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達從外麵進來遞給伊力亞一把短刀，正是我那把“龍鱗”，看我一眼說道：“都回來了，妥了。”

    我腦中一閃，驚問道：“你們把那‘牙婆’如何了？”

    伊力亞沒理我的問話，拔出“龍鱗”看了看，噌一聲用力還鞘，隻輕蔑地瞟了我一眼。

    吉達不在意地說道：“一個活口未留。”說完像是怕我打他般退了出去。

    我牙顫了顫，氣惱道：“她們並未對我如何，隻是為了生計，你們……太殘忍了！”話落，為自己的話感到可笑，若不睚眥必報就不是伊力亞了！

    我忽然擔心起朵朵婭來，伊力亞必知道是她把我賣到北涼，我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道：“我是頗黎賣過來的。”

    不說還好，這一解釋，伊力亞扯了一下嘴角，直接揭穿我的慌話：“不要為朵朵婭求饒！”

    “有不用求饒的嗎？”我到要看看他難道會把對我不利的人真能殺光嗎？

    “上至柔然王庭，下至這北涼城，我都不會放過。”

    這本是為我著想的話，可聽完，我緊緊握著自已腰上的鴛鴦絛的手還是不由地抖著。

    此時，吉達帶著兩名侍衛提著兩個食盒又進來，把飯菜擺在桌上，四菜一湯，瓜燒脊，桂花魚條、鮮蘑菜心、蝦籽冬筍，配有鴨血湯外加糯香的精米飯。

    伊力亞示意我坐下和他一起食用，食盒一打開，我的口水就分泌的迅速，實在太久不食用中原飯菜了，一聞到飯香味肚中立刻咕咕叫起來。

    我失了儀態，胃口大開，隻管自己食用，也不管伊力亞愛食的習慣不習慣，是連食兩碗精米飯。

    伊力亞沒動幾箸，就放下了，起身對吉達悄悄吩咐著什，我也聽不到，隻管吃飯，難得吃到這般精美的飯食。

    伊力亞吩咐完吉達，坐下來淺吃了些，然後就看著我食用。

    食完，天已經黑透，看情況今晚是不是不走了，因城門很快就要關了。

    我躊躇著，有點坐立不安，幾次張嘴，又把話咽下。

    便到了院中，四處打量，旁側的跨院中，透過月亮門我見兩名丫鬟挑著羊角風燈，身後跟著兩名端著吃食盒的丫鬟和一名老嬤嬤向後院走去。我悄悄跟了過去，隨著她們進了後麵的一個跨院，隱在樹後，就聽見那名老嬤嬤問門口接食盒的丫鬟：“小少爺還在哭鬧……”隱約中，我似乎聽到屋中傳來嬰兒稚嫩的啼哭。

    猜測這八成是伊力亞強占一戶剛生產完孩子人家的院子，以便藏身。但願他們別對這戶人家下手，忙退出了院子。

    前院伊力亞和吉達在屋門口低聲說著什，眼光不時看向我這邊，我隻好再次回到屋中。

    “有心事？”我不安的樣子是逃不過伊力亞的眼睛，他和吉達也隨著進了屋。

    我沉吟一下，咽口唾液，說道：“我行商時，在此曾救下一位姑娘，想看看她過的如何。”

    “過的好與壞，各人有各命，你能左右？”伊力亞無表情地冷嗆我。

    “我曾承諾她一事，我久沒音信，豈不是失信於人。”我說完淡定地端起茶甌喝茶。

    “噢，那個月，我知道你承諾了何事……”伊力亞未說話，一旁的吉達一副了然的樣子嚷道。

    我詫異：“你還有這異稟？”

    吉達咧著嘴甚是明白地繼續說道：“你行商時男子裝扮，小樣兒也頗具人模狗樣，隨護多，銀子大把的花，前護後擁的定是招蜂引蝶留了桃花債，見人家姑娘生得漂亮，承諾要娶人家！”

    我一口茶沒忍住噴出，頗讚賞地向吉達點點頭，挑起大拇指：“被你言重了！”

    一旁緊繃著冷臉的伊力亞，唇角忍不住抽動了幾下，端起了茶喝了一口。

    ……

    半個時辰後，我和伊力亞二人，風姿綽約地站在了朗撒老板的院門口，我落後伊力亞兩步，偷眼打量著他，真是想笑。

    依我的心思和對伊力亞的了解，我承諾的那事兒，他八成會趁著月黑風高攜著我高來高去做。

    我真沒想到他會如此重視，讓我沐浴打扮一番，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套粉色的繡花襦裙，碧霞色披帔，外罩一件鑲金銀絲麵的狐裘。還有簪呀釵呀、花鈿珠花一堆，讓我戴滿頭。久違的中原服飾讓我一時眼中發澀，恍然如在少梁城的家中。

    伊力亞也是一身錦服，長的又甚是俊美，頗有大梁世家公子的翩翩風采，隻是大冬天的，你風騷地拿把折扇做甚，拿把笛子或是劍什的都比這看著腦子沒出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