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係

    作者：蔡奇

    六月份的風很輕柔，溫煦如初陽。教室鋪滿了明媚的金黃色，仿佛溫暖的夢幻。大家都靜坐著，毫無平常的喧鬧嬉笑。講台旁邊，是一個瘦小的女人。她就那安靜地站著，彼此無言。

    我的心恍然間有著悵然若失，苦澀如泛青的橘子，泛著淡淡的酸水。扭頭看時，他們的表情都很肅穆，有些甚至很滑稽。對視著，嘴角微揚的弧度也綴滿了苦澀和酸楚，笑著的眼睛也毫無平日的光彩流溢。“那是畢業了啊。”女人開口，聲音模糊得仿佛囈語。

    我們誰都看不清那薄薄的鏡片後的眸子，也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什表情。每個人都沉澱在回憶的河流，回想那些遙不可及幾乎泛黃的往事。有那時鮮豔的紅領巾，我們搖啊搖啊，好像最拙劣的手影；有無拘無束的奔跑，青翠的草尖在風中搖曳；有校運會，同學們瀟灑颯爽的身影，堅定的手緊攥一起；有班會課上的感動，依偎或勾肩搭背，喝彩連連。記憶是精致細膩的珠子，盛滿喜悅或傷悲，或各種情緒。

    一顆顆光彩流溢的記憶串成漂亮的鏈子，輕輕地摩挲，回味。這六年來的每一刻都貴如珍寶。那是新的起點，不必傷悲啊。眼眶湧出的溫熱液體使我悸動，熾熱的情緒即將噴薄而出。同桌的臉籠罩在靜謐的金黃色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滿臉的淚水流溢。沉浸在回憶中，隱約可見那一隻當初放下的小紙船漂向了遠方，白色的帆船漸行漸遠——“你們都想留住對嗎？告訴你們。不能啊，不能的，又怎能呢？你們已經握不住了，你們的小紙船已經漂向了地平線，那是終點，也一是起點。”女人沉靜淡然，毫無任何情緒的波動。“再見了，我的孩子們。”鏡片折射出一抹亮色，晶瑩的淚珠滾落在地。這個堅強而又柔弱的女人輕聲啜泣，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傷感和驚慌。

    我們全體起立，微笑著對她鞠躬：

    操勞了六年，該好好休息一會兒了。要知道。我們也愛你啊。

    明天，是嶄新又閃亮的未來。

    一年級時的童謠依稀回旋：小紙船，載夢想，托著我們漂遠方；太陽光，閃閃亮，照得小船晶亮亮……那是我們，也是我們的方向。六年的我，第一次在這，落下傷感的淚。別了，紙船，那也是未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