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撲，手機掉在地上，蘇桔也倒了下來，隻是雙眼一動不動地盯著屏幕。

    睡得一無所知的景淮，“護士”將調好的藥劑緩慢注射到輸液管。隻有幾毫升的劑量，輸液管的液體卻頓時變成了血紅色。

    蘇桔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那邊的“護士”揚起臉來，戴著口罩，對著視頻比了個ok的手勢。

    蘇桔愣住了，即使對方長得很陰柔，隻是一雙眼睛，她還是看出來了，那是個男人！有著一雙淡藍色眼睛的男人！

    慕仲南此時不急不緩地靠在門前，看著蘇桔一臉不可置信地回過頭來，“你到底對他做了什？”她渾身上下都在微微發顫，顯然是恐懼到了極點。

    那個人，，讓她連憤怒都忘記了。

    慕仲南嘴角冷笑，走過去彎下身來把手機拾起，淡淡道：“一種新藥，正找不到試藥的人。”

    蘇桔死死盯著他，眼醞釀著風暴。

    “死不了人，隻是有些副作用，我一向奉公守法。”慕仲南滿含嘲諷，把接下來的視頻繼續給她看，剛剛輸液管還像血色一樣濃烈的液體，現在又恢複成了透明狀，如果沒猜錯，那才是藥液本來的眼色。

    “這種新藥，功能類似於嗎啡，有很強的止痛效果，不過你也知道，嗎啡在國內的管製很嚴，用量都有限製，這種藥是一種新型藥，研製成功了，恐怕是大多數人的福音。”

    蘇桔不懂他所謂的“福音”的含義，但是她知道，嗎啡雖然止痛效果很好，但是極易上癮，身體易產生耐藥性，長期用嗎啡止痛，無異於飲鴆止渴。

    他，他怎敢……慕仲南！

    蘇桔忽然從地上跳起來，直直地向慕仲南撲過去，像臨死掙紮的小獸，不管不顧地撕扯扭打，她能改變什呢？她能改變什呢？慕仲南在初初的驚愕後，一把將她製住，死死地按在地上。

    “蘇桔，你是在為他不平嗎？”冰冷的話語，顯示出他已經在極怒的邊緣。

    蘇桔隻是不斷嘶吼著，嗓子發出一種類似於動物哀鳴的呼聲，撲騰著四肢，像一條缺氧的魚在垂死掙紮。

    為什會這樣？

    為什會這樣？

    自己殘忍地拒絕景淮，傷害景淮，不就是為了讓他遠離慕仲南的傷害嗎？可是為什，為什！這個狠毒的人卻不願意放過她，不願意放過和自己有關的人！

    她恨啊，她好恨！

    她恨不得把她撕扯成一塊，就是殺了他也願意，和魔鬼做交易也願意！

    她這樣瘋狂的一麵，慕仲南從來沒見過，是啊，就是為了她自己她也不曾向他動過手，剛才那一下，竟然劈天被她給了一巴掌，他怎不怒！她為了誰焦慮？為了誰暴躁？這不是不言而喻的一件事嗎？

    他的心因為這個想法又寒了一層，既然如此，又有什好顧念憐惜的！

    慕仲南隻摁著蘇桔，等她撲騰盡了，才緩緩放開手站起來。他走到蘇桔的頭上，用亮的皮鞋尖緩緩勾起了她的下巴，看到一張因絕望而麵無表情的臉。他注視了這張臉良久，心有無數的念頭劃過，最盛的莫如心底那個警告的聲音。

    殺了她！

    殺了她！

    這個女人在他生命停留的時間已經過長了，他付出的精力也足夠多了……養不熟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會害了自己。

    殺意濃烈，隻要他的鞋尖再朝下多十厘米，輕輕用力，漂亮的脖子就會被踢斷。而這一切，趴在那兒的人尚不自知，她的一行熱淚滑下，正滴在皮鞋尖上，劃出一條清晰的紋路來。

    慕仲南心底一凜，殺意漸逝，收腳蹲在了她麵前。

    “想他不死，以後好好聽話。”他的語氣軟了，說話的時候還伸手出去揉了揉蘇桔淩亂的頭發，就像安慰犯錯的小孩一樣。

    可是，真的是犯錯的小孩嗎？

    蘇桔眼底忽然升起一絲希望，緩緩抬頭，對上他的眼後，匆忙地點了點。

    慕仲南的眼微微眯了眯，而後恢複正常，起身一語不發地離開了。

    她既然妥協，既然承認了這個軟肋，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磨，何必急於一時，他有些擔心自己的怒意會不會讓自己直接扭斷她的脖子。不知好歹的女人！

    門被扣上了，蘇桔終於回過神來。

    她還趴在地上，這一次，隻是翻了個身，她依舊躺在地上，麻木地看著天花板。

    她怎了？

    她跟魔鬼做交易了……

    所有的淚水，到此時反而沒有了用武之地，紅腫的眼眶，幹澀的眼角……她把自己的生命賣給了一個魔鬼……如果，他可以過得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