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飯不怕晚，不過就是不曉得這老鴇口中的好飯是吃慣了魚翅燕窩人家的好飯還是尋常人家吃糠咽菜後的好飯。

    楊榮摸了摸懷的銀票，隨意往瀟湘館內搭建的擂台看了一眼，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表哥你看看，那邊是不是戴家的公子？”楊榮抬起胳膊肘撞了身側心不在焉的穆盛。穆盛急著脫身，這會早已經等得不耐煩，隨意往過一瞥，竟果真看見戴長樂帶著幾個小廝走了進來。戴府家教甚嚴，這戴公子不該在此啊。

    楊榮看見穆盛臉上的困惑，想起戴長安。再一細尋思，反正這戴長安和穆盛是吹了，也沒必要幫她隱瞞，“其實，我之前就有聽聞那戴小姐是綰心閣的常客，這戴公子沒事來這轉悠想必也不是什奇怪的事情。”

    煙花地豈是戴長安一個姑娘能來的？穆盛自然是不信的，可楊榮豈會不了解他的品性？反正已經要幫著穆盛斷了戴長安那念想，楊榮也不再藏著掖著，“據說戴姑娘常常女扮男裝，化名安昌岱前往綰心閣，倒還是那葉傾城的常客！煙花場所流連，保不齊控鶴軒那種地方也不陌生罷！”

    果不其然，聽聞這話穆盛的臉色一變，若不是因為此刻身處這樣的場所，保不齊真就要和楊榮鬧起來。戴長安好歹是位女子，雖然現如今可能再無緣與自己有所交集，可如此中傷於她終是不好。

    “不知道爺我是誰對吧？爺我來瀟湘館是給你們麵子，別給臉不要臉，”戴長樂看來心情不大好，一腳踢翻前排幾個男子的座位，“這不是好位置？怎說沒有？”

    原本那位置上的幾個男子自然是不肯就這吃了虧，來妓院是為了找樂尋歡，誰丟了人還能樂繼續玩下去。幾個公子翻了臉，幸虧老鴇橫了出來，悄摸說了戴長樂的身份，幾個男子惹不起，這才強壓下火氣，悶聲吃了暗虧。

    楊榮嗤之以鼻，沒料到這戴長樂還是個笑麵虎，之前見過幾次也沒覺得這人有這多的壞毛病，現在看來倒是頗有些倚勢淩人的模樣。

    “得，表哥，咱們還是別管什戴公子的事情了，你看看這下頭要開始了呢！”

    正廳中央，一個女子登場，一曲鼓錘舞隨即開始。原先吵雜的人群漸漸地安靜了下去，眾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場中央。

    老鴇打扮的花枝招展不疾不徐的走上場子，先前擂鼓那女子收了鼓錘退了下去。老鴇大致說了瀟湘館今個舉辦這場子的目的。煙花場所，素來幹的便是直來直往的皮肉生意，多說廢話反而不好。老鴇話也直接，三兩句話說了大概，四個字做了總結：價高者得。

    人群有人叫嚷著“姑娘都沒上，說什價錢”，老鴇將手往下一按，隨即拍了拍手，“公子不要著急。”

    一個搖曳的身姿在掌聲響起後很快晃了上來，老鴇上前將那姑娘往前一拽，“洛梅，年十六，善舞，眾位公子老爺看看，給個價吧！”

    那洛梅長相出眾，舉止間媚態豔極，很快就有人開始出價，五十、一百……等到價錢升到白銀三百兩的時候，就是老鴇再怎磨嘴皮子，這價錢便也再加不上去了。

    初夜，三百兩，這價錢已經不低，可畢竟與老鴇心中所想稍有差距。她往一旁遞了眼色，龜奴得令，隨即招呼吹拉彈唱開始演奏。

    曲聲一響，洛梅一甩長袖，立刻蝴蝶一般的翩翩舞了起來，柔軟的柳腰，驚人的舞姿，在舞蹈中洛梅美的簡直不可方物。也不知道哪出響起一聲叫好聲，一個闊綽的胖子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我出三百五十兩！”

    原本已經塵埃落定的競拍瞬間卷起千層浪，有錢人瘋狂競價，老鴇心中的喜悅簡直要讓她興奮的抽過去。她捂著心髒親手將洛梅送到一個滿身肥肉的少爺懷，伸手拽過他的手搭上了洛梅的肩膀。

    那少爺肉呼呼的手掌也不知之前抓過什東西，在洛梅粉色的紗裙上印出一個巨大的油手印。旁邊另一個公子拿起扇子嫌惡的扇了扇麵前的空氣，他也是蠻中意這洛梅的，不過沒想到最後卻讓姓宋那家夥占了先機，“好白菜被豬拱了！”

    宋公子正得意，聽見這話也權當沒聽見，老鴇聞聲湊了上去，壓低聲音道，“李公子也別著急，好飯不怕晚，後麵還有更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