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轉了一圈，突然定了一下，眉峰不自覺地擰了一下。然後他又若無其事地收了回來，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我疑惑地想要看過去，卻被他擋住了臉。

    “你剛才看見了什？”我問。

    “沒什。”他笑了笑，“喝酒吧，要不要吃點什？”

    我搖了搖頭，推開他的臉，起身看去。舞池依舊是情侶在聊天跳舞，吧台邊也圍了不少人。而在吧台的外圍，有一個男人正端著一隻高腳酒杯，晃動著麵晶瑩剔透的液體，微笑地與對麵的人說這話。

    男人正對著我，對麵的女人卻是背對著我。

    我看清了男人的麵孔，有些驚訝地捂住了嘴：“沈……沈晨……”按日子算起來，這會兒齊思思應該快生，或者已經生了。他對麵那個，是齊思思嗎？不可能啊……

    “晚晚，他的事，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餘懷歸拉了我一下，讓我收回目光，注視著我的眼睛，“別管了。”

    我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不管怎說，齊思思現在大著肚子，他無論什理由，都不應該現在出現在這。你在這等我，我過去一下。”我將酒杯放下，然後朝吧台走去。

    走得越近，我越能斷定，這個人不是齊思思。

    齊思思的骨骼清瘦，長發披肩。可是背對我的這個女人，穿著一身緊身的一字肩長裙，身形凹凸有致，燙了齊耳的頭發，染著灰綠的顏色，很是時尚。她不是齊思思。

    我站定在她的身後，淡淡地開口了：“沈晨，想不到在這看見你，好巧啊。”

    正低著頭說笑的沈晨肩膀一僵，立刻抬起頭看我。大概他也沒想到會在這看見我，下意識站了起來：“小，小沐……你怎會在這……”

    背對我的女人轉過了頭來，是個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也就大學生的年紀，畫著精致的妝容，臉上有著這個年紀特有的青春張揚。她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他：“沈大哥，這是誰？”

    “他是……”

    “我是他的朋友。”我笑了笑，問道，“小學妹，你知道你麵前的這個男人有未婚妻了嗎？你知道他未婚妻現在即將臨盆，孩子都快出生了嗎？你現在跟他坐在這，算什？”

    那女孩子眉頭一皺，有些驚訝地看向沈晨：“她說的是真的嗎？”

    沈晨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滿地說道：“沐晚婷，你來瞎摻和什？慧慧，你別理她，她是我前女友，當初被我甩了，現在見不得我好呢。”

    “前女友啊？”女孩子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立刻換了種態度對我，“大姐，我說你怎看起來一副黃臉婆的樣子，原來是被甩了啊。你就是見不得我好是不是？還編出這種話來破壞我們的關係！”

    我氣樂了：“你們的關係？你們是什關係？”

    “我們是什關係關你什事啊。”女孩子瞪了我一眼，“真是多管閑事，你……”

    “慧慧，你先坐會兒，我跟她說兩句話。”沈晨安撫了一句，然後抓著我的手走到了一邊。他重重地甩開我的手，不耐煩地問道：“你到底來幹什？”

    “我就想問你一句，你這樣做，對得起齊思思嗎？！”我憤怒地瞪著他。

    這算什，當初為了齊思思，把我拋棄；可是現在呢？齊思思還大著肚子，他卻又在這勾三搭四？

    沈晨冷笑一聲：“你管我對不對得起她？話說回來，我對不起她，你難道不應該幸災樂禍嗎？你難道不應該高興嗎？”

    “你說什呢！”我用力地推了他一把，“沈晨，你還是不是男人！上個月你陪她產檢的時候，我還看到你們那恩愛，還想著或許我可以祝福你們……想不到，你竟然背著她做這種事情！”

    “別假惺惺了，沐晚婷！”沈晨被我推了一把，撞在了後麵的吧台上，也有些惱火，衝我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樣的人！總是自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其實你算個屁啊，在我麵前假裝清高，分了手還不是跟別人上床！”

    我愣在原地，突然間覺得麵前這個男人好陌生。

    他還是我曾經喜歡了六年的男人嗎？

    他還是那個笑起來讓人很舒服的靦腆男生嗎？

    沈晨，難道這個社會，真的會讓你改變這多嗎？

    四周的人全都圍了過來，站在一邊指指點點。我望著他冷漠的眉眼，終於明白，失去的那些時光，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而失去的人，也終究漸行漸遠，終不複見。

    人生永遠都是這樣，不斷地失去，不斷地失去，直到死亡才會將一切終止。

    “看什看！”沈晨走上前，指著我的鼻尖冷笑，“又是這副表情，我欠你的嗎？”

    一隻手從旁邊伸了過來，捏住了他的手腕。餘懷歸站了過來，擋在我的身前。我聽見旁邊好多女孩子都不由低聲議論，盡是些他好帥啊，好有氣質啊之類的話。

    這樣的讚美之詞，我也聽得麻木了，自從餘懷歸來養生館工作後，三不五時就會有女孩子來店買精油，所以現在聽見也沒什感覺，隻是油然而生一種驕傲——這個男人是我的。

    餘懷歸回頭看了我一眼，我衝他微微一笑，表示我沒事。

    他轉回頭去，鬆開了沈晨的手，淡道：“你確實不欠她的，但是你也沒有資格這說她。背叛她的人，是你，你丟了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