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喊兩聲沒有回音,一股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我的整個身體。
我踉蹌著撲開誦經大廳的格子門,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大廳,那尊巨大的泥菩薩像散落一地,像前的供桌也倒在地上,香爐等供品也滿地皆是。
顯然,這曾遭受過一次洗劫。
“玲花!玲花……”我哭喊著瘋了般向玲花住的房間竄去,然而,屋子也是空蕩蕩的,我又連跑了另外倆尼姑曾住過的房間,也是沒發現任何蹤跡。
我懵了,不知這兒發生過什,玲花她們到底怎樣了。
我踉蹌著又返回大廳,看著昔日玲花所坐過的那個蒲團,鼻子一酸,撲倒在上麵,嗚嗚哭了起來。
沒了玲花,我的精神支柱也就垮掉了大半,活著還有啥奔頭呢,荷花?“大花瓶”仰或是‘龍種’?
這些,直到現在我才恍然明白,都沒玲花重要。
她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人,她的命很苦,潑辣、倔強、執著,這些,都是我深深喜歡的。
我想起了高粱地的浪漫,她騎在我脖子上唱歌的那種肆意,還有在那不知名的女人家時的戀戀不舍,青燈孤夜為我縫製衣服……
我哭的很憋屈,也很無助,我不知道是誰打破了這與世無爭的百年古的安寧,是誰殺死或擄走了庵的這幾個可憐的女人。
我隻知道,胸中的怒火在一點點聚集,噴湧,這回,我是真的不想要命了。為了玲花,也為了我心中殘存的那團神聖的愛情之火。
我慢慢站了起來,緊握拳頭,大步向門外走去。
忽然,三麻子的身影出現在了院門口,他雙臂把著門框,臉色凝重地望著我一步步走來。
“麵沒屍體嗎?”他問道。
我搖了搖頭。
“那,有沒有血跡?”他又問道。
這點,我還真的沒注意。遂轉頭要回去再仔細查看,他喊道:“扶著我!”
我轉身幹脆一把把他抱起,進了大廳。
其時,色已暗了下來,大廳也有些模糊了。
我剛要凝神打開夜眼,他又道:“找根棍子,纏些破布,點起來。”
我應了,跑到灶房找了根鬆樹枝子,點了,攙扶著他在屋低頭尋覓起來。
恍惚的火光下,我們看到地上那灘泥塑的菩薩碎片邊緣有一些深色,忙蹲下,扒拉開碎片一看,心咕咚一下,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片深色,分明是一片已幹枯的血跡。
“三爺……”我絕望地叫了聲,整個身子急劇顫抖起來,我不知這是玲花的,還是另外倆尼姑的。但可以肯定,她們都遇害了。
我腦袋一陣眩暈,淚水又嘩嘩地流了下來。
“三爺……”我又悲苦地叫了聲,因為隻有他能幫我為可憐的玲花報仇。
三麻子低聲道:“別自己嚇唬自己,這灘血,隻是一個人留下的,不定是那個老尼姑的呢,你別瞎想。”
“那,那玲花她們哪兒去了,既然他們進來打劫,隻殺老的嗎?”我問道,忽然又想起,殺老尼姑,擄走尼姑這種可能,心又是一陣糾痛。
“再看看別處。”三麻子摁著我的肩膀站了起來。
我們又舉著火把,懷著極其矛盾糾結的心情,來到了玲花和那個胖尼姑曾住過的房間繼續查看。
隻所以糾結,就是既不希望再看到血跡,又隱隱希望看到,其實不論有沒,對我來都一樣了。
即使玲花被人擄走,估計依她的個性,也不會活多長的。
我們繞庵每個房間,每個角落都仔細察看了一遍,但再沒發現其他血跡或打鬥過的痕跡。
“三爺,那個老尼姑不是過這兒有間暗窖嗎?”我不知那麵會發現什,也不希望再發現什了,哪怕她們即使有一點點生的希望,我也有盼頭啊。
三麻子聽了,皺了皺眉頭,道:“我還忘了這點呢,那應該是在雜物間。”
他的推測,一般是沒錯的。不過我們已去那兒搜尋過,沒發現有洞啥的。
我攙扶著他重又來到雜物間,在一個角落,搬開一口大缸,果然發現了地上的一塊周邊有縫隙的木板。
我心一陣糾結,蹲身掀開,一股黴味鑽進了鼻孔,我皺了下眉,舉著火把往瞅了瞅,目力所及之處,空蕩蕩的,啥也沒有。
“我下去看看。”我著把火把遞給了三麻子,順著洞口的梯子往下溜去。
到了底,我剛要打開夜眼,三麻子忽然道:“火把。”
伸手拿著它往下探。
這時候了,我也不想在隱瞞他了,遂道:“不用,我能看見。”
“啥?”三麻子一時沒明白過來。
我仰頭道:“我的眼早開了,黑暗對我來,和白一樣。”
三麻子一聽,驚訝地望著我,見我不像在開玩笑,便遲疑地點了下頭:“哦,那,你心點。”
地窖縱深約有十幾米,麵除了一些幹草氈,還有幾個罐子,洞壁上掛著一盞馬燈,其他再無。
我挨著每個角落,甚至草氈下都摸索著查看了一遍,沒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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