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到底是什人襲擊了尼姑庵，殺死了老尼姑，逼著圓慧（玲花）和那個胖尼姑跑了呢，老太太不知道，村人也沒看見。

    不過，這山區並沒土匪，有的隻是鬼子和偽軍。

    我一時困惑了，也不知道該找誰去報仇了。但既然玲花沒死，我複仇的欲望也相應淡了下來。

    想想還是先保住命，找到玲花再吧。

    從老太太家出來，我和三麻子發生了分歧，他要繼續尋找安樂窩，避過這個冬；我卻要堅持繼續尋覓玲花的去向。

    兩人在村口雪地爭執了半，最後還是我屈服了。

    三麻子不是不想找，而是沒有方向漫無邊際的瞎找，等同於白忙活，萬一再碰上鬼子的盤查更完了。還不如先找地方落腳，再探聽音信更穩妥。

    此時，我也不願死了，想想三麻子的也有道理，就又背著他開始了流浪生涯。

    不過，問題又來了，我們因在“滾地龍”和二皮臉家走的都太倉促，也沒刻意準備，身上的銀子不多了，統共隻剩下幾塊錢了，這在嚴寒的冬是絕對熬不過去的，除非討飯，可三麻子是很要麵子的，也絕不願走那條路。

    咋辦？

    我們走了一，在一個鎮子的旅店住下後，商量起了搞錢的法子。

    但現在風聲緊，冰雪地的行動也不方便，我們不敢再繼續作案，最後，他決定，再回奶頭山，在一枝梅那兒落腳。

    啥，啥？我一聽昏了，那個土匪娘們，躲她還來不及呢，哪能主動去找死？

    三麻子見我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遂分析道：“別擔心，咱特離開她們的時候，是打著找八路軍的旗號走的，回去見了她們就咱在路上被鬼子抓住了，受過嚴刑拷打，但寧死不屈，好歹跑出來了，八路自然也沒找到，所以隻好回來了……”

    這雜種，編的理由很冠冕堂皇，也很有服力，可老子是打心底怵那個土匪娘們呀。

    “隻要跟她們在一起，這個冬咱就能安安穩穩地度過去，也不必擔心鬼子啥的了，”三麻子繼續道，“如果僅僅是因為怕她而不去，那特咱隨時隨地都有生命危險，一旦死翹翹了，不但三爺我的仇沒的報了，你那個玲花這輩子也沒得見了，你自己選吧！”

    三麻子擲地有聲的扔下這句話，就不再吭聲了。

    我心思了半，在一枝梅和自己的命之間來回權衡了數個回合，最後還是同意了麻子的意見。畢竟，一枝梅要的是我的人，而鬼子要的是我的命呀，我可不願給那些矬子練刺刀。

    第二，我們在鎮子上買了一頭毛驢，用包袱裝了幾個幹糧，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錢，踏上了去奶頭山的路程。

    奶頭山在濰縣境內，離這兒有二百多，我們冒雪迎風，一路跋涉，兩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其時，正是中午時分，望著漫山遍野白雪皚皚，連綿起伏的山巒，我心是感慨萬千，這兒是我的傷心地，也曾是三麻子牛逼閃閃戰鬥過的地方，如今重又踏上故地，不五味雜陳才怪了。

    我們沿著山穀跋涉進入了腹地，翻過兩道山梁來到了那個山洞，卻發現這空空如也，洞內除了一些燒過的幹柴的灰燼，再吊毛都沒一根，更別啥人蹤了。

    顯然，一枝梅她們早走了，或被鬼子殲滅了。

    我在山洞轉了一圈，又爬上山頂朝四下望了半，整個山區竟沒一個蹤影。

    心是又喜又憂。

    喜的是一枝梅沒了，我也不用擔驚受怕了，憂的是這兒沒了落腳地，我們未來的路會更難。

    三麻子騎在驢背上琢磨了半，歎道：“郭子，咱走吧。”

    表情極其失望和沮喪，看來他也沒了主見。

    我牽著毛驢沿原路向山外跋涉，在經過山口時，他突然道：“停下！”

    我詫異地轉頭望了他一眼，剛要問，他手指著山坡上那片鬆林，道：“去上麵挖些財寶回來……”

    財寶？我猛然想起了我們曾在那兒埋下的東西，心不由大喜，我娘，我還忘了這事呢，光驚悸一枝梅了。

    我忙應一聲，拔腿爬上了山坡那片林子，見積雪有半尺多厚，也不覺得困難了，依著模糊的記憶，在幾棵樹下挖出了兩個金元寶和一些玉鐲、玉獅子等財物。

    這些東西，足夠我們折騰一冬了，隻要不胡作，明年也夠用了。

    我懷揣著這些財寶回到山穀，見三麻子臉上也有了喜色。

    其時，太陽已偏西，我們趕緊打驢前行。

    傍黑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個鎮子上，進了街邊一家旅店。

    這鎮子叫駐馬鎮，離濰縣縣城有二十多，交通也還方便，所以住店的旅客也就多，看那穿戴打扮，三教九流的都有，不過絕大多數都是社會底層人士，有錢的都直接進城花酒地去了。

    我們雖然有了錢，可這玩意不敢用啊，隨便掏出哪一個物件，都足夠盤下這家有七八間客房的破店的。

    我們的到來，並沒引起掌櫃的多大的興趣，因為我們的穿戴不破衣爛衫，也跟普通鄉民差不到哪兒去。

    掌櫃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瓜皮帽，綢布長襖，一看就是個中產階級。

    三麻子在大堂問了客房的價格，直接選了個單間，且是最貴的，掌櫃的有些驚異，臉色也瞬間有了喜色，忙領著我們顛顛地來到後院，打開了一個房間的門。

    屋內空間不大，一鋪火炕，但被褥是新的，而且還有火爐，吃飯桌，牆角也立著個衣櫥，這條件，比隔壁那個大通鋪要好了十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