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嵐看他挺失望的，有些過意不去：“很抱歉，我幫不了你什。”

    “是。”

    石珝珩不客氣地點點頭，轉身走向牆邊的一架古雅的樓梯：“張小姐請跟我來。”

    張嵐踩著厚重的紅木地板，隨他上到二樓。隻見這二樓的擺設，比一樓還要簡單。

    除了屋子正中央被黑天鵝絨圍起來的那兩三平方，隻剩牆上掛著的四幅全身肖像。肖像是黑白的，真人等高。這大概是這石珝珩爺爺輩的那哥兒四個吧。其中的三幅，完成於暮年，前麵的玻璃台上各放了一枚徽章。隻有最前麵一幅，與其他都不一樣，看上去隻有三十上下。

    石珝珩走過去，將徽章恭恭敬敬地放到這幅肖像前麵的玻璃台上。

    張嵐心想，弟兄這多真好，想湊一台麻將，都不用找外人了。她拚命忍住，才不至於當場笑出聲來。

    放好徽章，石珝珩退後兩步，雙膝著地拜了拜。張嵐左右也是閑著，便陪著他也拜了拜。心默念著：我不知道您老來頭這大，不知者不罪，莫怪莫怪。

    石珝珩祭拜完畢，轉身走到黑色的天鵝絨前，抬手抓住寬大的布片，用力扯下來。隨著他的動作，四麵圍合的天鵝絨整幅整幅地滑落下來。

    張嵐起初驚詫不已，等她看到這人身前的東西，眼珠子一下紮進去，再也拔不出來。

    她慢慢靠過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滾滾的時光。她似乎已經達到渾然忘我的境界，抬手去摸，在距離這東西一尺來遠的地方，手指便被一個光滑堅硬的東西阻擋。

    張嵐馬上明白過來，東西是被放在防盜玻璃之中的。隻是這玻璃透光率太高，擦得又一塵不染，所以沒被看到。

    “想不到，張小姐也會對這顆隕石感興趣。”

    “不，這不是隕石。”

    張嵐的話脫口而出，腦海中思潮澎湃，霎時間，千般滋味一起湧上心頭。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重新過了一遍腦子：“也許，也能稱作隕石吧，隻是，這顆隕石不是來自太空，而是來自……”

    張嵐抿了抿嘴唇：“來自幽冥地府，忘川彼岸。”

    “這多年，所有見過這塊石頭的人，都以為它是一塊隕石。”

    石珝珩輕輕勾了勾嘴角：“張小姐這個說法，倒是聞所未聞。”

    “是嗎？當我信口胡說好了。冒昧問一句，這塊石頭……有標價嗎？”

    “這是我們石公館的鎮館之寶，從來沒有人問過價。如果張小姐真心喜歡的話……”

    石珝珩頓了頓，一本正經地報出個他以為極其合適的數字：“十萬億英鎊吧。”

    “十萬億？”

    張嵐差點被嚇出心髒病，不賣就說不賣嘛，幹嘛要這拿她開心，她下意識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一時搞不清楚十萬億後麵多少個零，隻道是手指根本不夠用。

    她掩飾住自己的失態，佯裝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那個，你不用讓人送我，我自己能走回去。”

    她倉惶下樓，雙腿有些不太利索，幾次差點踩到自己的腳。如此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一段，找了個可以躲開那棟古樸小樓上的視線的石像，渾身虛脫了一般，極度無力地靠在上麵。

    太驚險了，十萬億，還是英鎊，就那紅果果地放在自己眼前，換誰也把持不住啊。以自己剛才的那股衝動，再多待一分鍾，隻怕就要當著這位石大少的麵，砸開玻璃，強行搶走這塊石頭了。

    張嵐用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激動得猶如小鹿亂撞的心情。

    她出來的太過倉促，根本沒有留意走的哪個方向。好在這座園林中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都是幾何圖案，所以也不大存在迷路的可能性。

    張嵐從石像的陰影中出來，抻長脖子，看到來時老管家領她走過的標誌性雕塑。她往回走了兩步，突然想到什，一下子停住，站到小路中間。

    為什要急著回去？

    眼下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左右無人。何不趁此機會，打探一下這座莊園中的布局和路線？也好為晚上的行動……

    呸呸呸！

    可是心中的念頭，尤其是惡念一旦萌芽，單單憑借薄弱的理智，又如何能阻擋得了？

    於是乎，她一咬牙，一跺腳，隨便撿了條小路拐了個彎，在莊園之中轉悠了起來。一邊東張西望，一邊暗暗用心記下各處景致。重點是哪可以躲藏，哪能夠迅速開溜，萬一被發現，哪有利於甩掉“追兵”。

    “是張小姐嗎？您要去哪？”

    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大冷天的，張嵐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得冷汗都冒出來了。計劃尚未來得及實施，就被發現了，這無異於五雷轟頂。

    “那個……我……”

    張嵐無比糾結地轉過身，看到眼前並排站著的，是兩個從未見過的人。這兩人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穿著黑西裝，白襯衣，還打著紅領帶——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私家保鏢裝扮。

    “到那個什……就那個四麵都是玻璃，牆上掛著很多張大千的那個房子，怎走啊？或者是宴會廳也行。”