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感悟

    神華文學獎征文

    作者：王長軍

    冬日野趣

    今天是個好天氣，隨著清晨層層白色的濃霧散盡，冬日的朝陽仿佛陝北紅臉的少婦，頂著飄飄揚揚的粉紅紗巾，從遠處群山的背後，踏著悠閑自得的舞曲節拍，不緊不慢地邁開了一天行進的腳步。遼遠的草原已經不見了往日的萬紫千紅，隻剩下荒草在重露繁霜中微微呻吟歎息，無語的遠山脫下了生機勃勃的橄欖綠，在一片灰色蒼茫依然保持著那莊嚴的穩重，白楊和柳樹搖落了所有的樹葉，隻有那蒼老而結實的樹皮包裹了那層層歲月的累積在孕育著明年重新開始的生機。穿過一片荒無人跡的樹林，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我既沒有既定的方向，也沒有所要追尋的目的，任憑時快時慢的腳步在這寂靜的冬天，走著時而是黃沙、時而是岩石、時而是野草的小路。

    那曾經是一泓細流的小河還沒有被開發附帶的黑手汙染，依然保持著原始的生命活力，依然唱著簡單而富有韻律的流行歌曲，在草原與沙漠的腰間像紮了一條嫩白色的絲帶，繞過山峰，穿過山穀，開始是柔情萬千，最後是激情四溢，經曆了蜿蜒曲折，仍然是矢誌不渝，不分春夏秋冬，追求卻堅定不移，最終歸入大海，在大海奔騰不息。雖然水邊已經結了一些薄冰，看上去像是一些兒童們玩耍時刻畫的字跡和漫畫，在七零八落有一種自由浪漫單純幼稚的樂趣。大大小小的鵝卵石有時候鋪滿了河底，有時候堆積在河邊，有時候躺在寂寞的角落。

    我喜歡讀那些已經成為經典的名著，也喜歡讀那些情竇初開的少男少女寫的浪漫情書，喜歡在古文閱讀那種深刻的精髓，也喜歡從那些小學生的字行間尋求天真無邪的純真與夢幻。認真地品讀一棵樹，你會理解每一圈年輪留下的風風雨雨；仔細品讀一顆顆傷痕累累的鵝卵石，可以讀出人生的許多滄桑、幾多沉浮。我並不想把自己搞得那深沉，我隻是像風一樣輕輕掠過，像蜻蜓點水一樣飛過，像浮雲一樣飄過。

    內蒙古鄂爾多斯不愧是蔚藍的故鄉，那如藍色浪漫的藍天，那如玉如棉的白雲，就如草原上放牧著的一群群牛羊，既輕飄安逸，又悠然自得。我的心有時候也輕鬆得像一朵白雲。不過那是一朵飽含著風風雨雨的雲，當鬱悶和憂傷鬱積到了無法飄起的時候，就會下一場晶瑩淚滴的雨；而這寒冷的冬季，也許會下一場紛紛揚揚的雪，在雪，有我的愛戀，我的思念，我的歡樂，我的悲傷。一般情況下，在雪花飄飄的日子，不僅山川會得到淨化，有時候人的靈魂也會在純淨的氣氛得到升華。

    雖然漫無目的，仍然意猶未盡，我看著那些躺在河灘的亂七八糟的鵝卵石，不僅心有所思，情不自禁地想在這平淡之中尋找奇趣，想在這尋常麵探尋幽情了。於是我開始尋找曹雪芹曾經喜歡的“一拳石”，齊白石喜歡的“雞血石”，收藏家欣賞的千奇百怪的怪石。事實上，我知道，那也是一場風花雪月的春夢，但在尋找石頭的過程，我卻體驗到了以前未有的樂趣。經過了歲月的洗禮，有的石頭變得光滑圓潤，有的石頭依然尖棱有角，有的石頭已經粉身碎骨，有的石頭更加堅硬如鐵。

    無人的沙灘和隨處零落的山石以及河灘的鵝卵石各有各的詩意，各有各的情趣。黃沙遍地，沙的黃金卻毫無蹤跡；山石成堆，美麗的寶玉究竟在哪；鵝卵石大大小小遍地都是，有幾個能夠在千錘百煉後成為奇跡？也許為這些雞毛蒜皮的哲學問題不值得去深思熟慮，所以我隻是輕輕地拈來，又隨手輕輕地將它丟棄。也許在這種不經意的丟棄之中，就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我喜歡那經過了千年修煉的白蛇，對人間有著千絲萬縷的柔情似水般的深情厚意，我欣賞那千萬次衝擊傷痕累累卻依然矢誌不渝的頑石的頑強毅力，我尋求那些意想不到的天然雕飾卻巧奪天工的神秘傳奇，我渴求在平凡之中深含奇妙普通麵隱含奇崛的山野情趣，我敬佩千錘百煉依然在凡俗之中追求高尚品位的生活努力，我歌唱曆盡磨難依然赤誠保持一顆純真童心的善良心地。我喜歡出汙泥而不染的鮮豔嫩荷，也喜歡天然出嶙峋的堅硬頑石；我品讀古木江河的崎嶇曆史，我也喜歡自由自在、隨心所欲、漫無目的山野樂趣。

    無論是山峰還在是低穀，無論是大海還是小河，無論是山岩還是頑石，無論是草原還是沙漠，無論的白雲還是雪花，無論是古書還是古樹，都有說不完的故事，寫不盡的傳奇，也有著解不完的神秘，和抒發不盡的幽情。

    音樂與花朵的海洋

    小時候跟著姥姥，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望著綠油油的麥苗和金燦燦的油菜花，我撲進飄著清新氣息的麥田和油菜地，又蹦又跳地去追趕那成雙成對的花蝴蝶。姥姥喊住我：“不要傷害它們，它們是有靈性的！”我問姥姥：“它們是會飛的花朵嗎？”姥姥說：“它們比鮮花還要美麗。”於是姥姥給我講了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從此我對蝴蝶充滿了虔誠的敬意。枝頭春意濃濃，杏花白嫩，桃花粉紅，黃鸝躲在樹蔭，唱著“美麗，美麗！”不知道是對春天的讚美，還是在歌唱愛情的純潔。布穀鳥藏在麥苗深處，一聲聲“祝福，祝福！”既是對美好未來的祝願，也是對辛勤農民豐收在望的祈福。春風過處，喜歡立在枝頭的喜鵲搖曳在白楊樹的最高處唧唧喳喳地狂呼亂叫地說著“好呀，美麗的生活，幸福的追求，好呀好呀”！如果你仔細傾聽，它們的生活真是充滿陽光。姥姥牽著我的手，生怕我迷失在麥浪滾滾的希望的田野。在原生態的音樂和花香，我度過了天真而幸福的童年。

    少年時代，我跟著父親母親，走進了大山的懷抱。堅硬的山石仿佛是大山的骨骼，柔情的山溪仿佛是大山的血脈。槐花的粉白，榆錢的碧翠，核桃的青澀，山棗的酸甜，樣樣都有情有意。叫不出名的野草閑花在無拘無束的自由綻放，微風輕撫，送來陣陣花香，不僅沁人心脾，而且經久不散。綠蔭深處如煙如霧，山花爛漫的叢林不時有歡快的鳥鳴。寂靜時，可以聽見山泉的清脆響聲；熱鬧時，蜜蜂在舞，蝴蝶在飛，野兔在捉迷藏，山雞在談情說愛，鴛鴦在對唱山歌。黃鶯兒吟誦的是“滴瀝滴瀝，山水秀麗”；畫眉鳥輕唱的是“唧唧唧唧，美麗是你，你最美麗”；杜鵑在紅豆枝頭高唱的是“相思相思，沒有盡期”；山雞在草叢唧唧喳喳的嬉戲，嘴念念有詞的說著：“喜歡你，愛上你，追求你”。不同的人聽了，有不同的意思；不同的心情，會有不一樣的翻譯。我常常會對著遠山呼喚：“爸爸——媽媽——我愛你——”聽那遠山的回聲，震得花兒不搖了，鳥兒不叫了，隻有爸爸媽媽的笑聲在山林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