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演出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一夏天 本章:45.演出

    珍珠返回學校, 徑直走進尤呂紅的辦公室, 臨近上課,老師們基本都在, 尤呂紅正當眾講演上午的戰果,通過貶斥珍珠母女將自己塑造成剛正不阿的教育先鋒。兩三個老師投入地做她的聽眾, 積極與之互動,其餘的各幹各的。

    一位年老的數學**坐在最角落,一個高一男生在她身旁幫她批改試卷。

    這男生體型瘦,似一枚青澀的豆莢, 白淨的臉上架著一副深度近視鏡,鏡片厚如汽水瓶底, 隻能從側麵看清他的眼睛,雙眼皮, 眼睛很大, 睫毛很長, 看剪影酷似校園漫畫的人物——陪襯男主角的男配角。

    尤呂紅大發感言時,男生數次露出厭惡的眼神, 都被鏡片掩護得很好,手的工作仍在高效推進,沒出一點岔子, 單是這點已能表露其沉著穩重的特性了。

    珍珠在班主任最忘情的時刻走進辦公室, 猶如一股冰水注入沸騰的湯鍋, 辦公室安靜了, 獨角戲變成對台戲。

    尤呂紅推一推眼鏡架, 虎視眈眈端詳恢複神采的女生。

    “你回來做什?”

    “我如果不回來您又要我無故曠課了,我們班的考勤是全校最好的,為了您的麵子我也得回來啊。”

    珍珠冷笑著移動步伐,盯著尤呂紅繞行90°,挑釁意味明顯。

    尤呂紅靠向椅背,擺出bss架勢。

    “你又想鬧事?”

    珍珠搖頭:“我隻想澄清誤會,上午我媽媽來這兒送了您一條披肩,那確實算不上奢侈的禮物,我媽媽也壓根沒想靠它收買您。她隻是覺得您當時為我發那大的火,想表示一點心意讓您消消氣,是您過度解讀她的用意了。”

    “誰有功夫聽你狡辯,給我出去!”

    珍珠快速掃視周圍人,老師們臉上都掛著鎮定,恰似臨陣的老練軍官,不過有一部分人是虛張聲勢,包括尤呂紅。

    她要讓她們大跌眼鏡。

    “尤老師您是教曆史的,應該知道‘千送鵝毛,禮輕情意重’的典故,您要是真心不想收我**禮物,當時就該拒絕,既然收下了就不該嫌棄,這才符合禮節。為什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扔垃圾一樣扔到地上,任人踐踏呢?這不是一個文明人該有的行為,可以很沒有教養。您是老師,應該對學生起好示範帶頭作用,可是您成為我們的班主任以來不斷做出很l的舉動,對學生進行人身攻擊,罵我們是流氓、妓、人渣、敗類。聽如今監獄的獄警都不能侮辱囚犯,記者也不能在報道中隨意使用侮辱性詞匯,您這個教書育人的老師卻口沒遮攔,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她一路上都在考慮作戰策略,發言時夷然自若,頗具武林高手風範。

    出師告捷,尤呂紅中招後立時狂怒,從轉椅上彈跳起來,這下更暴露出身高上的劣勢,可她無暇旁顧,指著珍珠鼻子大罵。

    “賽珍珠!你這人就是欠揍!”

    珍珠低頭看她,樣子很高傲。

    “您又想打我?**明文規定禁止教師體罰學生,申州是一線城市,比不得您以前呆過的縣城,山高皇帝遠,猴子也能占山為王。您如果不改掉獨斷專行,隨意對學生發號施令的毛病,把我們當做平等的個體來對待,很難獲得我們的尊敬。”

    “除了你,班上還有誰不尊敬我?一個害群之馬口氣倒不!就是沒家教!”

    “您又來了,動不動辱及學生的父母,哪有一點老師的涵養。那些尊敬您的學生隻是懼怕您,或者想通過討好您換取利益,並不是出自真心,等您不再是他們的班主任,我保證他們中間任何人都不會再搭理您。或許您不在乎這點,您根本不稀罕學生的尊敬,您隻要我們絕對服從,為您爭光添彩,做您評選先進的籌碼。您以身作則教授學生的是純粹的利己主義和功利主義,這是在歪曲下一代的三觀,嚴重了還是種犯罪。”

    她知道有理走遍下,有理不在聲高,因此句句話都扣著“理”字,打得尤呂紅無力還擊。

    旁邊一位女老師失驚:“這女生嘴皮子真利索啊,都是從哪兒學的這些調調?”

    尤呂紅嘯叫:“還能是從哪兒學的?肯定是家大人沒教好!”

    她認定珍珠全家都是潛在的反動分子,目無王法,枉顧尊卑,倒退幾十年全家都該住到牛棚去。

    珍珠也覺得班主任是一具山村老屍,渾身散發著陳腐的濁臭,實在不配到一線城市來做老師。她隻要一和學生麵對,地麵就會自動沉陷,不用人為挖掘,代溝便渾然成。

    “尤老師,我家的長輩從沒教過我這些,我都是通過網絡和書本開闊眼界的,現在詢那發達,未成年人獲取知識的途徑多得數不清,我們早已經不像十幾年前的孩子那單純幼稚了,所以也請老師們轉換觀念,試著了解我們的想法,我相信和我觀點相同的學生很多,隻不過他們不。”

    她和尤呂紅爭辯時,那批改試卷的男生一直偷偷打量她,手的筆也時有停頓,他早已熟知珍珠,知道她是一株鮮豔的玫瑰,今剛見識到她堅韌帶刺的莖幹,竟比花朵更吸引人。

    尤呂紅已被珍珠的尖刺紮得鮮血淋淋,斜指的手臂抬舉過久,中風似地痙攣,罵聲也觸電般顫抖。

    “你還不閉嘴!我看你腦子有毛病,典型的表演型人格,你爸媽真該帶你去精神病院做做檢查!”

    珍珠看到了她頭頂飄揚的白旗,中午的恥辱一掃而空,露出勝利者的微笑。

    “尤老師您如果隻會使用人身攻擊,我就當您理屈詞窮了。送禮的事我解釋清楚了,希望您別再歪曲事實散布謠言,當然我不能替您管住嘴,也管不住其他人的嘴,今後那些難聽的話可能會傳遍全校,但我一點都不在乎,就算全校師生都孤立我,我也不會有壓力,因為我不需要別人來認同我的價值。”

    她轉身離去,儼然花木蘭班師還朝,尤呂紅似瘋癲的匈奴王手舞足蹈,不停向周圍人尋求支援。

    “你們見過這樣的學生嗎?你們她是不是神經病?”

    老師們客套地安慰著,並且人人自危,祈禱自己別遇上這難纏的學生。

    還是那位教數學的鄧老師見多不怪,笑道:“青春期的孩子個性強,別太在意。”

    跟孩子較真的大人是最愚蠢的,成人世界是彩色的萬花筒,孩子的世界卻非黑即白,歲月的畫筆才能幫他們著色,其餘任何急切的染指都會踢到鐵板。

    那男生放下手中的筆,對她:“鄧老師,卷子都改好了。”

    鄧老師點頭:“改好了你就回教室去吧,辛苦了。”

    “鄧老師不用客氣。”

    男生起身快步走出辦公室,跨越房門的一刻又加快了步伐,幾乎奔跑著追逐剛剛經這條走廊遠去的少女,指望再看一看她俏竹般的身影。

    十幾秒鍾後他如願了,少女正蹲在前方走道的中央,身體蜷縮著,宛如受傷的貓兒。

    她在哭嗎?

    受了那大的委屈不難過才怪,剛才在人前的堅強都耗盡了吧。

    男生踮起腳尖靠近,也像心翼翼的貓科動物,聲音氣息都經過了巧妙的隱藏,可惜冒失探路的影子出賣了他,珍珠警覺地跳起來。

    “你幹什?”

    她回頭,臉上幹幹淨淨,一點悲傷的痕跡都沒有。

    男生很窘:“我、我還以為你在哭呢。”

    “我係鞋帶呢。”

    珍珠斜眼一瞟,轉回身,抬腳的瞬間被男生叫住。

    “我叫辛向榮。”

    男主心咚咚地跳,態度卻很大方,還指著一旁的牆壁介紹:“那有我的名字。”

    牆壁上掛著這一季度年級考試評選出的十佳學生名單,自從**發批文禁止高中對學生進行考試成績排名,那種“金榜題名”和“公開處刑”式的排行榜就消失了。為了給中遊的學生樹立學習榜樣,學校煞費苦心地想出一個新招——將每次年級考試的前十名選做優秀生,張貼名單進行表彰,用這種換湯不換藥的方式激勵學生競爭。

    辛向榮的名字排在榜首,這表示他是本次測驗的第一名。

    千金在他和榜單間來回看了兩眼,平淡回話:“你就是咱們年級的第一名啊,不錯嘛,很厲害。”

    她經常被男生搭訕,像享有整座花園的蝴蝶至今還沒遇上怦然心動的花朵,眼前這顆豆莢更難贏得她的青眼。

    這主要是因為,她不像一般學生對對學習成績有著狂熱的追求,辛向榮惹人羨慕的優勢在她就是無效的藥劑。

    不過她好歹給出了基本的禮貌和笑容,對陌生人來足夠了。

    辛向榮像得到一顆甜糖,快樂地咧嘴一笑。

    “馬馬虎虎,你剛剛才真叫一個厲害。”

    他的誇獎發自肺腑,表達卻十分含蓄,他對這個美麗勇敢的少女充滿好感,如同探險家正前往一座未知的遺跡,滿懷新奇和幻想。

    珍珠很早就知道她對同齡男生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力量還在不斷增強,她把這當做優勢,卻不輕易動用,好鋼要化在刀刃,美女就該高冷,可不能隨便對人假以辭色。

    像這種不起眼的四眼仔就讓他做癩□□好了。

    她又笑了笑,宛若一顆逗弄蜻蜓的荷尖角。

    “馬馬虎虎了。”

    完扭頭走了,辛向榮做不出第二次挽留,悵然的感覺煙霧般彌散心間,看來還得經過長時間摸索才能找到通往遺跡的路徑。

    放學回家,大人們一齊追問學校的事,聽完珍珠敘述,千金掰斷了手的萵筍。

    “你們那個班主任真的當著全班同學把大嫂送她的披肩扔在地上?”

    “不止扔了披肩,還那是破爛貨,我們家風不正才會教出我這個敗類中的敗類。”

    “她怎能這呢?”

    千金叉起腰,一副找人單挑的架勢。

    美帆不停拍胸口,在聽的過程中她脆弱的心髒好幾次險些停跳。

    “啊,這是什班主任啊,分明是個潑婦嘛。難怪你中午會那傷心,換了我非當場氣暈過去。”

    貴和也很憋氣。

    “這女人太欠揍了,大嫂,珍珠得沒錯,你確實不該搭理她,給她送禮,反而是把把柄遞到她手中,讓她更猖狂地欺負我們家的孩子!”

    佳音正懊悔呢,剝著豌豆,不知如何評。

    “你們尤老師怎是這種人啊。”

    珍珠譏笑母親的反射弧:“我早她是人了。她哪兒是不收禮啊,明明收得可歡了,她當上班主任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讓我們寫周記,題目叫《我的爸爸媽媽》,通過麵的信息掌握學生父母的職業,按身份區別對待。然後到那些家當官做大生意的學生家家訪,跟人家的父母套近乎,人家還能怎辦,隻能爭著孝敬他了。她收了好處就優待那些學生,其餘家庭貧困的同學,成績好的還行,成績不好的她理都不理,還動不動挖苦,人家以後隻配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做沒用的渣滓。”

    貴和問:“你在那周記是怎寫你爸爸**?”

    珍珠:“照實寫了,爸爸是個能幹的木匠,媽媽是家庭婦女,做飯很好吃。”

    “你這丫頭怎關鍵時刻犯傻,如今外麵的人都嫌貧愛富,沒錢的還得裝闊氣呢,你該寫家是開建築公司的,你爸爸掙的錢多,所以你媽媽才不用上班。”

    “我不想吹牛,再爸爸做木匠也能掙不少錢啊,隻是尤呂紅孤陋寡聞不知道行情,我打賭她根本看不出媽媽送她的那條披肩是正宗的蘇繡工藝,她就是個鄉巴佬,隻認識那些帶lg的東西。”

    美帆有過類似遭遇,非常理解侄女的感受。

    “沒眼光的人當然不識貨,但如今又有多少人是真的有眼光呢?愛名牌的大部分是跟風而已。”

    千金分析尤呂紅的心理:“她不來家訪,是不是看我們家在長樂鎮,以為我們是貧窮的鄉下人?”

    貴和冷笑:“那還用?我讀書那會兒,也有老師背地我是鄉下人。不過我老師是正宗的申州土著,嫌棄鄉下人還得過去,她們那老師自己就是鄉下來的,有什資格瞧人。”

    “不管是誰都不該用歧視的眼光看別人,那樣太家子氣了。”

    千金咬牙切齒,把手的蔥當成尤呂紅狠狠地扒。

    美帆對佳音:“她們班主任人品太差了,我看你們應該考慮給她轉學,不能把孩子交給那種老師。”

    珍珠先於母親反對:“我不轉學,爸爸給我交了6萬塊錢的擇校費呢,這才剛進校三個月就轉學太浪費了。而且我現在轉學就等於向尤呂紅認輸,我才不要呢,偏跟她鬥到底。”

    美帆勸她別意氣用事,千金另提建議:“不轉學,轉班也行啊,大嫂,就去找校領導交涉一下,給珍珠換個班主任吧。”

    佳音一時拿不定主意,回等丈夫一同商量。

    正著秀明拎著一隻大號的購物袋跑進來,聳肩扛背,好似縮水的織物。

    “冷死了冷死了,今怎這冷啊,鼻子都快凍掉了。”

    他的耳朵和鼻尖果然通紅,出了疹子似的,像長凍瘡的前兆。

    千金也從街上回來,外麵是很冷,可還沒到寒地凍的程度,怎能把身強力壯的男人逼成這副窩囊樣。

    “大哥這快就年老體衰了,如今到處都有空調,車也有暖氣,從停車場回來不過三分鍾,怎就冷死你了。”

    秀明解釋:“我車上沒開暖氣,還開了車窗,那風刮得像刀子,你去試試就知道有多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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