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長安。芷羅宮。

    使者不動聲色慢條斯理道“呂氏兵敗，敗是必然。其一，呂後已然駕崩，呂氏家族群龍無首，可被呂後壓迫的劉氏子孫早已摩拳擦掌蠢蠢欲動，等的就是這個時候，而他們此時匆匆謀反後果可想而知。此為不得天時。其二，長安是大漢心髒，通往機要城市的道路四通八達，擁長安城造反如何抵禦四麵八方蜂擁而至的劉氏大軍，這叫不得地利。其三，呂後執政荼毒朝野，害戚夫人為人彘，打壓開國功臣，任人唯親隨意啟用呂氏後人朝野上下怨聲載道，說穿了呂氏一族不得人和。就連手握重兵的呂祿都被曾經馬首是瞻的陳平擺了一道丟掉了南軍，隻剩下呂產的北軍獨木難支這還不足以說明他們不得人心嗎。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皆失，焉有不敗之理”

    栗美人聽言，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驚喜，終於饒有興致地問道“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們坐擁天時地利人和咯”

    使者再也斂藏不住溢於言表的得意“依小人之見，七國聯軍必勝。昔日群雄討呂，逐鹿中原，最終登上帝位的居然是個偏居西南無權無勢的代王劉。論兵力劉如何與吳楚齊趙比，論人望劉幾十年一直默默無聞誰能記得這樣一個皇子，論文治才德齊地富甲一方享譽華夏，齊王才有資格統禦中原。可那劉卻仗著陳平等奸臣的支持兵不血刃地登上帝位。這樣的結果不可能讓德才兼備的大諸侯們信服，所以劉在位幾十年一直在不停地削藩遏製大諸侯的勢力，這樣讓諸侯們積怨更深。劉啟即位削藩之態度更甚，甚至啟用晁錯這一禍國奸臣準備更大規模削藩實在令眾王忍無可忍。這場戰爭早晚會引爆，而此時我王出手占得絕對先機，勢必讓劉啟措手不及，這難道不算占得天時？”

    “長安四通八達於呂氏是弊，但於我們確實大大的地利。吳楚齊三地聯軍通往長安一路坦途勢必勢如破竹。趙國更可直搗黃龍，與匈奴合兵直擊長安。再者，此次起事諸國樹大根深，互相扶持，就算攻長安不下，憑借長江淮河天險大可自立為王與那劉啟割據而立，分庭抗禮。此乃地利。”

    “吳齊富庶天下糧倉，我王更是受子民愛戴。長安城中仰慕我王之人不可勝數，如此豪傑稱王不正是眾望所歸，此乃人和也。”

    “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盡占，焉有不勝之理。”

    栗美人依舊不置可否，把手中的紙條放在燭火上灼燒。待紙條化為灰燼才緩緩開口。“就算是這樣，為什要我來幫你們”

    “劉啟尚為太子時娘娘就隨伴君側，娘娘更是為劉啟早早誕下皇長子，那薄皇後雖為先太皇太後親侄女，但太皇太後在世時她尚且無子無寵，如今先太皇太後仙逝，她更是無力翻身。劉啟若不廢後，就不可能有嫡子，而娘娘的長子就毋庸置疑應該被立為太子，而劉啟即位已經三年，皇長子劉榮享譽朝野，我王多次進言立劉榮為儲君都被劉啟搪塞，如此態度我不說娘娘也清楚原因。”

    使者偷偷瞄了一眼殿中坐著的栗美人，淡然說道“一是因為娘娘的失寵，二是因為未央宮的掣肘。”

    “放肆！”栗美人心知肚明卻被人說破依舊表示出惱怒。

    不過。一句話也不錯。一語中的。果然是劉濞，不做沒準備的打算，居然在遊說我之前動用了宮的人脈把我的處境刺探得一清二楚。當前的形勢的確如此，在立儲這件事上我沒有退路。要芷羅宮覆滅，要是未央宮坍塌。而立儲絕非易事，這時候我離不開有人助力，為了皇兒我別無選擇。

    但是，栗美人依舊有她的擔心。

    “你說的都沒錯。但是如果我選擇稟報皇上你們的謀反計劃又如何”

    哼哼哼哼哈哈。那使者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娘娘，是娘娘小看小人，還是我王高看了娘娘啊。娘娘宮女身份入宮，一路摸爬滾打成為美人，靠的不會隻是猜疑和質詢吧，我怎覺得娘娘洞察宮內宮外事務的能力絲毫不遜色於我王呢。我王看娘娘絕對是識時務的俊傑，才讓小人首先聯係娘娘。”

    “不過既然娘娘心存疑慮我理應讓娘娘全無後顧之憂。如果小人的推斷沒錯，娘娘就算不出手相助也絕無半點可能向劉啟透露風聲，儲位空懸，娘娘此時應當多交會朝廷重臣，絕對不會輕易與朝臣交惡。何況我軍戰備已基本完成，隻待我王一聲令下便會撲向岌岌可危的劉啟，您現在告知根本不足以影響我軍的計劃。此外娘娘既不會明麵上婉絕我王，也不會陽奉陰違答應我王卻總不出手。因為娘娘不願出手下一個要找的就是未央宮的王美人，她如果比您識時務，您可就等不到我軍兵臨城下就和您的皇兒一起被未央宮玩弄於鼓掌之間了”

    扯到她的命門，栗美人這次是真的惱怒了“你敢要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