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長安。養心殿。

    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流光溢彩的龍袍上九隻盤龍囂張跋扈。底下，歌舞升平，衣袖飄蕩。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深深宮邸，滿是糜爛與紙醉金迷。王者眉宇間透露著世間少有英氣，極其精致的麵容令服侍的宮女無不神魂顛倒。

    “不好了陛下，吳…吳王的人，是吳王的人進了芷羅宮”一名宦官匆忙稟報

    “劉濞？他的人見栗姬？談了多久？”王者眉頭微皺

    “午時一刻談到剛才”

    “為何此時才稟報”語氣的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王霸之氣。

    旁邊掌事的公公蘇乾代答，“陛下，您吩咐的，批閱奏章的時候不讓人稟報後宮之事。奴才才擅自做主此時讓他稟報”

    “你的意思是在挑朕的不是？”

    蘇乾馬上跪下，“小人不敢”屏著呼吸，不敢抬頭一直跪在台階下。

    劉啟沒有再搭理他，右手握著朱筆在藍田硯上抹了抹，左手握著奏章，最右側是三個大字《削藩策》。他開始嘴不停念叨著“劉濞”兩個字。

    許久，劉啟終於下了決心。

    “傳晁錯”

    “諾”

    長安。椒房殿。

    “皇後娘娘，查到了，是吳王的人。”宮女十分冷靜似乎早就預料到一般。

    “劉濞？”皇後手的針始終沒停，波瀾不驚的臉上讓人察覺不到絲毫的喜怒。

    台階下的宮女看相貌，年未二十，實在清麗脫俗，她本不是椒房殿的貼身宮女而是薄皇後特意培養，用來安插在皇宮中的眼線，出沒於各宮，以皇後的名義，為各宮添置例行的賞賜和日用品，同時刺探各宮情報。

    薄皇後選中她，正是看中了她的伶俐。

    剛被選作眼線時，薄皇後隻是按照培養眼線的慣例，教給她後宮中最基本的生存法則，讓她知道作為後宮中人，必須學會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絕對忠誠。這孩子聰明伶俐當時就立馬領悟，她的忠誠和之後展露的天資讓薄皇後大為讚賞。

    讚賞轉變為信任之後，薄皇後開始推心置腹地告訴她在這深宮中她的真正地位，她的無子無寵，她最大的靠山，薄太後的病逝，她的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她在皇帝寵妃麵前絲毫沒有皇後的尊嚴，為的就是能在後宮中得以存活。這些她都告訴了這個她眼伶俐乖巧的孩子，因為這個孩子值得信任。

    於是這個孩子盡管依舊是一個不起眼的宮女。但她的眼睛不再用一個宮女的視角看世界，而是用，皇後的視角。她在眾多眼線中，提供的永遠是最有用的情報，薄皇後便將她升為專門負責情報的掌事宮女，並且為給她特權，她可以任意安排椒房殿所有的宮女為她服務。

    而這個孩子雖年紀輕輕，但她的每一句號令都給別人一種不得不服從的震懾力，這是皇後親自賦予的自信和權力。不久她就成了椒房殿的總管宮女。在後宮人眼中椒房殿雖名為中宮，地位卻遠不及芷羅宮和未央宮。就連椒房殿的人也這認為。以致於在信仰黃老得過且過的薄皇後麵前，幾個貼身的宮女都有些怠慢。薄皇後卻始終不惱不怒，隻要不涉及底線，她總能用訓練有素的容忍遷就她們。

    但這個孩子卻不會。她用忠誠換來權力後代替皇後用鐵血手段整飭椒房殿，椒房殿上下井井有條，椒房殿不再像個冷宮，而是一個在別人看不見的角落發著光的中宮。

    她有手段，更有眼力，她不止整飭椒房殿內部，更帶領手下的宮女，秉承皇後娘娘與世無爭的原則，打理好與後宮各殿的關係。當然，最令她頭疼的是芷羅宮和未央宮。但是頭疼不代表無解。在她的機智周旋下，王、栗兩家暫時放棄了對皇後的攻勢，讓無子無寵、岌岌可危的薄皇後在薄太後仙逝後的這一年安之若素地活著。而王、栗之間卻逐漸變得水火不容。

    所以偶爾也會粗心闖禍的她也能讓薄皇後全心全意地信任。上下齊心、整齊有序的椒房殿更是讓薄皇後感到莫大的省心。

    而她也知道她的這一切都是皇後給的，於情她有理由這一輩子都心甘情願做皇後的棋子。她更明白現在椒房殿的實權在她手，皇後不管不問不代表別宮就不知道，如果皇後這棵大樹倒了，她作為椒房殿的掌權宮女，必然不會像其他宮女一樣重新分配，而是會成為眾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