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語言的魅力

    海外親曆

    作者：李景賢

    俄羅斯大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有句名言：俄羅斯在世界上不屑於扮演頭等角色，而一定要扮演獨一無二的角色。2013年12月12日，普京在國情文中宣稱，俄羅斯所謀求的，是“世界領袖”，而不是“超級大國”。

    彼得大帝有句豪言：“若天假我以年，聖彼得堡將變成另一個阿姆斯特丹（十七八世紀世界第一大港）”。普京也說出一句壯語：“給我20年，我還給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

    俄羅斯古有兩大豪言，今有兩大壯語，可謂不謀而合。普京骨子的強勢，既顯示俄羅斯的民族性，又包含其獨特個性。他本人秉持強硬，也欣賞強硬，但他的強硬不等同於蠻幹。他那剛柔相濟的政治謀略和決策，源於他政治上的大智慧。這種大智慧，也成就了他的語言風格。

    句句中的

    1999年12月11日，普京作為俄羅斯總理，因為棉花貿易問題，飛抵烏茲別克斯坦首都塔什幹進行訪問。當日中午12時，烏總統卡莫夫在國賓館廣場，為他舉行歡迎儀式。我時任駐該國大使，被邀參加。

    12時整，烏總統向排成長龍的使節們介紹俄羅斯這位新總理。他的雙眼湛藍、幽深，令人生畏。他逐一與使節們握手，對每位道聲：“您好！”而此前，我曾多次見過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和俄羅斯總統葉利欽，他們與我握手時，總會寒暄幾句。比如，戈爾巴喬夫問我“俄語哪學的？”“為何沒到蘇聯留學？”葉利欽甚至問我“你們總書記叫什名字？漢語發音怎念？”還同我一起練了好幾遍“江—澤—民”。看著眼前的這位普京，腦子突然閃出一個詞——嚴酷。

    晚7時，烏總統為普京舉行國宴。俄總理再次與使節們一一握手，神情依然那酷，嘴說出的還是“您好”這樣一個俄文詞。在國宴上，烏總統先致歡迎詞，照稿讀了約半小時。之後，時年才47歲的普京疾步邁向講台，邊走邊說：“我也來說兩句！”我即從兜掏出筆記本，準備將其講話記下來，看看是否真的隻說“兩句”。在講台麵前，他連向宴會主人及賓客該說的那幾句開場白的稱呼語也沒有說，而是來個單刀直入：“烏茲別克朋友們，在伊斯拉姆·阿卜杜加尼耶維奇（烏總統卡莫夫的名字和父名，尊稱）身上，你們擁有一位遠見卓越的、果斷的、強硬的政治家，而在這個‘強硬’後麵，卻埋藏著一種深思熟慮。俄羅斯的政治領導祝願他成功。伊斯拉姆·阿卜杜加尼耶維奇，您可以相信，在北方（指俄羅斯），您有一個可靠的朋友（亦指俄羅斯）！”這是我當時用俄文記下的講話全文，總共才32個俄語詞。宴會一散，使節們就對普京的講話議論起來，真可謂讚不絕口：短短的3句話，句句中的，勝過泛泛的萬語千言！

    真情實感

    2000年3月，普京以微弱多數當選為俄羅斯總統，5月7日中午12時，總統就職儀式在莫斯科大克姆林宮喬治大廳舉行。普京宣誓後，從上衣內側口袋取出演講稿，將其放在講台上，即席講了8分鍾，其中最令人動容的一句話是：“有一次，我在外地，一群平民百姓圍著我，其中一位中年婦女嚴肅地對我說：‘我們信任您，對您寄予厚望，您呢，可千萬別騙我們！’我會牢牢記住人民的這一囑咐！”從俄央視實況轉播中聽到這幾句話時，我心頭頓時為之一震，“可千萬別騙我們！”——這句最樸素不過，卻又震耳欲聾的話，把平民百姓對一國之“君”最殷切的期盼給點“穿”了，而這位俄羅斯新總統，在這種極為莊重的場合特意將之引用出來，以表達自己將努力實現人民殷切期盼的決心。

    神奇答問

    普京任俄羅斯總統10年來，在公開場合有過許多神奇的“答問”。每年一次的總統新聞發布會、時不時舉行的與民眾視頻直播連線，都在莫斯科國際貿易中心等大型公眾場所舉行，參加者有各種媒體從業人員、官員與百姓代表，人數達上千名之眾。每次長達三四個小時，回答七八十個問題。據非正式統計，普京總共回答過800多個各式各樣的問題。視頻直播連線的參與率則更高，就拿克米亞並入俄羅斯版圖後舉行的那次連線來說，俄電視台在國內7個城市，還有在鄰國哈薩克斯坦，設置了20多個機位，讓為數不少的老百姓，得以與普京即時進行“宇宙對話”。

    我覺得，普京答問有五大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