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各自請了安，安靜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都有意無意的看著孫縵纓，若那淩厲的眼神能殺死人的話，那孫縵纓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武梨筠一邊入座，她和楊淑妃楊真一坐一起，一邊又反唇相譏，她可不怕一個末等采女，也不會像武灼華那樣忍讓這個東西，但也不直接針對，隻和楊真一說笑，“前幾日，皇後殿下還說起這宮中妃嬪呢，說這宮的妃嬪都還安分，閉緊門，都自己顧著自己過日子，不過皇後殿下也說總有那一小部分的妃嬪不懂禮數、不知尊卑、不思皇恩，隻顧著自己一人。”

    頓一頓又道：“要我說，這等子妃嬪就該好好懲治一番，省的仗著什東西在宮胡作非為，連個素質都沒有。傳了出去，還以為宮的妃嬪都那素質，平白連累了旁人名聲。我們的名聲倒罷了，到底也算出了閣的婦人，可咱們這些妃嬪家中哪個沒有未出閣的女兒，她們的名聲可是頂要緊的。若傳出了不好聽的名聲，別人隻會說連天子妃嬪都這樣，可何況其族人又會好到哪兒去。還有這宮的公主們可也要名聲呢。”

    一通話下來，眾妃嬪自然明白意指何人，卻也不說話，那些平日仗著什行事囂張的妃嬪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盡管不是意指她們，但也算是個小小的警告，立刻收斂了神色。

    楊真一平素便不大講話，如今也隻得附和一句，看著孫縵纓道：“是啊，女兒家名聲最要緊，這家族若出了個敗壞名聲的姑娘來，隻怕那一家族的好姑娘都找不到婆家了。”即便她平日好說話，但剛才孫采女說的話任誰都容不下，又含沙射影的跟了一句，“我倒覺得懲治也不必，隻管叫尚儀局的女官好好教教那些妃嬪禮儀，聽聽，連皇後殿下都說不懂禮數、不知尊卑、不思皇恩呢，可見這素質，實在叫人堪憂這皇家名聲啊。”

    錢德妃錢晏晏直接點破是誰，她剛才看這場戲從頭看到尾，早已忍不住諷刺，“孫采女不過是個宮婢出身，小門小戶出來的，哪有什素質，可別提名聲了。”她死死盯著孫縵纓的那個肚子，為孫縵纓診脈的大夫偷偷告訴她，懷的是個皇子，聖人本因孫氏懷的是時候而待遇格外優渥，若真是個皇子，她的李琰可要怎辦，恐怕更被人忽視。

    孫縵纓原本被含沙射影的話給激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可錢德妃的話反倒讓她笑出了聲，“，妾是不高貴，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但這武婕妤不也做過宮婢嗎，德妃主子的這話是不是武婕妤也同樣沒有素質和名聲啊。上回賢妃主子說，她也算是官家小姐，武家是大族，可大族人家的千金竟還比我們小門小戶出來的宮婢過得慘呢。”頓一頓，又說：“妾可是親眼見過武婕妤在掖庭宮那淒慘落魄的樣子的。”

    這時眾妃嬪也都漸漸或結伴或獨自來了，之前空著位置漸漸坐滿，而孫縵纓也趁著這時倒說起了掖庭宮的事，她倒是不怕丟人，說起宮婢如何做事等等，若隻有這些倒也罷了，還說起武灼華，例如她在掖庭宮的事等等。

    瞬時武灼華的臉色白了又白，她若是再不出聲說話，旁人恐怕真要以為她懦弱無能，也會縱得眼前的孫縵纓更囂張，時日一久，別人都能蹬鼻子上臉。正要說話駁回去，卻被人拉住了手。那人正是和她坐在一道的江婕妤江雨寒，她們兩人都沒有子女，故而安排到了一起，武灼華對這個江婕妤印象不深，年紀比自己還小，她身上的活潑天真還沒有褪去，又知道什該說什不該說，倒引得李隆基常常招她伴駕，卻極少寵幸。

    旋即迎上她的眼，隻見她微微搖頭，好似在示意莫要理會，但這事武灼華不願再忍下，耳邊又傳來孫縵纓在講述關於她的事，可手上的力更緊了幾分，武灼華想起孫氏畢竟有孕，也相信了她一次，便沒說話。

    沒多久，從遠處輕飄飄的傳來一句，“這兒好生熱鬧啊，難得一個除夕，大家不好好說笑，怎竟說這些話啊。那說話的又是誰？”

    眾人循聲看去，帝後靜立在那兒，說話的顯然是皇後王元嘉，頓時大家起身行禮請安，又是一陣請安聲，旋即又是叫起又是落座，更比之前熱鬧了一些。

    李隆基雖扶著王元嘉，但目光全然在武灼華那兒，可偏偏武灼華卻不去瞧他。而他身邊的王元嘉又怎會沒有絲毫察覺，含著笑又免不了心拈酸吃醋，問武梨筠，話語多了幾分責備，“賢妃，如今這貴妃不在，你是幫著我協理後宮的妃嬪，便也算是妃嬪的第一人了，怎不好生管管，瞧這場麵熱鬧的。”

    武梨筠立刻紅了眼眶，矯揉造作一番，倒成功吸引了李隆基的目光，李隆基扶著王元嘉坐下後便讓她說話，她便免不了撒嬌似的告狀，道：“皇後殿下，可是冤枉妾了，妾哪沒有管啊，可妾實在拿孫采女沒辦法啊，孫采女開口便說妾安排的位置不好，妾就不知道位置哪兒不好了，因著孫采女有孕，她的位置都排這前麵了，可妾總不好為了這事和采女計較啊，動了胎氣可不是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