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龍卡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他當初一出獄就來我店應聘了，吃住都在我的店。要是我把店出手了的話，他又該去哪呢？

    想到這，我才知道原來自己想的還不夠周到。

    我感激地看了餘懷歸一眼，說道：“說的也是。說起來，我對這個養生館也還算是有點感情，畢竟是我畢業後的第一桶金。這樣吧，龍卡，店我就不出手了，你就繼續幫我看店，你來做店長。到時候收入就是你的工資，怎樣？”

    “這不是明擺著給我占便宜嗎？”龍卡笑了一聲，“你們以為我傻嗎？所有的租金都是你們來付的，錢卻是我來賺，你們這算什……”

    “你也別這說，勞動力都是你自己付出的，招店員的話，工資也是你來出。這養生館，就算是你替晚晚看的一個基地吧，以後她要來h市的話，這也算是一個回憶啊。總好過賣給別人，你留著，你要是真的不願意這樣接受，每年給晚晚五萬元，五年之後，這個養生館就算是你的了。這筆賬，總還說得過去吧？”餘懷歸說道。

    我看了他一眼，沉默不語。

    龍卡無奈地笑道：“你這還是讓我占了便宜啊。這地兒一年的租金可都不止五萬……”

    “龍卡，本來這店出手的話，也不會賣到多高的價。你就當是欠了我一個人情好了，你的兄弟這多，以後我說不定就要找你幫忙呢。那時候，我也好意思開口啊。”

    “行吧，老板娘，我知道你們的意思。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以後有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龍卡給我和餘懷歸倒了一杯酒，舉起酒杯，說道，“你們兩人這朋友，我龍卡交定了！”

    喝完酒，吃了飯，龍卡回養生館了，餘懷歸帶著我卻去了市中心的大廈。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參加婚禮，得要一身像樣的衣服。

    被他拉著逛了幾家店，餘懷歸好像都不滿意。

    我也樂得跟著他看衣服，看他挑衣服的樣子，已經沒有了去年大年夜的時候，挑情侶裝的那種窘迫感。看來這大半年的時間，他的品味也在飛速提升著。

    “咦？餘懷歸？沐晚婷？”剛從一家店走出來，身後便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轉過頭去。

    餘懷歸跟著轉過身，聲音微冷：“梁新芙。”

    不錯，出現在我們身後的人，正是當初離開了地宮後，就分道揚鑣的梁新芙。她正拎著一袋衣服，跟在一個中年女人身邊，似乎有些驚訝於會在這看見我們。

    我打量了一下那個中年女人，她容貌普通，額頭比較飽滿，兩道眉毛色澤淺淡，眉下的一雙眼卻像是深藏著紅塵的萬千過往一般。她唇色極淺，笑意淺淡溫和，遠遠看去便覺得和善無比。

    她的目光遠遠地朝我們看了過來，眼底深藏的眸光淡若流水，那一那我好像看見了忘川河從遙遠的地府湧了過來。深思一陣恍惚之後，眼前出現了那的空白。

    一抹清涼忽地從我的眉心傳來，像是一隻手用力地把我從忘川河中拉了出來。我深吸一口氣，恢複了清明目光。我看見餘懷歸站在我麵前，食指點在我的眉心。

    見我醒過來，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晚晚，那個女人有古怪，不要看她。”

    我點了點頭，躲在了他身後。

    餘懷歸轉過身，看著梁新芙和那個中年女人緩緩走近，沉聲說道：“白山居士，是？”

    中年女人緩緩開口，笑道：“餘懷歸，久聞大名了。”

    “不敢當。”餘懷歸說道，“若是沒別的什事情的話，我和晚晚先走了。”

    “慢著。”中年女人說道，“不著急走的話，一起喝杯咖啡吧。”

    在咖啡店坐下，我還是有些覺得氣氛詭異。好端端的，我們怎就在這這友好地坐下了，並且還點好了咖啡和甜點？

    “沐小姐，我和餘先生有點事情說，不如你和芙兒到隔間坐坐吧？”咖啡喝到一半，中年女人突然看向了我，溫和地開口。

    她的聲音似乎帶有一種奇異的魔力，我張了張嘴，正要答應，餘懷歸卻打斷了我：“不必了，我的事不需要瞞著她。白山居士，我和你也沒有什特別的事情要說吧？”

    “怎沒有。”中年女人緩緩笑了起來，唇畔的笑意靜若白蓮綻放，那間時光仿佛都凝在了這一刻。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卻又一次因為她的笑容而呆愣住了。

    這個女人……怎會這有魅力？

    餘懷歸歎息了一聲，揉了揉我的頭發，說道：“晚晚，你還是去外麵吧，我過會兒來找你。”

    我臉一紅，深覺自己太沒用了，便拎起包，禮貌地朝對麵兩人點了點頭，旋即轉身離開了咖啡館。出門前，我回頭看了一眼，看見了餘懷歸沉冷的臉色和中年婦女依舊淡漠的眸光，以及梁新芙似是不經意間朝我望過來的笑容。

    心事重重地走出咖啡館，我在不遠處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室內廣場燈火通明，三樓有一個巨大的旱冰場，許多人在麵滑旱冰。我從五樓看下去，可以看見那些技巧嫻熟的人賣弄自己，還有那些初學的人小心翼翼地扶著欄杆，時不時摔個四仰八叉。

    正看得入神，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小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