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那張熟悉的桌子上，往日的氣息不時灼熱地在心翻騰，我喝一杯就朝門口看一眼，似乎一直期待著什出現，這念頭並不確切，期待中還有擔心，期待的事物要是不出現，她就會一直在，而如果出現，就有永遠消失的可能。

    就在我灌下第五瓶啤酒時，酒吧門口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個身影如此熟撚又如此陌生，仿佛從遙遠的時光隧道走來，又似乎一直就在，從來沒有離開，隻是你一直忽略了她的存在。

    門口進來的是白飛飛，穿著那身極其妖媚的中式服裝，跟我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一模一樣，我的心莫名其妙地狂跳起來，等白飛飛走到麵前，我發現自己的表情居然無比平靜。

    白飛飛娉娉婷婷地走到我對麵坐下，看了一眼自己跟前放好的杯子，並沒有奇怪。

    “我就知道你在這。”白飛飛平靜地說，平靜得讓我覺得恍惚。

    我眼前有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一會兒是白飛飛遙遠的清脆、放肆的笑聲，一會是白飛飛平靜而溫情的輕聲細語。

    “發什呆啊？”白飛飛又輕聲問。

    “哦！沒什，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你時，你穿的也是這套衣服，當時我震驚極了，你不知道，跟你這衣服一樣花紋的大花床單幾乎包裹了我的童年和少年。”

    “那是種什感覺啊？”白飛飛溫柔地問，白飛飛少有的溫柔，簡直溫情似水。

    “那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到處都是的一種廉價布料，我們家那的婦女們，包括我母親都用這種布料做床單，上麵全是紅色的大牡丹花，單純而熱烈。”我喃喃地說，說完一頓，好像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於是停下來對白飛飛笑笑，舉起杯。

    “對了，你怎來了？”我問。

    “你來得我就來不得？”白飛飛眼睛轉了轉，反問。

    這氣氛有點太默契了，默契得讓人很不舒服，我想說點別的，一時還想不起其他話題，看起來呆頭代腦的。

    白飛飛撲哧一笑，說：“看你那傻乎乎的樣兒，我怎還就不能來啦？柳姑娘好像很累了，已經跟小雅一起早早睡了，我睡不著，就出來走走。”

    “還有。”白飛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說去我那睡，你連我的鑰匙都沒拿，你上哪兒睡去啊？”

    “是嗎？我還真沒想到。”我啞然失笑，說到這，我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大強，就又把電話放在桌子上，我看著桌子上的電話，心頭又籠罩著一層悲哀，仿佛是看著一個即將走散的兄弟。

    “你怎睡不著？有心思？”我心情沉鬱地轉移話題。

    “我看是你有心思，我沒心思。”白飛飛說：“是江雨欣來的電話？”

    “不是，是大強。”

    “怎不接啊？”

    “不接，不想讓他打擾我們，！”我淡淡地笑了笑。

    正說著，桌上的電話又響了，我沒理，繼續盤問白飛飛：“你肯定有什心思。”

    但這回桌上的電話一直頑強地響著，沒有停下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