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真的有意義嗎？

    我做出的選擇，構成了我——但我怎知道我是自由做出選擇的？

    如果因果規律成立，那我必然也是因果律中的一環。也就是，我做出的一切選擇，都可以追溯到我曾有過的經曆。換言之，我就成了一個機器，接受外界的刺激，再給出反應，僅此而已。

    我隻是一個機器，與一般的機器相比唯一的區別隻是稍微複雜一點。什自由，什意識，都不過是夢幻泡影……

    我可以否認這種想法嗎？我有理由否認？

    所以啊，像是【我的選擇構成了我】、【存在先於本質】這種話，其實也全是空談。

    我的本質是荒謬的，毫無意義的……

    無疑，我有了種看透一切的感覺。但之所以會產生這種空虛的想法，大概是因為倦怠感吧。

    之所以會感到揮之不去的倦怠，是因為我已經把整個言靈島都搜尋了一遍。每一寸區域，每一張紙，全部。

    此時，已經不再有紙頁從而降，這場“紙雪”停了。

    而我並不知道搜尋一事耗去了多少時間，因為根本沒有參照物。空中，厚重的陰雲遮擋了陽光，讓人分不清時辰。

    或許，沒有了參照物，時間都會失去意義。再進一步推論，如果壽命沒有限製，那連生命都會全無意義。正因為生活在不斷縮減的時間陰影之下，生命才被賦予了意義。

    突然間，我懂了這個虛擬世界為什會崩潰。

    因為劉子的信。因為信告訴我，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這個世界是因我而存在的。所以，哪怕我一個勁地作死，也不會死。

    因為死亡對於我失去了意義，所以生存也就同時失去了意義。而這個世界是以我為中心的，於是它的崩潰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算了，這都無所謂，現在的關鍵是《言靈島》。

    這個故事的篇幅，大概有七萬字左右吧……具體是多少字，我不清楚。因為我收集到的紙頁不全。

    我已經將手中的紙頁整理了一遍，整理出了章的正文。對於這章，我不僅反複地讀了許多遍，還數了一下字數——將近七萬字。

    然而第章並不是結尾，很明顯。

    劇情進展到了謎底揭曉之前的那一刻。“我”被七宮麻衣引出了別墅，來到了海灘，看到了手持武士刀的七宮麻衣，和被捆著趴在地上的艾莉。“我”質問七宮麻衣，而她卻顯得遊刃有餘，將“我”玩弄於鼓掌之間。

    最後的兩段是這樣的：

    【我捏緊了雙拳，往前跨出兩步。】

    【見狀，七宮麻衣挑了挑眉：“好吧，你別送死了，我告訴你就是。這個就要從頭開始講起了……”】

    從頭講起，講什？

    故事很顯然沒有結束，但島上已經找不到寫著結局的紙頁了。

    我很確定這一點，因為我的搜尋方式是相當嚴密的。以別墅為中心，一圈一圈地擴大搜尋範圍，一直擴到了海灘邊。這樣，我便可以肯定，島上絕沒有我未搜查過的區域。

    所以，是這個故事沒有結尾？不，如果缺了結尾，這個故事便沒有任何意義了。雖然沒有看到那結尾，但我覺得，前章大概都隻是最後一兩章的鋪墊。

    我在艾莉的身邊停住了。

    她仍然以我把她放在那時的姿勢，仰麵朝躺在那冰冷的海灘上。當然，她不會動了，因為她已經……

    等下，在虛擬世界的真實意識，真的會死嗎？

    我蹲下身，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臉頰：“艾莉，醒醒。”

    沒有反應。

    我加大了力道，再拍，還是沒反應。

    “艾莉，醒過來！”幾乎是扇巴掌一般，我打出了“啪”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