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見一旁的街邊擺放著一長溜十幾個大木籠,木籠中關著年齡看上去都不大的少女,一旁站著兩個上了年紀的婦人看著,還有幾名彪形大漢護在左右,有不少的男子圍著木籠品頭論足,和兩名婦人爭論著什。
我停下了腳步,詫異地問杜叔,“這是做什的?”
“迎妙齡。”
“‘何為‘迎妙齡’?
杜叔幹咳了兩聲,還是低聲滿足了我的好奇心,“就是把這些女子賣給達官貴人做小或取樂的。”
“是不是跟我們大梁勾欄瓦肆中的女子差不多。”我道。
“咳咳,差不多,隻是少爺這話,以後莫要當著你父親的麵說,少不了又是一頓斥責。”
“我曉得了。”我笑嘻嘻地答道,隻是笑著笑著,我突然像被針紮了般心中猛地一抽,笑意僵在了臉上。
“少爺哪兒不舒服了?”杜叔查覺到我的異樣。
“為,為何把她們關在籠中?”我努力順了順氣,擺脫了那陣悸痛。
“因為這些女子十有八九都是搶來、或拐騙或偷來的,都有著好的出身。”
“他們家人不找嗎?”我忽然為這些少女感到很難過,這些女子個個生的標致,還有兩名看上去也就八九歲的樣子,而且好幾名是中原女子。
“找不到,牙儈為了防止家人找到,都是從很遠的別國把她們弄到手後,再賣到這。”
籠中一名十六七歲長相頗清麗的中原少女吸引了我的目光,她見我看她,目光中充滿了祈盼求救之色。我那股難過之情更盛,眼眸也莫名的發熱。
直到一年後當我也被關在這籠中賣時,才明白此時的心情,是心有感應而生。
杜叔看著我愣愣地看著籠中的少女發怔,歎口氣輕聲勸道,“少爺,走吧,我們遠離家鄉,不能多管閑事,況且這些人‘牙婆’背後有城中權勢作靠山,我們惹不得呀。”
“沒人管一管嗎?”
“官家自知這其中有違背律法之處,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甚少製止,不少的官員也樂得從這買妻妾,長久下來‘迎妙齡’這項生意在北涼,不合法也成了默認的合法。”
“能不能把那名女子買下來,問明她的家在哪兒送她回去呢?”我指著那名清麗的中原少女道。
“少爺……”杜叔一把把我拉到一旁,“這要擱盛京,別說一個,就算都買下來,都不用回稟老爺,我都能作主,咱家也買的起,現在我們出門在外,一時半會不能回中原,買了她就得先帶著,隻有回到中原才能送她回家,可帶著她我們諸多不便,看她的樣子,怕是受不了和我們長途跋涉這份苦。”
杜叔的話我自是明白,我已經夠他們費心了,處處照顧牽就,為了怕我騎馬勞累,專門給買了一輛馬車,若再來一個,長時間和一幫大男人們在一起,也確實不便,也不妥。
“杜叔,你不是有朋友在這兒嗎,不如先買下來托付給你的朋友,也不至於她被賣到勾欄之地或是粗暴的人家受辱。”我看著女子無助的目光,再次祈求杜管事。
杜叔想了一下,看看我祈盼的目光,無奈之下隻好點點頭。
我們跟牙婆經過討價還價,頗費了一番周折,牙婆也是獅子大張口,讓我們花了近千兩銀子把那名少女買了下來。
杜叔雖不說什,我有點不好意思,囁嚅道:“杜叔,回到家中,我自是會稟報父親,這銀兩,就說……就說是我用了。”
“口無遮攔,什叫你用了,你是什身份,休得亂言!我們是在做善事,這點銀兩老爺是不會計較,你休要說不吉之語。”
杜叔豎起了眉毛一臉嚴肅地斥責我道,我極少見他這樣,心生怯意之餘還沒心沒肺地暗喜著杜叔對我真關心,時刻想著讓我好。
不知,我的無心之語再次一語成讖。
我不忍心看其她的女子那祈求的目光,低頭快步離去。
回到客棧,那少女跪在地上給我們磕頭,“這位老爺,少爺,看在同是中原人的份上,能不能放我回家,我定讓家父重謝。”
我上前去攙扶她,她慌忙躲開了,臉也紅了,小聲囁嚅道:“少爺,雖說您買下了我,男女……授受不親。”
我不禁失笑,看來這姑娘出身定是不俗,正想要挑明我的身份,杜叔在一旁輕咳了兩聲,用眼神製止了我,說道:“姑娘是哪人氏,怎就會被‘人儈’給擄了。”
“小女子是姑蘇人士,姓溫,閨名單字鈺,父親是姑蘇的一個縣令,在去外祖母家小住路上,住客棧時,被人下了藥,醒來後早已被店家賣給了人牙子,我的兄長和婢女等人也不知道下落。”溫鈺說完掩麵哭泣起來。
我們好一頓安撫,她才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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