斥資建造了這座江南風情的園林，挖湖造山、修寺建塔，曆時好幾年，專供乾隆出巡時住。與此同時呢，這個戴靈墨又是虔誠的佛教信徒，愛好收集各種佛學的著作和工藝品。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戴鑫和戴垚很可能就是知道那座瀛寺藏有他們祖先留下的文物，所以嚐試著盜走，然後賣給境外組織。”

    聽起來就像個大案子，而且又尋寶又考古的，我興奮異常，直咽唾沫。

    “於是幾個月前的一個晚上瀛寺就發生了一起盜竊案。當時是一個守夜的和尚發現藏經閣有異動，剛呼喊了幾聲就被偷打暈了。偷逃走了，我們發現藏經閣少了幾卷很普通的經書。”

    “您的意思是，那偷隻是去偷經書的？”

    “當然不是，這肯定是障眼法。偷肯定是白以參拜為名到寺藏好，然後晚上伺機行竊。但是被寺廟的和尚撞破之後，他又怕偷文物的事情敗露，於是故意拿了一些不值錢的經文當幌子，以防被人看出玄機。可後來我們還是輕而易舉地查到了這個人，原來就是戴鑫的助理蘇航。當我們準備對他實施抓捕的時候，發現他死在了自己家，麵門中槍，應該是死在我們到達前的幾個時。”

    我想了想，：“他一定是被人滅口了。”

    謝隊皺著眉頭：“有這個可能性。但當時我們搞不清楚的是，這個蘇航去瀛寺偷盜文物，到底得手了沒有。因為據瀛寺管理委員會的主任，哦，也就是方丈，他查看之後告訴我們藏經閣隻是少了幾卷經文。但是瀛寺是古，如果真藏有寶物的話，不見得放在明麵上，很可能有一些暗格和地宮，是連現在的方丈都不知道的。而在蘇航家我們也是什都沒搜到，所以那個晚上他到底從瀛寺偷出了什，到現在還是個謎。”

    我自言自語分析著：“蘇航死了，戴垚的妻子王華和兒子戴霖死了，然後戴鑫也死了……是不是這兩個堂兄弟之間都為了要爭這筆財富，相互殘殺？”

    謝隊：“目前來看，王華和戴霖的死肯定和戴露有關係。這兩個人被害之前的夜，戴家的門衛都見到戴露神色古怪地回家，和往常大不一樣。院子的監控錄像也證實了這一點。而那兩個晚上戴家除了被害人和保姆、門衛之外，就隻剩下戴露了。所以戴露是蓄意殺人還是受人指使，就不好推斷了。”

    聽起來還真是很複雜，以我這高超的智商都要反應半。我問：“那是不是就可以推斷，蘇航是戴鑫殺的，戴鑫又是被戴垚殺的？都是為了找那件藏在瀛寺的寶貝？”

    謝隊搖搖頭：“沒這簡單。現在我們查到，還有一個台灣的富商，叫唐慶龍，也參與了這起尋寶大戰。他最開始和戴鑫一起，和戴垚作戰。可能兩人達成了什協議，比如戴鑫找到寶貝後直接賣給他，或者是由他轉手到國外，然後兩人分贓。蘇航被殺，有可能就是這個唐慶龍找人幹的。而現在戴鑫的死，有可能是這個唐慶龍所為，也有可能是戴垚所為。這一點現在暫時還沒有搞清楚。”

    我一拍手：“我明白了！怪不得戴鑫被害有兩個嫌疑人，一個是楊子漢，一個是李國新，兩人都要置戴鑫於死地！”

    謝隊笑笑：“你終於開了竅了。現在我們要搞清楚的，就是這兩個人，到底都是受誰指使。不過這就不是你的任務了。你現在有兩個工作要做，第一就是現在把假筆錄拿給李出陽看，再從他嘴套出話來。”

    “第二呢？”

    謝隊意味深長地對我笑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水到渠成之後我會找你的。”

    18 _

    我回辦公室時在樓道碰上了急赤白臉的王姐。她喘著粗氣：“你跑哪兒逛去了？別亂竄了，咱們隊最近真是邪了，一值班就趕上大事兒！”

    “怎了？”

    “古城科技大學學生宿舍發現一具屍體，指揮中心讓咱們趕快過去瞧瞧！”

    古城科技大學是個老牌學校，據比我媽歲數還大，所以麵的建築都是古董級的，很多樓房都被當作文物保養著，雖然老舊，但定時粉刷修葺，絕不輕易翻拆。當我們快到那幢滿是爬山虎的女生宿舍樓時，竟然被好幾輛媒體車堵在了外麵。這年頭，記者的消息比警察還靈通，估計是哪個手快的學生發了微博或微信，媒體就聞風而至。

    我們下車一路跑著到樓下，發現整棟樓已經被派出所封了。迎接我們的是宿管老師。老師的臉都白了，抱著個搪瓷缸子不住發抖。旁邊還有一個領導模樣的老師，正在不住問話。台階上還有不少圍觀的學生，薛隊趕忙把那領導請到一邊，讓他別再無休止地發問。領導沒好氣地：“為什不讓問？這頭多大責任你們知道嗎？”薛隊：“讓你別在這問自然有我們的道理。萬一凶手在附近聽見怎辦？很可能影響偵查方向！”

    那個領導自稱張熹敏，是教務處的主任。他把我們帶到二樓事發地，一路上跟我們這件案子令學校多被動、多蒙羞，是拜托我們一定想想辦法盡快破案，消除影響。他咬牙切齒地：“我先得把那個隨便擴散消息的同學找出來，誰嘴這欠，招來這多記者！”

    然後就到了案發的1宿舍。那是一間很普通的女生宿舍，麵很整潔，兩邊擺著四張上下鋪，屋正中擺著一張大方桌，桌上有一些日用品和書本等物，對麵有一扇窗戶，窗下還有一張寫字台。整個房間就這兩張桌子，看上去像是公用的。“我們的宿舍樓一直是這樣，雖然房間多，但是每間都比較。所以我們一直盡量給學生解決空間的問題，現在雖然都是上下鋪，但基本就是下鋪住人，上鋪讓她們放東西，所以這間宿舍就住了四個人，都在下鋪。但實在是沒有地方給她們每個人都配書桌了。”

    在門口我還碰見了正在照相的吳良睿，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呢，就聽薛隊問：“死者呢？”我一眼望去，屋空空如也。

    “哦，在這兒。”門口的一個剛忙完的法醫過來，帶我們進去，掀開緊挨著窗戶的一個床鋪上掛的布簾子，一具直挺挺的女屍赫然入目，同時還有股異味猛烈撲鼻。從麵相看，那少女不過二十一二歲，眼睛半睜，嘴上臉上全是白色的斑駁痕跡，看樣子好像是死前吐的白沫。屍體身下的被單流了一大片排泄物，有大便失禁的現象。法醫：“從體表特征看，應該是中毒，但具體什毒還不好，但從大便失禁這一點來看，應該是某種毒性強、毒發快、能迅速麻痹神經係統的有機化合物。”

    完，法醫喊門口的吳良睿：“吳，發現什可疑的痕跡了嗎？”

    吳良睿進來：“暫時沒有。宿舍很幹淨，雖然玻璃窗開著，但紗窗是完好地鎖著的。”

    “會不會是自殺？”我問。

    “找到什毒物痕跡了嗎？”

    “屋的瓶瓶罐罐的確不少，我們挨個兒聞過，還沒發現什異常。不過很多毒藥是無色無味的，溶到水不易被發覺，還要等回去化驗了再。”

    薛隊讓把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女生找來。那個女生名叫劉可，和死者管晶梅是同班同學。劉可被嚇得不輕，已經在隔壁緩了一上午神兒。她她是今淩晨才回的宿舍，當時也沒覺得有什古怪，第二一早兒聞見了一股惡臭，便掀開管晶梅床鋪上掛的簾子，發現管晶梅已經氣絕身亡。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民警叔叔，我可什都沒幹，你們要相信我！”

    薛隊：“誰也沒你可疑啊，你為什這？”我和宋琦也是滿肚子狐疑。

    “是這樣，昨晚隻有我和管晶梅住在宿舍，所以我知道你們肯定會查到我頭上的！可是，我真的什都不知道啊！”

    “你睡哪個床？”

    “這個。”劉可給我們指了指同樣靠窗戶的另外一張床鋪，也就是管晶梅的對鋪。

    “這兩張床呢？”我指了指靠門的兩張床。

    劉可，宿舍除了她和管晶梅外，還有另外兩名室友。一個叫王惜之，一個叫鄧雅。兩人都有男朋友，鄧雅昨晚和男友在校外玩兒，徹夜未歸；王惜之則從這學期開學以來就很少回宿舍，一直在校外和男友租房同居。

    “你怎確定另外兩個人昨晚沒回來過？”我問。

    這句話好像提醒了劉可什，她睜大眼睛：“我還真不確定！因為我入睡快，而且睡得比較死，否則也不至於第二早上才發現管晶梅的情況。你們可以去問問宿管老師。”

    “管晶梅和王惜之以及鄧雅的關係怎樣？”

    “這個……”劉可閃爍其詞。

    薛隊明白什了，吩咐廖潔：“你把她帶到隔壁單獨問吧。我們去樓下找趟宿管老師。”

    張熹敏帶我們找到了宿管老師，詢問昨晚上整棟宿舍樓的人員出入狀況。宿管老師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她想了半，：“雖然我歲數不了，但記性一直還行，整棟宿舍樓00多人出來進去我都記得住，要不然也幹不了這份差事。我能想起的就是1那屋昨晚應該隻有管晶梅和劉可在。管晶梅中午就回了宿舍，晚飯時都沒出來，不過我見她8點多時還到一樓打過水。劉可回來得比較晚，大概半夜點多吧，當時我還了她一頓。”

    “王惜之和鄧雅一直沒回來過？”

    “鄧雅下午也在宿舍，但晚飯前就出去了，一晚上都沒回來。王惜之更是不怎在宿舍住。我很久沒見到那孩子了。”

    “整棟樓除了您傳達室邊兒上這扇門，還有別的出入口嗎？”

    宿管老師搖搖頭：“沒了，原先有後門，但早就封住了。女生樓肯定要嚴格管理，要不麻煩事兒太多。唉，這不照樣有麻煩事兒。我真是夠背的！”

    薛隊帶我去看了看原先後門的位置，果然看到那已被很多木板釘好封死，並且沒有被破壞的跡象，看來要想正常出入宿舍樓，還真必須得經過正門。

    “也就是，咱們雖然沒見到王惜之和鄧雅，但鄧雅在晚飯前就出去了，那時候管晶梅還安然無恙。所以這兩個人其實已經有了不在場證明。昨晚和管晶梅獨處的隻有劉可。那劉可的嫌疑最大？”

    回到樓上，我們聽廖潔匯報戰果。廖潔，劉可大概給她介紹了一下1宿舍幾個女生的基本情況。管晶梅是舍長，人長得不錯，學習也好，就是沒什興趣愛好，朋友圈也很。她在班是學習委員，平時官腔比較重，辦事愛上綱上線，所以人緣並不很好。據劉可所，她跟鄧雅的關係尤其微妙。因為管晶梅有潔癖，整個宿舍隻有她一個人在床鋪上掛簾子，不允許別人坐她的床。而鄧雅又習慣在窗前晃悠，總是犯她的忌諱。再加上鄧雅平時不愛搞衛生，每次輪到她值日就糊弄了之，弄得管晶梅很窩火，好幾次還去老師那告鄧雅的狀，想把鄧雅調出這間宿舍去。

    “聽劉可的意思，她認為鄧雅的嫌疑最大。因為兩人平時在宿舍矛盾最大，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兒。”廖潔照本宣科。

    我們很快見到了被召回來的鄧雅和王惜之。鄧雅是個很清秀的女生，就是穿衣打扮有些落伍，和劉可的花枝招展相去甚遠。鄧雅同樣被嚇壞了，一直在她昨下午出門前管晶梅還好好的，沒見有什異常，怎就突然暴斃了？

    按鄧雅所，她和管晶梅昨下午都沒課，兩個人在宿舍待了一下午，管晶梅看書，她借了管晶梅的筆記本電腦看電影，兩人相安無事。到下午5點多，她就出了門，找男友約會去了，然後一夜沒回來，直到今上午回學校，沒走幾步就被警察叫了過來。

    鄧雅，她和管晶梅的關係一直不錯，雖然管晶梅有潔癖，但受影響的也絕非是她一人。劉可也經常因為這個和管晶梅發生矛盾。因為劉可就在管晶梅的對鋪，平時劉可來了外宿舍的朋友，經常坐在管晶梅的床鋪上和劉可聊，管晶梅發現後總是黑臉。

    “而且還有個細節。”鄧雅轉了轉眼珠子，四處望著，有些欲言又止。

    “你吧，這沒有你們老師同學。”薛隊。

    “劉可這個人嫉妒心挺強的，我感覺她總是把管晶梅當作假想敵。因為管晶梅和她一樣，也是西北考出來的，但管晶梅長得比她好看，學習又好，所以她們總有種暗中較勁兒的意思。”

    “怎個較勁兒法？”

    “其實都是劉可太愛比較。平時班評個什，但凡管晶梅參加的，她也必須參加，非得跟晶梅一較高低。晶梅買雙新鞋，過兩她必須也置一雙。晶梅有時候考試得了高分，你看她那酸勁兒，恨不得人家是作弊來的。但劉可自己又不努力，平時太愛玩兒，經常晚上去夜店、去酒吧，跟校外的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但她又沒住處，晚上玩兒完了肯定要回宿舍住，晶梅又習慣早睡，所以兩個人總是發生爭執。我猜昨晚肯定也是她把晶梅吵醒了，兩個人又戧戧起來了，劉可就對晶梅下了毒手。”鄧雅著，竟自顧自掉起了眼淚。

    這兩個朝夕相處的室友相互懷疑起來。我們一時無話可。

    “管晶梅在昨下午一直跟你待在宿舍，你發現她有什異常沒有？”我問。

    “異常……”鄧雅想了想，忽然睜大眼睛，“異常倒是有，她這兩她總是不舒服，總是頭暈，還有點兒想吐。她還給自己量過體溫，有些低燒，我還勸她吃藥。她今如果再不見好轉的話就去醫院看看。結果……”鄧雅的眼淚又冒了出來。

    鄧雅就再也回憶不起來什情況了。我們勸了勸她，然後又去找那位全程不在場的王惜之同學。

    王惜之是個很其貌不揚的女生，相對來她倒是比較冷靜。也是，她從前開始就沒回過宿舍，幾乎沒有嫌疑，所以並沒有什緊張情緒。

    她她從這個學期開始就和男朋友在校外住，隻把宿舍當作放行李的倉庫，有時一個禮拜都不見得回去一趟。

    “劉可和鄧雅這兩個人，你怎看？”

    她看著我們，眨了眨眼睛，又搖了搖頭：“沒什看法，挺好的啊。”

    我們幾個互相看了一眼，：“你有話就直，這又沒有別人。人命關，我想你也想盡快找到殺你同學的凶手吧？”

    王惜之想了想，：“因為我也好久不住這了，所以最近的狀況還真不太清楚。不過我們宿舍之前的氛圍還是可以的，盡管有時候存在一些問題，但都很正常。成住在一起，勺子還碰鍋沿兒呢，不可能沒些摩擦。反正我是這認為的。像管晶梅有潔癖，我也很抵觸這一點，但也犯不著因為這個就殺了她啊。”

    我們正琢磨著，忽聽門外的一個女生大叫張熹敏過去一趟。我們跟隨張熹敏來到1門口，發現一個女生暈倒在那，旁邊還有兩個同學又是端水又是掐人中。張熹敏滿頭大汗地問：“這又是怎了？”

    一女生道：“範瑩瑩暈倒了，太傷心了，抬到醫務室去吧！”

    我們找了人幫忙把範瑩瑩抬走，薛隊問張熹敏：“這個範瑩瑩是管晶梅的好朋友？”

    張熹敏看了我一眼，頓了一下，：“啊，是，雖然不在一個班，但關係特別好。她在管晶梅的隔壁宿舍，經常去找管晶梅。”

    “昨她也在這棟樓嗎？”

    “她……一直都在，好像一整都沒去上課。”

    我們又問了幾句，但張熹敏要打個電話，就推門走了出去。他出門後，我看著薛隊：“我怎覺得他話有話啊？”

    “你是指？”

    “我覺得這個範瑩瑩肯定和管晶梅關係不一般，或者兩人有過過節。”

    薛隊問身後的廖潔：“範瑩瑩那有人盯著嗎？”

    廖潔：“有，蘇玉甫在呢，剛打過電話還在醫務室躺著呢，甚至不太清醒。”

    “屍體拉走了嗎？”

    “法醫已經拉到中心去了。”

    “行了，”薛隊大吐一口氣，“先把鄧雅、劉可和王惜之這三人帶回隊做筆錄吧。一定讓蘇玉甫看好那個範瑩瑩！”

    19 _

    回到隊，薛隊先在辦公室給我們開了個分析會。會議分析了1宿舍這幾個女生。

    首先是發現屍體的劉可。按照鄧雅的話，劉可是個在各方麵喜歡攀比的女生，尤其是針對管晶梅。此女雖相貌普通，但吃穿用度都愛講究，平時還經常光顧夜店、酒吧。在學習上劉可跟管晶梅明爭暗鬥，但一直處於下風。再加上管晶梅有潔癖，二人之間難免因此產生摩擦，所以劉可在一定程度上具備作案動機。

    然後就是鄧雅。在劉可的嘴，鄧雅是個懶惰之人，平常不拘節，尤其愛在值日上偷懶，也曾經和平日比較刻板的管晶梅發生過矛盾，甚至一度驚動學校。可是就目前這種糾葛來看，鄧雅好像還不至於有很強烈的動機殺死管晶梅。

    至於王惜之，雖然近兩都沒在宿舍住，看上去像是有不在現場的證明，而且也沒有誰指出她與管晶梅有矛盾，但她為人似乎很狡猾，好像刻意在隱瞞什。

    薛隊：“從目前來看，雖然不能排除管晶梅自殺的可能性，但至少沒人提供她輕生的線索，所以還是要仔細排查，尋找他殺的證據。”

    廖潔：“我覺得還是先從王惜之下手。”

    薛隊：“你跟我想一塊兒去了。”

    王惜之似乎對我們把她帶回隊有些不滿，但也沒有明，而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她她在現場時已經把情況跟我們得很明確了，她很少住宿舍，所以對近期的宿舍情況也不太了解。

    薛隊：“這怎可能，畢竟你們同學兩年，你又在1宿舍住了一年多，你怎可能連你們宿舍的關係都不知道？這間宿舍，誰和誰關係最近、誰和誰有過矛盾、誰和誰有心結，這些你會一點兒都不知道？我再提醒你一遍，王惜之同學，你現在是在公安機關，做證是公民的義務，隱瞞事實真相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薛隊的這席話得擲地有聲，果然管用，王惜之愣了半神，然後要了杯水，：“因為我平時人比較木，誰心想什也不知道，更沒瞎猜過；但是如果您要是非問誰和誰有過矛盾，我倒想起一件事兒來。”

    “你。”廖潔飛快敲上了筆錄。

    王惜之，上學期期末時她們宿舍曾發生一起盜竊案。當時劉可的ipd uh（蘋果公司一款便攜式移動產品）被竊，先告訴的管晶梅。管晶梅深入推理後，認為被竊前後沒有外人出入她們1宿舍，於是詢問了她和鄧雅，但沒有結果。管晶梅執意認為是內鬼作祟，於是放出話來，如果一之內這個人不把劉可的ipd uh還回來，就報警。

    王惜之自知與自己無關，於是十分坦蕩。第二下大課回到宿舍以後，王惜之發現管晶梅和劉可正圍著鄧雅質問著什。然後她才知道，這節大課管晶梅和劉可根本沒上，一直躲在床下看看會不會有人來還贓物。她們埋伏了一個多鍾頭，終於發現了從大課上溜回來的鄧雅，看她躡手躡腳地開了宿舍門，又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然後把那台ipd uh放到了劉可的枕頭下。

    被撞破後，鄧雅解釋，是前她一個人在宿舍玩兒劉可的ipd uh，玩兒了半忽然想起被子還曬在樓下，於是就一邊拿著玩兒一邊下樓取被子。她取完被子後騰不出手繼續玩兒，就把ipd uh放到了褲兜，回到宿舍後就換衣服去體育館打排球了，完全把這茬兒忘了。直到這早上才發現原來東西在她這。

    管晶梅和劉可當然對這段漏洞百出的辯白充滿質疑。鄧雅百般狡辯，然後又十分誠懇地向劉可道歉，但始終強調自己是無心之失。王惜之還從中調和，既然東西已經找到，何必再把問題描黑，勸她們息事寧人。劉可和管晶梅當時沒什，但後來還是把這事兒捅到了政教處。雖然政教處老師為了顧全大局並沒把鄧雅怎樣，但還是讓她丟盡了臉麵，搞得她很是惱火。後來鄧雅冷靜下來，主動請宿舍另外三個人吃了頓飯，開誠布公地談了這件事兒，一是強調過失，澄清誤會，表示自己的無辜；二是希望大家不要揪住此事不放，家醜不可外揚，也沒必要因此結仇。當時她們三個人也答應了她的請求，大家以後還要在一個屋簷下生活，有些事兒得過且過，隻要下不為例即可。

    “這就是我能想到的具體的事兒。自從這件事兒以後，我們宿舍的氣氛就沒以前那融洽了。鄧雅脾氣不好、愛記仇，所以我們從此就再也不提這件事兒了。雖然誰都沒過鄧雅是偷，但管晶梅和劉可還是對她處處設防。”最後她又，“你們可千萬不要是我告訴你們這件事兒的，這要是讓鄧雅知道，她肯定跟我沒完。”

    “怨不得劉可沒跟我們提過這事兒。”我念叨著。

    “那範瑩瑩又是誰？她跟管晶梅是什關係？”薛隊問。

    王惜之臉色一變，：“這個……我就真不太清楚了。我就知道以前她總到宿舍來找管晶梅，她也不是我們班的，所以兩個人具體怎回事兒我還真不知道。”

    “據這個範瑩瑩經常來你們宿舍找管晶梅？”

    “是經常來，至少在我還在宿舍住的時候是。”

    “那她們兩個關係到底怎樣你會不清楚？”

    對於這個問題，王惜之的意思很明確：第一，以她的性格她從不會關注這些，因為與她無關；第二，她也不會妄加猜測，畢竟是她們兩人的私事兒，自己不能信口開河。

    詢問劉可時，為防止引起她的懷疑，我們故意沒有提起那樁盜竊案，而是換了一種方法，成心美化我們對鄧雅的印象，諸如誇讚她大方得體、人爽心正等，讓劉可心理形成落差，對我們加以辯駁。果然劉可很快聽不下去了，對此嗤之以鼻，並笑我們觀察能力差，隻看表麵不重內在。

    “我們對她的過去不了解，當然隻能憑第一印象了。”我。然後薛隊又想了想，補道：“據我們目前的了解，鄧雅還是一個很懂事兒也很識大體的女孩兒，並不像你之前的那樣啊。”

    劉可猶豫了幾秒，歎了口氣那我再跟你們一件事兒吧——就是那件盜竊案。她所的與王惜之所述大同異，看來這件事在宿舍是真實存在的，也是推測她們宿舍互相關係走向的重要依據。

    但令我們訝異的是，這個劉可同樣對範瑩瑩諱莫如深。雖然她一再推讓我們去問她本人，但她周旋的技巧遠遠沒有王惜之高超。她話話外還是流露出一些細節，例如管晶梅曾經和範瑩瑩好得在一張床上睡覺、在一隻碗吃飯，兩人曾經如膠似漆、出雙入對。後來用劉可一句話總結，就是“好得太熱乎了”。

    “熱乎得不正常，對不對？”我結合著之前的猜測，又聯想到在一些論壇上看到的“女同”的帖子，順勢問道。

    “這可是你的啊。”劉可幹笑了一下，擺了擺手。

    “可是你就是這個意思啊。無所謂，這是你的證詞，第一我們會保密，第二我們會繼續深入調查，隻要你講的是實情。你記住，有些客觀情況即使你不提供別人也會提供，如果因為你故意隱瞞真相而影響了偵查工作，可是有後果的喲。”宋琦哄孩兒似的朝她笑笑。

    劉可好像對宋琦印象不錯，可能喜歡這種肌肉猛男的類型，於是也紅了臉，老老實實地：“既然話趕話講到這了，我就多兩句。她們兩個的確應該屬於那種‘拉拉’，而且我們早就習以為常了。”

    “你們……沒有人閑話什的？”廖潔不可思議。

    “這其實也沒什，”劉可輕描淡寫地笑笑，“她們兩個你情我願，也沒幹什出格的事兒，無非就是卿卿我我一些罷了，而且這種事兒現在很普遍，並不是什新聞。況且我也不能怎樣，也沒必要怎樣。那個範瑩瑩非常依賴管晶梅，也比較內向、低調，所以倒沒對我造成什影響。我不知道別人怎想。”

    劉可想了想，又：“不過她們倆最近好像鬧矛盾了，好像是管晶梅想跟範瑩瑩分手。具體因為什我不知道，反正這幾範瑩瑩來找她，她要避而不見，要愛答不理。”她自己分析著，然後忽然瞪大眼睛看我們：“警察同誌，這來那個範瑩瑩很可能是凶手！因愛生恨、為情殺人……”

    “行了行了，這個用不著你瞎分析，你講事實就好。”廖潔無奈地擺擺手，“這個範瑩瑩平時是怎樣一個人？”

    “她……很內向，但比較隨和。平時不愛話，朋友不多，但熟了後也還算健談……總之表麵上沒什大毛病。她很崇拜晶梅，她們兩個大一時就在一起了。一開始還避著我們，後來情到深處，也顧不了那多了。範瑩瑩也比較會來事兒，知道經常出入我們宿舍可能會造成我們的反感，總給我們帶點兒吃的什的，以前還請我們吃過飯。她們還是挺坦蕩的一對兒，學校很多人都知道。”

    我們等廖潔劈啪啦地敲完這一段，繼續問她：“管晶梅這兩的飲食怎樣？她一般都去哪吃飯？”

    “她一般去食堂吃，但有時候也會抱怨食堂不好吃，就去超市買點兒零食什的。這兩她她不太舒服，一般都是讓人帶飯。”

    “都誰幫她帶過飯？”

    “我昨早上幫她帶過一個三明治和一瓶可樂——不過我可是正經去學校的超市買的，當時出來時還碰見王惜之了，她能給我做證，她可是看著我直接回宿舍的，我可什手腳都沒動！”

    “那王惜之跟你一起回宿舍了嗎？”

    “……沒有，她沒回宿舍。”劉可氣短地了一句，然後又，“但是我真的什都沒做啊！我犯不著害她啊！”

    薛隊擺擺手：“行了，你不用太擔心，誰也沒你會害她啊。”

    詢問鄧雅時，她也提供了一個情況，就是昨中午，範瑩瑩曾經幫管晶梅打過午飯。據鄧雅回憶，她中午沒吃飯，準備晚上跟男朋友去校外吃大餐，所以一直和管晶梅待在宿舍。而範瑩瑩找過管晶梅好幾次，管晶梅都沒讓她進來，推自己不舒服，想好好休息。中午時範瑩瑩拎來了一袋從食堂打回來的飯，用一次性飯盒裝著，給管晶梅打的，管晶梅當時也沒什，就收下了。

    “管晶梅把那份飯吃了嗎？”

    “她放了一中午，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吃了。當時我還問她是不是涼了，用不用去食堂熱熱，她不用。”鄧雅。

    我們大概明白了，昨一，管晶梅至少吃了兩頓飯：早飯和午飯，而這兩份飯都是別人帶給她的，能接觸到這兩餐食物的除管晶梅外還有三個人：劉可、範瑩瑩和鄧雅。如果她們存在殺人動機的話，前兩者完全有機會在帶飯的途中下毒，而後者則可以在宿舍內趁管晶梅不注意甚至是離開宿舍時下毒。也就是，最起碼這三個人具備作案的條件。

    而這三個人，一個是嫉妒管晶梅的人、一個是曾經記恨過管晶梅的人，一個是管晶梅想要甩掉的情人。雖表麵上看來這些恩怨似乎都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但女孩兒的內心深不可測，誰也不敢保證她們中間沒有一個恨意正濃的凶手。

    蘇玉甫晚上回來了，帶著已經蘇醒的範瑩瑩。範瑩瑩依舊哭哭啼啼，幾乎不能正常詢問。薛隊進去簡單問了0分鍾，她的情況跟鄧雅提供的情況基本吻合，並且她也承認了管晶梅最近確實在跟她鬧分手，理由是她們這樣下去不像話，也根本不可能有未來，所以長痛不如短痛，想一刀兩斷。近期範瑩瑩一直想挽回，但於事無補。

    蘇玉甫給法醫中心打了電話，然後跟薛隊匯報：“據法醫中心初步檢驗，死者管晶梅應該是死於中毒，他們初步推測毒物是一種叫作四亞甲基二四胺的物質。”

    “‘四亞甲基二四胺’聽著怎那耳熟？不是一種鼠藥的主要成分嗎？”薛隊問。

    “對，就是鼠藥的主要成分。這種物質沒有明顯味道，但是毒性猛烈，如果是重度中毒的話，人很快就會抽搐暈厥，伴隨大便失禁等症狀，搶救稍微不及時的話，很容易一命嗚呼。”蘇玉甫照著手上臨時抄下來的字條念著。

    “自殺還是他殺，法醫給出意見了嗎？”我問。

    “孫聖總是問出這雷人的問題。法醫那邊從來都隻注重檢驗結果，不會幫你分析案情的。”廖潔拍著我的肩膀漫不經心地笑笑。

    “你別，這回還真有些例外。”蘇玉甫笑笑，“法醫了，在死者管晶梅的胃管檢測出的這種成分並不太多，但血液卻檢測出比較高的比例。兩者顯然存在矛盾。所以法醫懷疑，這個管晶梅很有可能是慢性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