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蕤一點也不著急，慢慢小口吃著茶，然後優雅地放下茶甌，才微欠了欠身，答道：“大可敦，不是不可，女子跳和男子跳頗不同，女子跳此舞講究的是柔媚相濟，飄逸若仙，要著中原綺羅錦做的沙衣，跳出來才更精彩，普通的衣衫怕是失了這舞的韻味，不知王宮中可有此衣？”

    “借口，是不會跳吧！”孟和在旁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慕容蕤毫不在意，依然笑容可掬地說道，“孟和姐姐，我不跳，還有一個原因，是不能亂了尊卑，今日之舞，是可汗抬愛，讓這個奴才專門為我等所跳，王庭皆知，我若和她同場一舞，我失了身份是小，失了可汗和大可敦的顏麵才當真讓人笑話，可汗，您說是不是？”她後一句嬌柔地向兀利問道，言外之意你們都是沾了我的光，還不知趣，和奴才一起跳舞不隻是有失兀利的身份，你們的身份也會降低成奴才，她可真會為自己抬高身價。

    不知是氈房中火爐旺盛，還是她飲了馬奶酒的原因，她粉麵帶著一抹誘人的微熏緋紅，嬌媚的就似盛開的薔薇花。

    兀利可汗看向她的眼光透著迷離，向她勾起了唇角，難掩眼中的情欲之色：“公主所言不錯，本汗會讓人為公主準備一舞的沙衣，期待著成婚之時，公主一身飄若仙子的紗衣為本汗驚鴻一舞，可好！”

    “可汗之命，臣妾哪有不遵之理。”慕容蕤一臉的嬌羞，聲音低柔地答道。

    我雞皮疙瘩再次掉了一地。

    “到時我也要看……”狄倫不知好歹地嚷道，被查拉在旁勸住，止住了話頭。

    孟和見兀利對慕容蕤牽就寵愛的樣子，頗氣惱地冷哼一聲，看向賽罕大可敦，賽罕微不可查地丟給她一個眼神。

    我就像被大廳中的人遺忘了，由舞者變成了看客，隻是可汗有意無意瞥向我的目光，總感覺透著寒意，還有那位不動聲色的查拉，探究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我身上。

    我覺得我這看客再看下去，不知道還會有什不想看的事情發生，猛咳了幾聲上前行禮，說道：“可汗贖罪，阿吉風寒未全愈怕再在這兒，萬一濡染給各位主子，阿吉就算有萬條命怕是也難以抵罪。”

    “阿吉，快下去吧，我和大可敦心軟的很，見不得奴才們受一點苦，生就的一副軟心腸想硬都硬不起來，不像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副歹毒心。”孟和少可敦總算又找到了含沙射影一番的由頭了。

    “謝少可敦！”我看向兀利。

    “下去吧！”兀利肅著麵向我一揮手。

    我長舒口氣，一丘之貉，心中腹誹著，若真為奴才著想，就不會讓奴才帶病供你們玩樂，我不理這麵的勾心鬥角，更是不看一眼慕容蕤，退了出來。

    出來後，環視四周，借著王宮中周圍燃著的火把，見不遠處，那位王將軍帶人正候在哪兒，估計是等著慕容蕤。

    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忙躲在一處氈房後麵，偷眼見狄倫出了氈房正左顧右盼，我深知他好奇又莽撞的性子，躲在暗處不敢動，直到他向別處尋去，才鬆了口氣。

    看看左右無人注意，繞了個彎子，繞到那位王將軍那邊故意從他身旁經過時，低聲叫了一句：“秦騰！”看也不看他一眼，腳下未停向遠處走去。

    剛行至王宮中隱蔽之所，躲在一處氈房的黑影後麵，就傳來了沙沙腳步踏入雪中之聲：“出來！”來人聲音低卻嚴厲，“你是誰！”

    我走了出來：“秦將軍，你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我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伊力亞？”我低聲說道。

    秦騰警惕地左右看看，低聲回道：“閣下不會。”他說著近前一步，“你是那位侍女？怎識得我？你真正的身份是誰？”

    “我不知道現在要不要告訴你真實身份，因為公主要我性命！而你又是保護公主的護衛。”我不敢磨蹭下去，直接陳述這中間的厲害。

    “你隻有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方可確定你是不是值得保護？”

    我點點頭：“好，慕容拓將軍未婚妻這個頭銜可值得？”

    “你是文姑娘？”秦騰聲音透著些許激動，他說著再近前兩步，細細打量著我，還是存了疑慮，低低聲音說道，“你若真是文姑娘，如何證明？”

    我伸手把臉上的人皮麵具撕下，“這張臉足能證明吧。”

    秦騰看著我的臉閃過驚色，答道：“文姑娘姿容，世人見過一次就會銘記不忘，隻是姑娘這聲音……？”

    我微哂：“或不想些法子，我怎能活到今日。”說著趕緊把麵具複戴在臉上，看秦騰還麵有疑色，我繼續說道：“我和秦將軍在那年的‘七巧節’上曾有過一麵之緣，當時慕容將軍救了一名被夫家嫌棄要尋短見的女子，我想秦將軍一定記得這件事，慕容將軍那晚隻帶了你一名侍衛，秦將軍更不會不記得我和……慕容蕤相隨吧！”

    秦騰不住點頭，這才上前拱手躬身，低聲說道：“文姑娘，總算找到你了，原來你並未……屬下就是奉了將軍之命來柔然尋找姑娘。”

    我驚怔：“慕容將軍怎知道我在柔然？”

    “文姑娘，此事說來話長，此處不是說話之處，請姑娘明日去綰娘之處一見。”

    我難掩激動，感覺渾身都在發抖，心一時百味雜陳，慕容拓他……他是掛念我的，是想著我的，我回去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