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談聞一多對舊體詩的態度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書屋(2013年10期) 本章:正文 談聞一多對舊體詩的態度

    談聞一多對舊體詩的態度

    思史佚篇

    作者:潘建偉

    民國新詩人對舊體詩的態度如何,是一個饒有趣味的話題。由於1949年後的現代文學史著作對新文學傳統的全盤接受,我們常覺得胡適、陳獨秀等輩一出,舊體詩便被迅速邊緣化。事實並非如此。民國詩壇的現實遠比文學史家的塑造要更為複雜和豐富,它既有南北地域的差異,又有詩人流派的區別;既有詩人們對中國詩體演變的思考,又有出版傳媒對讀者接受等方麵的顧慮;還有文化保守主義與全盤西化之爭、對中西文化的不同闡釋,種種都能影響到人們對新、舊詩的觀念。下麵筆者以聞一多對舊體詩的心態為樣本,窺察新詩人在新文化運動後對舊體詩傳統的處理方式。

    聞一多對舊體詩的心態比較複雜,可分為五四運動以前、五四運動以後至赴美前夕、赴美留學到抗戰前期及西南聯大時期這四個階段。聞氏自幼入過私塾,擅長舊體詩,1912年入清華學校,1916年開始在《清華周刊》上發表舊體詩。他的《儀老日記》記錄過在1919年1月1日至4月14日的學習與生活,從中可以發現許多研習古典文學的記載,包括《史記》、《文選》、《古文辭類纂》、《清詩別裁》等。聞一多在1919年2月20日還因《新潮》中人非議嚴複而為其打抱不平,認為“《天演論》,辭雅意達,興味盎然,真迻譯之能事也”。在2月27日記載:“《學報》編輯會議,某先生提倡用白話文學,諸編輯率附和之,無可如何也。”在3月4日又記載:“《學報》用白話文頗望成功,餘不願隨流俗以來譏毀。”這三條日記足以證明在五四運動前夕他反對白話文學的心跡。應該是受了五四運動的影響,否則我們找不到任何其它理由來證明聞一多由喜好舊體詩到開始用白話寫詩的轉變。1921年,聞一多署名“風葉”做《敬告落伍的詩家》一文,載於是年3月11日的《清華周刊》上,提出“若要真做詩,隻有新詩這條道走,趕快醒來,急起直追,還不算晚呢”。他認為舊體詩做不得,隻要看看胡適的《我為什要做新詩》、《談新詩》和康白情的《新詩底我見》三篇文章就足以說明“要做詩,定要做新詩”。此期間他從根本上反對做舊體詩,是年又作了《本學年〈周刊〉的新詩》,認為“溫飛卿、李義山這派人底思想根本已經受毒了,所以他所見所聞的無往而非‘章台舞絮,陌巷飛花’”,並談到舊體詩不能作,作了更不應該發表,發表了還不應批評,成為堅定的白話詩擁護者。

    但是在赴美前的半年時間,聞一多對白話詩已經有所懷疑,並且開始準備研究舊體詩了。1922年3月,《律詩底研究》完稿。此文篇幅很長,沒有在公開刊物上發表,語言也比較隨意,有許多字句尚未妥帖。此文中聞一多讚賞了郭沫若《女神》之藝術手法,但並不認為這就是“正式的新體中國詩”,故“為郭君計”,勸其“細讀律詩”,取其不見於西詩之原質,即中國藝術之特質,熔入新詩創作。大概郭沫若無法看到此文,自然也不會有回應。《律詩底研究》寫完後,聞氏還寫下了一首舊體詩《蜜月著〈律詩底研究〉稿脫賦感》,其中頸聯雲:“手假研詩方剖舊,眼光燭道故疑西。”大意是他已懷疑西方詩而開始研究舊詩了,而此詩不但《聞一多全集》失收,連聞氏自己也不當一回事(他在1925年寫的《廢舊詩六年矣,複理鉛槧,紀以絕句》一詩的詩題中說“廢舊詩六年”,顯然沒有將這首1922年寫的舊體詩算進去)。或許思想尚在新、舊徘徊期的聞一多對這個詩學問題仍然把握不定吧。

    1922年7月16日,聞一多赴美。到了美國後不久,原本認為李商隱是“詩魔”並批判其“思想根本已經受毒”的聞一多,這個時候卻完全改變前期的這種態度,他的《秋色》一詩將西方的濟慈與李商隱相提並論:“我要借義山濟慈底詩,唱著你的色彩!”

    是年11月26日給梁實秋的信中又強調學習李商隱對於詩藝之重要:“我想我們主張以美為藝術之核心者定不能不崇拜東方之義山,西方之濟慈了。”

    1923年1月21日另一封寫給梁實秋的信中還有許多荒誕的複古想法:“我的唯一的光明的希望是退居到唐宋時代,同你結鄰而居,西窗剪燭,杯酒論文——我們將想象自身為李杜,為韓孟,為元白,為皮陸,為蘇黃,皆無不可。隻有這樣,或者我可以勉強撐住過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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