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求未滿？”他昨日刺了寧風輕一劍，今早夏家那位應該是跑去看他了吧。

    寧風輕聽著寧陽軒充滿揶揄的語氣，黑著臉紅了黑，黑了又紅，“小爺的事，什時候輪到你管了。”

    寧陽軒聳聳肩，不再說話。幽暗的大牢瞬間恢複安靜。

    寧風輕站在那，看著半隱在黑暗中的寧陽軒，轉身就席地坐在了牢房外，與寧陽軒隔著牢門背靠著。“剛剛我還以為你會走。”

    “走？走去哪？”天下之大，無處為家，他還能走去哪？

    “哪都可以，隻要離開京城。”寧風輕語氣輕輕，“這京城，已經沒有你的容身之處了。”

    “我知道。”從他決定要賭一把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了，勝者王，敗者落草為寇，就這簡單，“我不會走的。”就是死，他也要死在這京城，至少這，還有屬於她的氣息存在。“風輕，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

    “羨慕我？”寧風輕笑一聲，“羨慕我坐上了這個位置？羨慕我下半輩子就要被捆綁在這個位置上了？寧陽軒你他娘的別開玩笑了，你根本就不在乎。”如果在乎，哪會這輕易地就放棄，這輕易地說輸了。

    “你倒是挺了解我的。”寧陽軒頭靠在堅硬的木欄杆上，抬起一隻手遮住眼睛，是啊，他不在乎的，可為什還要那執著，為什還要那自己的命去賭呢。

    腦海突然閃過一個人影，巧笑嫣然，半蹲在他的麵前，“你就是三叔家的陽軒？”微涼的指尖輕點他的額，俏麗的臉頰上旋出兩個好看的酒窩，“真是小調皮，下次可不許這樣咯。”

    那一年，他不過五歲，隨父親從陵川初到京城，在寧府的後院打翻了她準備栽植的樹苗，

    “這是海棠花。”她說，“這是我最喜歡的花，隻可惜東瀚的水土氣候都不適合栽種，不知道能不能活。”

    後來父親告訴他，她就是寧氏的長房嫡女，住在觀雨樓的寧羽婧。“下次記得叫姐姐。”初來乍到，父親又是多年未回京城，所以處處小心謹慎。他卻是不願喊她姐姐的，也許是因為聽風台的那位小少主也喚她姐姐，也也許是他從來就沒有將她當成過姐姐。

    “我是羨慕，在她的眼永遠隻有你。”所以這多年來他爭他奪，他什都跟寧風輕比，什都跟他搶，就是為了向所有人證明，他寧陽軒不比寧風輕差，他更想讓她看看，讓她看到他的存在，他這個隨時可以取代她最愛的弟弟的存在。

    可誰曾想，他還來不及做到，聖上的一紙婚約就將她嫁入了祁王府，不到一年的時間，她便香消玉殞，這世間，再無寧羽婧。

    “她？”

    “別裝傻，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寧陽軒冷笑一聲。

    寧風輕沉默了一會，他當然知道寧陽軒說的是誰。“我跟姐姐，是不一樣的。”除了那血脈的相連，還有宿命的羈絆，“你羨慕我，卻不知道我與姐姐多羨慕你。三房嫡係，在寧氏的身份也是不凡，卻沒有長房那多責任，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還有一個健全的家。

    “家族事務繁忙，爺爺老了，要獨力支撐整個寧家已是極難，偌大的寧氏，就隻有我與姐姐相依為命。我的世界隻有姐姐，姐姐也是。”

    放置在膝上的雙拳緊了鬆，鬆了又緊，她的世界隻有他嗎？“你是故意來膈應我的嗎？”這句話還真讓人不爽，他一點都沒有被羨慕的感覺好嗎！這樣想著，寧陽軒不自覺笑了。

    “是啊是啊，就是來膈應你的。”說著，寧風輕自己也笑了。

    “其實能做她弟弟也挺好的，雖然有點不甘心。”

    “不甘心？”為什做弟弟就是不甘心？

    “因為，不止想做弟弟。”故作輕鬆的語氣，寧風輕卻聽出了惆帳。

    也是過了許久，寧風輕才反應過來，側過身一臉震驚，“喂喂喂，不止想做弟弟，你還想做什？難不成……”恍然大悟，寧風輕突然覺得胸口升起一股無名火，伸直了腰板，“喂喂喂，那是我姐，不對，我是說她是你姐，你你你，你竟然……”

    “喜歡上自己的姐姐了。”寧陽軒咧嘴一笑，把寧風輕未完的話接了下去。

    寧風輕被他的坦然一噎，突然不知道該說什了，悻悻地坐了回去，“你不會是認真的吧？”這，這可是，*啊。

    “是啊，很認真。”這不，認真到要把他自己的命給搭上了。

    “這是沒有結果的，姐姐不會願意的。”

    “有什關係呢。”沒有關係的，他喜歡就好了。“人都不在了，願不願意又有什重要的呢。”

    “也對。”是他想多了，姐姐，已經不在了啊。曲起右腿，將右手放在右膝上，“寧陽軒，我再問你一遍，你真不走？”

    “不走。”她在這，他那也不想去。

    “那好，就這說定了。”一拍大腿，寧風輕兀自下了決定，卻把寧陽軒說懵了，說定了？他說定什了？

    “等著啊，我去找拿起要鑰匙。”寧風輕說走就要走，寧陽軒總覺得不對，趕緊爬起來，“喂，你等等，什事說定了？”怎有種莫名被坑的感覺？不行，他得問明白了。

    寧風輕翻了個白眼，“剛剛你不是說了不走嗎？”

    “是，啊。”有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