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傷口流出的刺目血跡，頭腦漸漸清晰起來，堅難地扭頭看向祭台下中間的地方。

    那有兀利可汗，他那總看上去溫和的臉，此時很是威嚴。他身後是柔然的貴族和大臣，兀利左右兩邊是賽罕和孟和兩位可敦，我還看到離他很近的一位禿頭的異族僧人，眼光陰厲，就像是一雙老鼠的眼泛著賊光，讓人看了生厭，我想他定是那位極力要求拿我來祭天的國師，寶音。

    陰薄著一張臉的查拉滿臉的淫色，眨著眼一副看熱鬧的其其格，顰著眉頭，滿臉無奈又不甘心樣子的狄倫。

    我忽然感覺臉上有異樣之感，有一道光芒透過舞樂和燃燒的火堆射向我，就如黑暗中倏爾一束光線照在我麵容上，我轉頭去尋找，在離中間位置不遠處的左邊，一雙明亮清冷如晨露般的眸子，直直射向我，那一那的相視，讓我心中一顫，我發現有一絲心痛從他的眼眸中快速閃過。

    這應該是我的錯覺，這個殘忍又無情的人，他的心硬如磐石，他奪了我的一切，隻是遺憾未能手刃於他，卻成了他們的祭品，我不知道昨晚的話是不是刺激到了他，這情形怕是生的機會渺茫。

    許是感覺到我的目光，伊力亞麵無表情睨視著我，還輕扯了一唇角，是在嘲笑我還是鄙視？我挺挺脊背，輕輕扯了唇角，笑了。

    這時，正在舞蹈的那薩向兀利可汗走過去，也不知說了什，我見可汗皺皺眉頭，看向寶音，寶音上前和那薩也不知道在爭論什，爭論了一會兒，那薩很是無奈地繼續跳舞了。

    兀利帶領著眾人向天祭拜著。

    忽拉拉的神幡在風中作響，上麵繡著張嘴長嘯的狼頭圖騰，我看著那圖騰，腦中打過一道閃電，我要抓住最後一絲機會，否則真的沒命了。

    “你過來！”我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向一旁看押我的一名侍衛叫道。

    他愣了一下，還是向我這邊走了兩步，我說道：“麻煩這位勇士，去請伊力亞大人來一下，我有話對他說。”

    “你算什東西，敢讓俟力發大人來聽你說話。”

    “我到是想過去，要不你給我解開。”我扭頭看一眼胳膊上的繩子，繩子綁的受傷的胳膊感覺要斷了般痛。

    看侍衛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我繼續說道：“我可是祭品，此時你對祭品起了不敬慢待之心，我一喊，說不定你也會被作為祭品。”

    “你……”這侍衛鼓著嘴說不出話，“再不去，我可喊了。”

    侍衛忙向祭台向跑去，他到了伊力亞身旁耳語了幾句，伊力亞看向兀利可汗，這舉動勢必會引起眾人的注意。

    我見伊力亞不耐煩了揮了揮手，也不知說了句什，引得一旁的人笑了起來，可汗向他招了一下手，他走過去，我聽不見他們在說什，就見伊力亞一副厭惡又不情願的樣子向我走來。

    周圍突然靜下來，祭天的舞樂也停了下來，我猜測兀利終是不放心伊力亞，讓祭舞停了下來。

    我看著近前的伊力亞心跳的快了，他到了我麵前，肅了麵目光很是熱切地看著我，我不知道他這熱切是不是希望我快點死，我勾唇一笑，說道：“我要死了，我終是沒逃出你們的手掌，有負小姐臨終前的心願，隻是我的命是他人的了，你沒機會了。”

    他麵不改色地看著我，低聲道：“叫我來，就是要說這些？”

    我看看下麵向上盯著的人們，輕輕地低聲吐出一句話，“我手中有柔然的江山，用之換我命，大人可換？”

    他微眯起了眸子，唇邊帶了一抹微笑，“你終究是求我了！”他輕聲說了一句，目光依舊“熱切”地看著我，停了片刻，他沒再說什，轉身走了。

    伊力亞走向兀利身邊朗聲稟報道：“可汗，這奴婢求我把她的骨灰托人帶回中原，可笑！”

    “當真是可笑至極，她被選為祭天是她的福分，骨灰應該撒在草原上。”兀利沒說話，我就聽一旁的查拉附合到。

    兀利可汗微微點了點頭，麵上一貫的平和。

    我心中忐忑如擂鼓，吉時馬上就到了，我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伊力亞了。

    這時，天空中有隆隆之聲傳來，打雷了，這時令打起了雷？真是少見。

    抬頭，黑雲滾滾，陰的更沉了，黑雲遮了光明，一片昏暗之色，就如夜晚要來臨般，大雨怕是真的要來了，我心想著，祈禱著，希望雨落我能得救。

    “吉時到，祭天開始。”祭祀大宗伯的聲音傳來。

    舞樂聲起，兀利可汗手擎香再次帶領著眾人向天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接著依次是柔然貴族及眾臣上前上香。

    然後，兀利手擎高香帶領著眾人，分四個方向三跪九拜、叩首，最後一拜時，他手中一米長，稚童手臂粗的高香，突然從他手握著的地方燃起了火，兀利大驚一鬆手把高香扔在地上。

    眾人皆是一驚，看著地上很快就燃成灰的高香怔住了，片刻傳來小聲議論之聲，人人臉上現出驚慌之色，就連兀利都不由皺緊了眉頭。

    舞樂聲也嘎然而止，我看到那薩快步上前對兀利說道：“可汗，此兆不吉，說明此女不能為祭品，怕是長生天要發怒了！”

    寶音在旁喝道：“那薩！你所言不假，長生天是怒了，怒的是為何留這不詳之人這久，早就該用她來祭天才是，那樣草原上才不會幹旱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