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故人現

    （一）

    承京寺，習武場。

    滕申遠遠站在廊橋下，往武場方向望著，一動不動。身後的明奇臉上有些難色，君儲殿下已經在日頭下站了多時，始終一言不發，汗珠順著他的臉頰滑過，將頸側衣領悄然浸濕。

    明奇稍稍抬起頭，往武場內望了望，又折回眼來瞥了一眼君儲殿下，正要開口，卻見他垂下眼來看向自己。

    “接連一個月，都這樣？”滕申挪了挪站得有些僵硬的腿，一邊朝前慢慢走著，一邊問著緊隨其後的明奇。

    “是啊，君儲殿下。這一個月，星汐公子都在習武場苦練劍道，連教習的雲且法師都對此讚不絕口，星汐公子資聰穎，進步很快呢！”

    “哦？”滕申聽聞，眉間溢出一絲喜色，腳下步子加快了些，“怪不得，近來見他總是寡言少語，少有來煩我，原來，是把心思全都放在這上麵了啊。”

    “星汐公子真是少見的聰慧少年，一如君儲殿下您一樣。”明奇不動聲色地恭維一句，轉眼，兩人已走到武場門外。

    “啪”一聲脆響，兩支木刀狠狠撞擊在一起，其中一隻位置明顯矮了許多，抵禦對手的時候自然更顯吃力。

    星汐死死咬緊牙關，掌心用力握住刀把，雙腿微屈，竭力讓自己的身形保持穩定。眼前的對手雖然精瘦，卻已是成年男子的體格，因此他不得不仰起臉抬高了雙臂奮力抵擋，不一會兒，就已感覺有些體力不支。

    二人僵持中，星汐試圖調整自己的呼吸，同時亦在思考如何才能扭轉眼前的不利局勢。場邊觀戰的衛官眾多，卻也無人走神議論，注意力皆在比武者身上，心係場內形勢的絲毫變化。

    “孩子，嘁。”

    沉思中，星汐忽然聽到一聲低低的嘲諷，定睛一看，麵罩後的對手一臉平靜，嘴角卻殘留著一抹還未來得及掩飾的輕蔑。

    手中的木刀被一絲加重的力量往下壓了壓，星汐一愣，複又抬起眼去看對方的眼睛。

    “可惡！”胸口忽然燒起一把怒火，激起星汐鬥誌。他迅速恢複思考，忽然，心中一動，佯裝退敗，借由對方下壓之力將手中木刀從對峙中抽出，身子一轉，手腕一繞，木刀翻轉壓於對手之上，重又占了上風。這連續招式變化太過迅速，一切都隻在一瞬之間，對手顯然還來不及反應，趁著他站著發愣的空檔，星汐雙臂連揮，木刀帶風狠狠橫掃一片，刀尖從對手眼前咫尺之距的地方劃過，重重打在其手中的刀身上，二人手掌手腕皆是一震一麻。

    “當”一聲，對手手中木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後，落在褐色地板上。

    星汐喘了兩口粗氣，瞟一眼目瞪口呆的對手，一步一步走到地板上的木刀旁，一腳用力將刀踢出場外。

    場邊眾衛官連明奇在內，見狀皆愕然震撼。唯有滕申一人輕輕笑起來，伸出手鼓掌。眾人回身，見是君儲殿下駕到，紛紛俯首行禮。滕申目不斜視，從下跪的人群中穿過，走到星汐跟前。

    “君儲殿下。”星汐正要揭下麵罩，被滕申一手按住，他回身從明奇手中接過一把木刀，重新走回場內。

    “很好，星汐。你的進攻很有力量，速度也很快，讓對手來不及防禦就宣告失敗。我喜歡這樣的方式，來，與我試一次。”滕申戴好麵罩，握緊刀把。

    “君儲殿下……”星汐麵露難色，聲線中有一絲猶豫。

    “怎？”滕申揭下麵罩，麵無表情地看著一步之遙的星汐。

    星汐垂眼，喉嚨一緊一鬆，最終搖了搖頭握緊刀把，擺出迎戰的架勢。

    “刀劍無眼亦無情，星汐，要打起精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