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楊氏也不再感歎這事，隻挑些家的事告訴武灼華。武灼華的父親武攸止去世的早，武灼華又是武攸止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嫡女，所以才在他死後入宮被則天大聖皇後所撫養。家中尚有不少庶子庶女，還有一位武灼華的親哥哥，所以整個家是楊氏在撐著，她也算是當家人。

    多半時候都是楊氏說著，武灼華在聽，她深知母親不易，可也不知道該做什，隻能心疼在心，記在心。

    等到楊氏絮絮說完家中事，武灼華才說起自己在宮發生的事，楊氏有心為她指點，叫她一些處事道理，奈何殿外的若蒔已再催，外命婦探訪時間到了，楊氏該離宮了，而武灼華也該裝扮起來，參加除夕夜宴。

    楊氏聽了後，微微感歎一聲，隻得告退了。武灼華癡癡的看著她的背影，心一陣傷感，卻也無可奈何，母女兩那快就要分別了。

    若念取了一套衣裳，正是幾天前尚宮局送來的，武灼華準備除夕夜宴時穿的衣裳，但此時的武灼華並沒有心情，那又是一件緋紅色衣裳，她就搖頭，說身上這件就很好，沒必要再換衣裳了。

    宮人們連連勸道，除夕夜宴得穿的華美，但武灼華身上的紫底繡花高腰襦裙不錯，更何況她也沒什心思在李隆基跟前爭寵，今晚注定不是她能得的光彩。

    冬天加之雪尚未化，天早已漸漸變黑。今晚的太極宮到處懸掛宮燈，又點著巨大的紅蠟燭，從遠處望去，整個太極宮就像一簇簇花團那樣美麗。

    武灼華搭著若泠的手，兩人一步又一步走在宮道上，若泠之前一直在掖庭宮，根本沒見過太極宮的除夕夜，而如今眼前如此華美的景象，叫她連連驚呼，常常忍不住和武灼華感歎此時的美。而武灼華卻格外平靜，她從前是見過的，也就沒什可震驚的，卻也和若泠聊得起勁，不願掃了她的興。

    突然一種深沉陰鬱聲音，飄到她們耳中，這聲音更多了幾分惱怒，“前麵的兩個是誰？怎如此不懂規矩？”

    頓時武灼華和若泠立刻轉過身去，隻見數人抬著一頂明黃轎子，簾子微微掀起，麵坐著人正瞪著她們。

    四目相對間，一個宮婢打破詭異的沉靜，怒斥她們，“大膽，還不快跪下，此乃太上皇也。”頓一頓，又問：“你們是何人？”

    武灼華一驚，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上太上皇，也不顧地上一層雪，立刻跪下，“妾武氏請太上皇安，太上皇福壽康健。”若泠也隨即跪下請安。

    “武氏？”太上皇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武灼華，眼神泛起了波瀾，隻覺得眼熟，卻不知是誰，說了這兩字，便不在說。

    剛才的宮婢立刻轉向太上皇提醒到，眼前的武氏是則天大聖皇後的侄孫女，現在已成了聖人的妃嬪，武婕妤。她其實也沒見過武婕妤，隻是見她衣衫首飾來猜的，這宮也就兩個妃嬪姓武，但武賢妃又行事張揚，必不會走著去赴宴的，因此她才大膽猜是現在聖人的新寵武婕妤了。

    這一說太上皇才想起來，他也是認識武灼華，畢竟之前一直養在他母親身邊，現在又是他兒子的妃嬪，這才笑著叫起，接了一句，“噢，原來是你啊，難怪瞧著有些眼熟。”

    “謝太上皇。”武灼華起來，微微抬眼看了一眼太上皇，他還是如她記憶一般龍馬精神，也多了幾絲淡泊，應該說愈發淡泊了。

    同時太上皇也在打量著武灼華，武灼華的容貌他記得不清，但他卻很清楚的記得那時的她偷偷來找他兒子的場景，所以他並不反對武灼華成為他兒子的妃嬪。不管武灼華與則天大聖皇後的關係如何，她和武家的關係如何，他都不會反對。細算起來，武灼華還是他的小輩，現在她成為他兒子的妃嬪，他也樂見其成。旋即問：“雪尚未融化，地麵滑，怎不坐轎子？”

    武灼華總不好說宮妃嬪都坐轎子她想特別一點，便隻好說：“回太上皇，妾想賞雪景。”

    不可否認，此時的太極宮雪景異常美麗，美得淒婉。於是太上皇微微點頭，又笑著提醒一句：“嗯，那你可別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