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與熊掌兼得？曹阿瞞並沒有自戀到將這兩者掛鉤在自己身上。不過不得不承認，蕭逸楓這算盤打得夠響。

    “西盛的滅亡，不是一朝一夕的籌劃，也不是死了一個龐統就實現的目標，這世上不可能存在某個人的消失就撼動整個王朝的事情。”曹阿瞞直直看向蕭逸楓、一字一頓、認真道。

    笑容在蕭逸楓臉上僵固，他的笑容在一瞬間變得極不自然，很複雜，像是被人忽然洞穿了心思心中橫生的惱怒。他就那定定的看了她很久，終於放鬆了神態，“幸虧月底你我就要大婚，否則，我當真放心不下你這樣的人！”

    “皇上這斷論下的尚早！”曹阿瞞也笑，“他不會為了我孤身犯險，秦月也不會因為他就毀了根基！”

    蕭逸楓從來都不是好脾氣的人，隻不過身為帝王，他習慣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藏在麵具之下。曹阿瞞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終於觸及了他的底線，桌上的水果、杯盞被他狠狠揮落在地，他的五官變得猙獰、扭曲，猛地一拍桌子，“承浩，這些事情是你能在背後嚼舌根的？我看你的舌頭不用留著吃飯了！”

    房頂上傳來瓦片輕微的響動，下一秒承浩便從窗戶竄了進來。他沒有進入內室，在隔著珠簾的外側俯身跪下，並不做解釋。

    他藏得很好，在房頂上監視室內，幾乎沒有發出多少聲響，曹阿瞞之前也並不確定是他，不過此時他現身，那張臉，曹阿瞞看的清清楚楚。

    蕭逸楓這皇帝當得究竟是有多摳門？下屬銀子不夠花，竟然出去自立門戶？曹阿瞞思量著，視線掃過承浩，竟見他眼角餘光恰好在盯著她看。忽然就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她動了動嘴唇，無聲道，“無妄決，你這輩子都是休想！”

    承浩的身體果真一顫，蕭逸楓不曉得他們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看著承浩隻覺得無端心煩，“行了，下去吧！”

    承浩離去，蕭逸楓也沒有再多做逗留，吩咐了曹阿瞞一些事宜，在離開的時候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你想要的平等的姿態，朕給你，菁華殿之後不會再有人看守，你若是想去找誰聊聊天，那便去吧！”

    那天之後，菁華殿外的守衛被撤走，不過菁華殿那位沒有出來，外麵的人也像是達成了一致的認知，並沒有人想要進去。

    蕭繹瑤在菁華殿外轉了幾圈，不過終究沒有踏進門。蕭逸桓和穆盛也又進宮求見了幾次，依舊被拒。潭清薇難得很是沉穩的按兵不動，倒是“新貴妃”沈毓柔坐不住帶了翠翎上了門。

    本來這場景已經被沈毓柔在頭腦中勾畫了若幹次，她的長相究竟如何？有沒有璀璨的眼眸？她究竟在幹什？思量著即將到來的冊封儀式，激動地睡不著？然而等她真的看見她，看著她露出“曹阿瞞”式的淡然的表情，坐在桌子邊將瓜子殼一粒粒小山一樣的碼起來時，沈毓柔覺得自己之前的想象完全都是多餘。

    看見有人走了進來，曹阿瞞止了手上無聊的活計，轉過臉看了過去，見到沈毓柔也完全沒有很奇怪。掌心因為攥著瓜子，她隻能伸出拳頭胡亂指了指，便又繼續鑽研她的小山了。

    “也不知道該怎稱呼你，你隨便好了！”

    沈毓柔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曹阿瞞的臉上，雖然承認起來有些困難，不過她的長相，果真和宋延說的一模一樣。

    沈毓柔緩緩走近，在她旁邊坐下，視線自然落在那果殼堆就的小山上，“你的性子，根本當不了皇後！”

    繼續往“山上”堆果殼的手一頓，“對呀，我也覺得這是趕鴨子上架的事情，皇後的責任太大，相比起來，我更合適大理寺卿那身份。”

    沈毓柔早已經習慣和曹大人交談，她如此一說，她倒也像是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一樣，自然對她道，“天下間能這想的人可不多！”

    曹阿瞞終於對之前那遊戲失了興趣，隨手將手中的果殼丟上桌子，自然的撣了撣果殼碎屑，“我也這認為，所以，在我還在這位置上的時候一定要幹些甚，否則我不是要虧死？”

    沈毓柔被這話逗得一笑，“報仇嗎？我聽說戴大人被按了個莫須有的罪過流放了，是不是有些不可思議？”

    “有嗎？”曹阿瞞懊惱的伸手撓了撓額角發絲，也不隱瞞，“反正結果戴大人都是要被流放的，我也就沒多下功夫，還以為那些證據很能立足呢，沒想到娘娘都看出來了？”

    沈毓柔淡淡笑著，並沒有就這話給出回答，因為她根本沒見到那所謂的證據，隻是聽說戴大人早朝之上被一本折子參了，蕭逸楓明示，若是他不流放，那便隻有死路一條。

    那折子不知從何而來，所參之事也不是什大罪過，可蕭逸楓卻兒戲一般的幹著較真的事。滿朝文武都看出皇上這是下定了主意要治戴修仁的罪，自然沒有人敢幫腔說話。小小的罪責落了個流放的結果，不過好在除了戴修仁，沒人因此被牽連。

    時已近午，沈毓柔衝著窗外看了看，“時間不早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不能再耽擱了！”她站起了身，忽然想到了什，“我聽聞一種名叫鳳凰骨的東西，據說有顛倒生死的功效，曹大人之前身處江湖，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那東西？”

    沈毓柔笑的很有深意，抬手阻止了她想要送她出門的意圖，“木頭樣的東西能有那樣的功效，應該是人們杜撰的吧？”

    “承浩，你也覺得是假的吧？”曹阿瞞揚聲問，因為之前她明顯聽到一聲嗤笑。

    承浩並沒有回答，想來對之前和曹阿瞞搭話被蕭逸楓訓斥還心有餘悸。

    “來人！”

    數日來，菁華殿的女主人第一次出聲指使下人，“你去轉告蕭逸楓，我已經準備好了，該來教習的嬤嬤可以來了，我全力配合，不過他給我用的藥可以減了，至少讓我有力氣被嬤嬤指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