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模擬考前一晚，白千去了一趟陳清家。

    名頭是補課

    其實是補課，也就把要考的重點大致過一遍，白誌禹布下的任務，為了變相讓白千複習。

    今書包格外沉，因為考試，所以放在學校的書全部都要拿回家，白千身後一個大背包墜得她走路直打晃。

    而陳清沒有上學期的“存貨”，明顯輕鬆很多。

    “你幫我背一會兒唄。”

    走出一條街白千就開始放賴，用低沉又略帶疲憊的嗓音，偽裝得剛剛好。

    陳清瞄了一眼她的少女粉書包，還有拉鏈上的可愛貓掛件，眉頭深深一皺，：“不給背。”

    “為啥？”

    白千理直氣壯，這種時候男人一般不都會很紳士嗎？換了曹顧那個不靠譜的不定都會答應呢

    陳清眼神從貓掛件上麵挪開，喃喃道：“背它不帥。”

    被拒絕的白千有點下不來台，雙手拉著書包帶，腳步都慢了。

    陳清嘴角抿笑，像一切盡在他手掌控一般，補充：“我可以背你。”

    完他在白千麵前蹲下，“倏”地把她背起來，腳下生風般朝對麵走，而他背上的白千已經傻掉了。

    溫熱是他，寬闊是他，雲淡風輕也是他。

    春心蕩漾的卻是白千。

    躲過熙攘的人群和車輛，陳清拐進胡同，周遭頃刻安靜下來，隻有他清晰的腳步聲和逐漸加重的呼吸聲。

    原本白千以為自己會不知所措，會胡思亂想，可伏在陳清肩上的時候她滿腦子都是兒時同樣的經曆，也是唯一一次陳清背她。

    起因是他倆被大院一隻尚未成年的家狗給攆了，白千跑丟了心愛的皮鞋，她至今記得那哭得稀嘩啦，鼻涕眼淚一把又一把，而她覺得陳清肯屈尊背她完全是出於對“弱勢群體”的憐憫。

    “你把我放下來吧。”

    女生軟糯的聲音在陳清耳邊，連兩遍。

    “你不沉。”

    “”

    不論什年紀，女生總是對“體重”這個話題很避諱，白千也一樣，她歪頭，盯著陳清比正臉還帥的側顏，：“一會兒你跟我去菜市場稱一下/體重，要是高於九十斤我就”

    陳清彎著嘴角，搶先答話：“就再也不吃西紅柿奶酪夾了對嗎？”

    白姑娘再次被捏了軟肋。

    以前他倆經常打賭玩，每次陳清隻要一提吃的必贏，因為白千寧可認輸也不願意放棄美味。

    西紅柿奶酪夾尤其不能放棄。

    “下次你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招數啊？”

    陳清淡然一笑，“對付你足夠了。”

    對話聲漸漸消失在胡同口，跟隨整個城市的喧鬧一並被黑夜吸去。

    九點十五分，在經曆走、背，然後又走之後兩人終於到了家樓下。

    白千瞄了一眼二樓燈光，還有緊挨一旁那個黑漆漆的窗戶。

    “餓嗎？”

    單元門口，陳清問白千。

    “不餓。”

    “嗯。”

    與陳清消失的時間一樣，白千也已經三年沒來過他家，裝修後的布局大變，兩室一廳改成了一室一廳，他把原來他爸媽的房間拆了，而且屋東西基本都換了新的。

    有那一下，白千有點心疼。

    沒有相同經曆就無法感同身受，由此她都覺得難過，何況陳清這個當事人呢。

    “你想在客廳還是在臥室？”

    進屋後，陳清放下雙肩包，從冰箱拿出兩瓶農夫山泉，遞給白千。

    “都成。”

    陳清不可聞地笑了一聲，按著白千的脖頸把她帶到臥室。

    一張床，床單是灰色，一張書桌，木紋是黑色，除了頭頂的燈光，其他都暗到窒息。

    “還有椅子嗎？”，白千四下瞅瞅，臥室就一把。

    “你坐這兒，我坐床上。”

    課本拿出來鋪開，白千心感慨風水輪流轉，當年陳清以全市中考第一名的成績考進明川一中，沒想到今輪到她這個理科“垃”給曾經的“學霸”補課。

    “稍等會兒。”，陳清出去兩分鍾又回來，校服脫下，換了身短袖和運動長褲。

    白千再次感慨，果然帥的人怎樣都帥，陳清這張臉，最好看的地方就是那八百年才難得一見的酒窩。

    “你書都好新哪！”

    廢話新書能不新嘛。

    白千把書顛來倒去，：“你得包個書皮，要不然過幾就磨破了。”

    “好，你來包。”

    “嗯？”

    陳清一手撐著下巴，看白千，“不願意啊？”

    “願意，願意。”

    “開始吧。”

    陳清從包掏出眼鏡盒，拿出黑框眼鏡戴上。

    以前白千從來沒見過陳清戴眼鏡，記憶他也不近視不過他堅/挺的鼻梁上架著眼鏡的樣子還真有點像“斯文敗類。”

    “多少度？”，白千指著眼鏡框問。

    “沒多少。”

    陳清答得含糊，他從筆筒抽出僅有的一支鋼筆，演草紙也準備好了。

    白千眼尖，她把鋼筆拿過去瞧了瞧，：“你怎還留著這個啊？”

    陳清又拿回去，淡淡道：“收拾房子的時候找到的，忘記哪弄的了。”

    白千臉一沉，嘟囔：“我送的啊你忘了嗎？”

    “英雄牌”比較高檔的一款，她攢了好久零花錢，甚至砸了豬存錢罐。

    陳清沒有任何表示，而是拿筆點點課本，示意切入正題。

    討了沒趣，白千長出一口氣，開始長達一個時的“補課。”

    期間她喝光了兩瓶礦泉水，不停講話很費嗓子，等價代換的是她也跑了好幾趟廁所。

    陳清一口沒喝，全程注意聽講。

    快完事兒的時候，白千聊閑話，“優哥，明我給你拿一捆中性筆吧，現在學生都不用鋼筆了，我爸單位好多呢，咱使筆不花錢。”

    也就隻有這個時候白千才覺得白誌禹的父親形象光輝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